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十三的準備工作

從進入體育場的那一刻起，張有天的右眼皮就開始噼里啪啦地跳個不停，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這讓他的心裡很不安。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今晚的比賽太重要，平日里再不迷信的人，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下，也要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何況，他這眼皮跳動的動靜太大，已超出他的認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從門口到休息室，這一路上，他都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觀察周邊環境中的異動，哪怕有人偷偷放了一個悶屁，他都會把刀子一樣的目光，狠狠地射過去……

潘出頭沒有出現，好鋼用在刀刃上。而且，為了儘可能地讓老大滿意，他需要養精蓄銳，仔細謀划自己的每一步行動。

同一時間，李十三也沒閑著，撇下潘出頭一人，跑來跑去，問東問西。

終於，臨出場前十分鐘，右眼皮不再跳了，安靜地像個熟睡的嬰兒。

張有天長出一口氣，將壓抑許久的心魔一吐而空，施施然站了起來。

謹慎又謹慎，仔細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道具，確認無誤后，張有天大步向前，雙臂一震，用力推開休息室的大門。

我要一戰成名！

嘩！

頂靠在門上方的那桶污水，因門大開而失了平衡，一傾如注！

雖然有些意外，但張有天畢竟是魔術師，身法、手法、步法都快於常人，竟是臨危不亂，幾個漂亮的閃避動作，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做出，瀟瀟洒灑、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還沒來得及擺酷，一個人影出現在眼角的餘光，速度也不慢。

有人襲擊！

猶豫後路已斷，電光火石間，張有天來不及多想，右腳在地上一擰，身子向左側滑去。不管來人是誰，所為何事，他都要先保持好距離。

呲溜，呲溜。

這起腳雖帥，落地卻是不能生根。

也不只是誰家的熊孩子，跑這扔了一地的香蕉皮。

張有天本事再大，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繼續保持身體的平衡，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轟然倒地……因為速度太快，這一跤摔得可不輕。

還不是喊疼的時候，想到那個近在咫尺的身影，張有天不假思索，雙掌往地上一拍，忍著疼痛，也要借力而起。

可惜，他想到的事，人家也算到了。

雙掌下去，不但沒拍出反作用力，還被黏住了。

潘出頭提思路，李十三出材料，在預計的區域里，塗了厚厚一層強力膠水。

「來人，救命！」

張有天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叫喊，他得把握住最後的機會。

只差了零點几几秒。

遲到的潘出頭惡狠狠地騎了上去，先將一整隻爛香蕉，塞進張有天的嘴，讓他再也崩不出半個字來；然後，獰笑著，從上衣口袋，拿出早已等候多時的熒光筆，在張有天的臉上，唰唰唰，寫下一行大字……

安保人員聞訊趕到的時候，潘出頭已經溜了。

被救的，不止一個張有天，凡是在這幾分鐘內，出現在此區域的無關人等，全都被偷襲打暈后，用膠帶封住嘴，拖進了附近的儲藏室。

「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潘出頭在張有天臉上留下的這八個字，其實是有風險的。如果張有天真的照做了，李十三今天的復仇計劃就要大打折扣，連一折的效果都達不到。

可惜，張有天今天不是來受欺負的，他想在自己的主場舞台，打敗七位競爭對手，而不是被一個不知從哪來的渾人嚇得跑回家去。

張有天站了起來，先用手機，給自己的囧相留了個念；然後用工作人員遞來的濕手巾，把臉擦乾淨；接著又看了看手錶，知道時間到了，便笑著將身邊這群好心的工作人員勸走，輕輕一甩頭髮，步伐堅定地向前台走去。

潘出頭已經坐在了觀眾席，換上了他最初進來時的衣著打扮，李十三帶進來的那個拉杆箱已「找」回放橫在左側的空位上；當然，他右側的位子也是空的，上面放滿了爆米花、可樂這樣的零食。

