第9章 越想越複雜

大案子啊！

郝警官越想越興奮，恨不得現在就把李十三拎到小單間去，好好地審訊一番。

在支撐她最終結論的所有前提假設中，有一點至關重要。那就是，她需要判斷出，李十三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全是真話，或者全是假話，都推導不出她想象的這個大案。

李十三雖然腦子壞了，作為牛人根基的功底還在，甚至可能比腦子壞以前更勝一籌，像她這種沒家世、沒背景的小警察，哪敢輕易招惹？更不要說審問了。

可放著有可能讓自己出人頭地的大案不去追查，又有些不甘心……

郝警官還在電腦前糾結，聶小倩找過來了。

門上掛著「閑人免進」的警示牌，聶小倩沒敢進，只能敲門提醒：「郝警官，有眉目了么？要不，您繼續忙著，我先陪李先生離開，就近找家旅館，休息一下？」

夜已深，您是工作需要，我們還不想陪著熬夜呢。

「恐怕不行」，郝警官的目光在電腦屏幕上掃來掃去，將馬戲團的有關信息仔細記在心中，這才起身站了起來，打著官腔說道：「李先生的案子比較急。我這剛好有了點線索，想要帶著他過去確認一下。哦，對了，如果你確定不起訴了的話，倒是可以先回去了，有事我們會再通知你的。天很晚了，要不要，我找個同事送你一下？」

「不用了，我還是跟你們在一起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而且，我有些私人物品，也指望著你們警察，幫我從劫匪手裡，要回來呢。」

「哦，我還以為，李先生的一幅畫就把你給搞定了呢。」郝警官微微一笑，沒有刻意去戳穿女孩的小心思：「想跟就跟著吧，不過要注意安全！」

「謝謝，我會小心的！」聶小倩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給機會就好。

郝警官的提議，被李十三婉拒。

他對郝警官的假設一點都不感興趣。第一個劫案本就是他的胡編濫造，不管順著哪個藤摸下去，都不會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直接拒絕肯定是不太合適的，所以他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一天兩次遭劫，驚帶嚇的他，更需要找一個安全而又安靜的地方休息。他不差錢，只要警察能按照自己提供的畫像，找到那兩個人，把黃金名片還給他就好。其餘的，就當作破財免災了。

見郝警官心有不甘的樣子，李十三連忙又給自己找一借口：「說不定，睡一覺，我就什麼事都想起來了。您也看到了，就我這水平，只要能想得起來，就絕對能畫出來。到時候，你們拿著我的畫……」

「這可不行」，郝警官揚了揚眉，將他的話打斷：「你也知道，我們警察辦事，是講證據的，不可能因為你的一面之詞就……」

「說的沒錯。我也不能因為你的一面之詞，覺都不睡了，就跟著你跑東跑西吧！」李十三說完，又打了一個無比誇張的哈欠，以示抗議。

一個牛人，抵觸到這個份上，郝警官也不好再堅持了，只得皺著眉說道：「好吧，那您就先找個地方休息。不過，我要先給您拍幾張照，等天亮了，我就讓其他部門的同事幫忙，把您的身份給找出來！」

這個可以有，非常可以。

李十三欣然同意，按照郝警官的要求，分別用笑著臉、板著臉、綳著臉等表情，拍了十幾張證件照……模糊識別技術還未面世的年代，只能用這種土辦法。

李十三沒有證件也說不清自己的身份信息，即便有郝警官陪同證明，也不方便入住那些高規格、手續嚴的大酒店，只好在警局附近，一家名叫「好再來」的小旅館住了下來。

因為有李十三送畫在先，郝警官自掏腰包給他付房費的時候，李十三也沒有矯情，欣然接受，甚至還把郝警官身上的現金都要了過去，並分給聶小倩一部分，把酒店前台看得一愣一愣的：這一男二女之間，到底啥關係？看起來好複雜的樣子。

聶小倩有家有地址，又是個風華正茂的女孩子，所以，在安頓好李十三后，郝警官又親自開車把她送回租住的公寓。

一個小時不到，回家后簡單收拾了一下的聶小倩，又打車回到了「好再來」。

一直念念不忘的前台，一眼就認出了她，沒攔沒問，微笑著送去一個「我明白的，去吧」的眼神，直接放行，還不忘在距離最近時，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好心提醒：「在315，剛換的！」

給李十三換房間，是郝警官親自打電話做的安排。她嚴重警告前台，不許向任何人透露李十三的住宿信息，而且，一旦發現有人來打聽李十三這個人，就打電話給她。

李十三住在這裡，聶小倩本就是知情人，所以，前台這麼做也不算違規。

郝巾幗是在送聶小倩回家后，才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既然張有天認識李十三，就不可能不清楚他繪畫的本事，又怎麼敢以真面目去實施第二次打劫，還搶了他最最珍貴的黃金名片。

除非，第二次打劫是一個圈套，有人算計了張有天，把他變成李十三記憶中唯一的劫匪，還是明面上，黃金名片的當前持有者。

很有可能，那張黃金名片是偽造的，有人趁著李十三昏迷並處於完全失憶的狀態，偷偷將這個假的名片塞進他的體內，讓他誤以為這東西沒在第一撥打劫時被人搶走。

這樣一來，不但李十三會揪著張有天不放，包括警察在內的很多「相關」人，都會誤以為黃金名片在張有天的手上，從而弱化了對實施了「偷梁換柱」的第一撥劫匪的關注與追查，最終讓真正的幕後策劃人，既得了好處，又置身事外……真真的好算計！

如果所料不差，那些人一定還採用了某些手段，對李十三進行著監控。

郝巾幗有些懊惱，自己還是太不專業了。

之前，還在警局的時候，就該好好檢查一下李十三的身上，有沒有被植入追蹤器什麼的。她依稀記得，李十三的肚皮上，就有好幾處不怎麼起眼的小創口……

不管案情往哪個方向發展，李十三這個人都是關鍵，郝巾幗沒有再去「好再來」，就是怕自己的「反常」舉動引起暗地裡監視李十三那些人的警覺。她甚至擔心自己的人和車也都被人給監視了，以致於，直到回了警局，她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她才敢給旅館去電話，進行調換房間的安排。

接下來，擺在她面前的一個重要選擇是：要不要把這個案子，當成一個大案報上去？

這關係到，她和她的同事，將以怎樣的方式和力度，去保障李十三的安全。

另外，等到了天亮，她還要不要找同事幫忙，把李十三的身份給查出來？搶劫李十三的那或人若真的精於算計，就一定會考慮警察轄區的問題，李十三最後被扔到她們的轄區，必是有意為之，在她們的警局內，很可能有同夥，或眼線。

李十三的失憶，對整個案子，是好還是壞，該不該透露出去？

愛崗敬業的郝巾幗，被穿越者李十三隨口編出的一個子虛烏有的案件，搞得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