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惡人自有厲嘴磨

王剛打開袋子，只是愣了有那麼幾秒鐘，便取出那條白色的，安靜穿上。

對他這個層次的人來說，有，就比沒有強。

最根本的廉恥都保不住了，還要那些虛妄的面子作甚？

「真的不要？別後悔哦！」李十三笑著發出最後通牒，手指在袋子上輕輕點動。

天人交戰的趙天養，看了看一臉從容的王剛，終於一咬牙，一跺腳：「好，我要！」

再打開袋子，趙天養又沒法下手了。

裙子變成紅肚兜，連最基本的遮擋功能都不具備了。

沒關係，趙主管最大的能耐就是隱忍，否則也混不來今日的地位。

趙主管取出肚兜，把袋子留在手中：「我想要這袋子，成么？」

「可以」，李十三故意拉長語音，扯了足夠遠了，才猛地一板臉：「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怎麼樣？」

「好！」連番羞辱，趙天養也被激出了傲氣。

「你認識我？」

「……不認識！」

「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開車撞我？」

「……這好像已經不止一個問題了！」

「前兩個問題，沒讓我滿意，不算！」

道理永遠掌握在強勢者手裡，趙天養低著頭想了想，決定說實話：「你穿的這身衣服，是我專門在國外訂製，買回來，送給別人的！」

「女人？」

靠，第四個問題了。

沒人敢反駁，趙天養還得老老實實回答：「是！」

「她是你什麼人？老婆，還是情人？」

「都不是！」

「那你憑什麼撞我？」

「……我嫉妒，我恨你搶了我喜歡的姑娘！」趙天養豁出去了。反正躲不過，要折磨，就往死里折磨我好了；不過，若是今天你弄不死我，將來，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搞死你！

「哈哈，夠坦誠，我喜歡」，李十三用力拍了拍趙天養的肩膀：「要不，我把它脫了，換你穿？」

「你可以羞辱我，但不可辜負了小馬對你的一番情義」，趙天養真的怒了，職場中培養了幾十年的養氣功夫，瞬間毀於一旦。

「你真的那麼喜歡她？」

「不可以么？」

「你都這麼老了……」

「你也不比我強多少！」

「你們車上，還有現金么？」

「……能問一下，這是第幾個問題了么？」

「第一個，你的答案，一直沒有讓我滿意。」

「好吧，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一定不會讓你滿意的，下一個吧！」

咦？開始針鋒相對了啊！

潘出頭的興緻一下子被提了起來，看向李十三。

結果李十三眉頭都沒皺一下：「好，這個問題揭過。剛剛從你們身上扒下來的衣服，還想要麼？」

將軍！厲害！

潘出頭對自己老大的景仰，那叫個滔滔不絕。

「我想要的話，你會給么？」這個問題太嚴重，趙天養沒敢賭氣，採取了迂迴策略。

「問問題的是我，不是你！」

「要，孫子才不給！」這把趙天養給逼的，節操碎了一地，開始耍無賴了。

「那誰，有人罵你呢，自己看著辦吧？」，李十三輕飄飄地，把問題轉移出去，然後一側身，從趙天養身邊走過，回自己的車上去了。

既然對找回自己的身份不會有什麼幫助，他已經懶得再玩下去了。

潘出頭很聰明，見李十三該碰的地方都碰過了，想必能入他法眼的東西都已經拿到手，再留他們穿過的破衣服也沒什麼意思，所以一定是可以還的。老大隻是把這個順水人情給了自己而已。

閱歷決定眼界，像他這樣的市井小民，確實看不出趙天養他那身，連牌子都沒標出來的衣服，能有多值錢。

當然，還歸還，噁心一下還是必要的。

自己的濃痰、鼻屎、泥垢，來自車上排氣口的油與塵……但凡能收集到的，他都給弄到趙天養的衣服上去了。

冤有頭債有主，他沒為難王剛，衣服怎麼拿來的就怎麼還回去，一滴油都沒蹭上去。

因為王剛夠仁義，本田車雖然被惡意撞了一下，卻無大礙，潘出頭基本上沒做修理，就重新啟動上路了，臨走前，還故意在趙天養面前，排了排車子的尾氣。

趙天養的怒火，在本田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以內后，終於爆發出來，用手指著王剛的腦袋，就是一頓咆哮：

「瞧你乾的好事，讓你往死里撞他們，你不聽。非要小打小鬧，這下好了，被人玩得，褲子都沒了，不丟人么？」

「你給我記好了，今天這事兒還沒完。回頭，你找老五他們商量一下，看看用什麼辦法，把這兩個囂張的傢伙給找出來，一定要給我弄死他們，弄死他們！」

「對了，你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不報警？」

對最後這個問題，王剛不能不吭氣了：「趙總，我們的手機和錢包，之前，就跟我們的衣服一起，被那司機給收走了。最後，人家也只是還了衣服。」

「啥？手機沒還給我們」，趙天養一聽，火氣更大了：「你怎麼現在才說？你難道不知道，手機裡面有多少重要信息么？落在兩個賊的手裡……不行，我們得馬上報警。快，去最近的警察局！」

李十三也很仁義，沒對那賓士車做太多的手腳，至少，他們開往警局的這一路上，都沒出什麼意外，四平八穩、風馳電掣。

接待他們的民警，名叫向東來，警號4587，是個在基層混了二十多年都沒能爬上去的老警察，雖然表面上對誰都和藹可親，其實心底里，最不待見的就是春風得意之人。

很不幸，趙天養就是他討厭的那類人。

潘出頭不識貨，向東來卻是一眼就看出穿在趙天養身上的沒有一件是凡品。

雖然，人邋遢了點。

但這更證實了，眼前這傢伙，日子過得不錯，再好的東西都不值得他去珍惜，不是小人得志，便是含著金鑰匙出生。

對這種人，他的一貫原則是，唱反調。

你著急是吧？

我就先泡杯熱茶，然後坐下來，慢慢的把它吹涼，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你。

見多了世面的趙天養，以為他這是要好處呢，連忙把王剛拉到一旁：「你車上還有煙么？送他一包，一條也行！」

「趙總，您也知道，公司的規矩，除了小車班的那幾個，其它司機上班期間，都是不允許抽煙的，逮著一次罰500呢……」

「沒有就說沒有，扯那麼多用不著的幹什麼」，趙天養事事不順，脾氣愈發暴躁，如果不是因為顧忌這裡是警局，恐怕又要暴跳如雷了，想了想又問：「還有沒有其他東西，酒，茶葉，或者公司迎來送往的那些小禮物……」

「好像……只有紙巾了，那上面有公司的LOGO」，王剛性子耿直，原則性又強，不是份內的東西，從來不往自己家裡拿，更不可能留在車上，成為別人的話柄了。

「……」趙天養想打人了。

就在這時，向東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剛才，誰報案來著，人呢？」

他可不是睜眼說瞎話，因為，他的目光，全放在門口了，壓根沒往趙天養他們這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