票多就是任性，李十三特地給了他五張連座的票，不用一下的話，太浪費。

不多時，李十三也回來了，臉上洋溢著剛剛大便完畢一樣的舒爽感，還是「便秘多日一朝去」的那種。

李十三感覺到了現場的沉悶，瞥了一眼格外安靜的舞台，故意問潘出頭：「還沒開始？」

「嗯，那小子磨嘰得很，在上面站半天了，漂亮話講了不少，就是不肯好好地表演魔術，一個人在那裡對著空氣瞎比貨，也不知道搞什麼鬼。」潘出頭煞有其事地配合。

四周可都是觀眾，難保有耳朵尖的，他可不敢亂說亂問。

憑直覺，他認為，台上那位的反常表現，與自己老大的姍姍來遲有關。

「那就好，不耽誤我看戲！」李十三隔了一個位置坐下，接過潘出頭遞來的一桶爆米花，往嘴裡連丟了好幾顆：「憋了好幾天的大便，終於拉出來啦，真爽！」

「這人真粗俗，吃東西的時候說大便，也不覺得噁心！」身後，隔著兩排座位，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無鄙視。

聲音本來不大，可是因為場內太安靜，前後幾排都聽得清清楚楚。

潘出頭聽后也是心中一樂。

說一句大便就覺得噁心了？你還真是沒見過世面。

等著吧，很快你就知道什麼叫噁心了……我們老大，那可是個不吃虧的主兒，豈是隨便被你當眾調侃的？

果然，李十三坐不住了，先是彎下腰，背著所有人，在椅子底下翻找著什麼東西；然後，大概是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重新直起腰，轉過頭，從潘出頭那抓了好幾把爆米花，放在自己手中的那一桶上，壘到冒了尖，輕輕一晃都要掉出來的程度。

看到李十三一手爆米花，一手可樂，從他所坐的那排走出來，轉頭向身後第三排，剛剛說話這女子所在的位置走去，傻子也能猜出來他要幹什麼了。

那女子，知道自己剛剛那話有些過分，但又覺得沒到需當這麼多人面道歉的程度，便用力一推身邊的男伴：「你幫我攔一下，別讓那噁心的人湊過來！」

「人家又沒怎麼著你，少說兩句不行么，什麼噁心不噁心的」，男伴顯然不大喜歡女人的無理取鬧：「真的怕了，就站起來道個歉，一笑泯恩仇。」

「道歉？為什麼要道歉？我不就是說話的聲音大了點兒么，比那些明明心裡想著，卻不敢說出口的人，強多了吧」，女人大概是被男伴給激怒了，嗓門有些大，而且口無遮攔。

好么，這一嘴，她痛沒痛快不好說，卻把把周圍的人都給得罪了，紛紛投去不友善，甚至略帶敵意的目光。

不管在什麼情況下，犯眾怒都是不明智的，女人知錯就改，沖著李十三一抱拳：「這位大哥，實在是對不住了啊。我就是覺著台上這魔術師太無聊，又恰巧聽到您說話，一時嘴欠，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小女子一般見識了好不好？或者，若是您覺得實在不痛快，也罵我幾句好了，我絕對不回嘴，成了吧？」

這話說的，一般人聽后，都不好意思再靠近了。

可，咱們的李十三同志是一般人么？

不是！

李十三依然低著頭，不以正臉示人，但是卻把手抬起來了，將捏在手心的東西，在空中輕輕一抖：「大姐，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換個位子坐坐。」

可不是，他捏著的就是一張票。不但和那女子同排，還是緊挨著的，你說巧不巧？

感情，剛剛他低頭找半天，就是為了這張票。

之前在外面那一通轉悠，這門票，還真沒少拾掇，啥位置的都有。

在這個花錢看錶演的地方，話有理還是票有理？

當然是票！

得，想攔也攔不住了。

女子的男伴站了起來，看著明擺著不依不饒的李十三，正要說兩句不痛不癢、於事無補的公道話……

李十三卻是身子猛地一震。

這，不正是在他夢中出現的那名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