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命運多舛的金鏈子

潘出頭能說不么？

很想，但是不能！

可是，對這樣一尊大神，該怎麼安排才好？

他號稱是做夢的時候溜達過來的，現在不想回家了，要換個地方睡一覺……這應該不只是找張床，那麼簡單吧，一定還有其他什麼需求。

比如說，環境；比如說，服務……

這種問題，猜來猜去地浪費時間，萬一猜錯了，遭罪的還得是自己。

「沒事了，一場誤會，大家都散了吧」，潘出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在幾個死黨的幫襯下，先將圍聚起來的鄰居們轟走，這才小心翼翼回到李十三身邊：「那個，大俠，不知道，你平時最喜歡住的，是哪家賓館啊？」

「我不喜歡住旅館」，李十三知道自己沒身份證，怕那個它又要胡說八道，搶先把話封死：「這裡就好了，你隨便給我找個人家，有個睡覺的地方就成……對了，最好再幫我弄身衣服，乾乾淨淨的。」

去你大爺的，附近沒別人了，還要在我面前裝。真的那麼隨便，去我家不就好了么？還要準備什麼乾淨的衣服……不就是想讓我出錢買一套么？

潘出頭一肚子的埋怨，卻不知李十三的本意，是不想再麻煩他，只是話沒說明白。

棚戶區雖然外面的環境差些，但大多數人家裡收拾的還是蠻幹凈的，加上很多人都在干著早出晚歸的辛苦活，所以找個歇息的地方倒還是可以的。

只是，潘出頭想多了，以為他話中有話，又不敢多問，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給他找了一戶姓馬的人家「投宿」。

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叫馬躍，五十多歲，原本有兒有女，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只是前年全家出遊的時候遭遇一場車禍，老伴和兒子都死了，他也落了個殘疾，唯有女兒馬小美毫髮無損，但從年初換了一份大集團秘書的工作后，就很少回家來。

到這家住，首先，原來4口人住的，現在就一人常住，有多餘的地方給李十三住；其次，馬小美雖然很少回來，畢竟是在大公司里工作，有那個經濟實力把家裡收拾得像模像樣、乾乾淨淨的，居住環境應該不差；第三，這個馬小美長的年輕又漂亮，是棚戶區里數一數二的美女，家裡有她的照片，李十三看到后，說不定會把注意力轉移出去……

當然，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是，馬家勢孤，沒有一個肯幫他說話的人，潘出頭又不是要幹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把李十三強行安排過去住的話，所受到的阻力會小很多。

一切都如他所料，李十三住進了馬家，而且是馬小美的房間。

看得出，李十三很滿意，這就夠了。

李十三能不滿意么？

單間，大床，還有滿屋子香噴噴的氣息。

簡單謝了潘出頭幾句后，李十三就急不可耐地閉門謝客，關門睡覺去了。

當然，不管他多困，小手不能閑著，一番照面下來，又是妥妥的幾個小「物件」落袋，成了他的「戰利品」。

李十三沒空搭理這些，衣服都沒脫，倒頭就睡。

一睡著就做夢。

夢中，他又見到了那一男一女，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沉默無語，讓他鬱悶了好一陣，這才沉沉睡去。

這一夜，再也無夢。

無夢的這一覺，他一口氣睡了四個多小時。

仍然很困，但他不能不起床了。

因為，餓了。

相比於濃濃的睡意，這種程度的餓，原本是可以忍耐的。只是，他的小賊手實在太欠了，知道他餓，就不停地往嘴裡塞東西。

如果塞的都是吃的也就罷了，可是畢竟，他睡覺之處，伸手能夠到的地方沒啥可吃的，而那手又很任性，逮什麼拿什麼，枕巾、床單、被罩……在他不得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打開床頭櫃，抓出了一堆發卡。

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也不難，去廚房找些能吃的東西，放在睡覺時伸手也能夠得著的地方，就可以，吃飯睡覺兩不誤。

但這不是他自己的家，不是他自己的床。

為了不被自己的手坑死，李十三隻能從被窩裡爬起來，去解決餓肚子的問題。

意猶未盡的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的他這才發現，趁著自己熟睡，小賊手，幫著他把衣服都換了，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當然，品味還不錯，至少外衣都是偏中性的。

脫掉明顯不屬於男人配置的那件東東，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衣服的口袋，把除了現金以外的東西，全部放回去，又找出一個塑料袋，將自己原來的那身衣服，疊好放進去……

天色已亮，但是戶主馬躍的房門緊閉，李十三不好去打擾人家的休息，便去廚房接了點自來水喝，獨自出門，準備來個不告而別。

他得繼續尋找自己的身份，補上這一覺，讓他更想回到自己的家了。

門外的臭水溝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抽煙，身邊還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號編織袋。

潘出頭在這裡等了快兩小時了，昨晚他基本沒睡，腦子裡，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李十三。

棚戶區的出身，又沒什麼文化，一直渴盼著出人頭地的潘出頭，再怎麼折騰，也進不去上等階層的圈子，頂多也就在社會底層混個吃香喝辣，還得小心提防著江湖後起之秀的「風水輪流轉」，這日子過得，其實一點都不舒心。

李十三神一樣的出現，讓潘出頭看到了希望，勾起了野心。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名字，不該理解為「盼出頭」，而是「攀出頭」。

他需要借力，來改變命運，告別棚戶區。

如今，機會來了，他捨得錯過么？

不捨得，相當不捨得！

所以，他覺都沒敢睡，先去他知道的幾個做服裝買賣的人家，精心挑選了幾身還算過得去的衣服，用編織袋裝好（他得讓李十三看出這事辦得不容易）；接著又打電話，軟磨硬泡地，把借車的事敲定；然後把家裡值錢的小物件整理了一下，準備見面禮……

見李十三出來，潘出頭立馬就站了起來，笑臉相迎。

真心歡喜。

李十三的這一身打扮，他再熟悉不過了。想當初，馬小美，穿著這一身，從他眼前如仙子般飄過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看直了，更是連續失了好幾天的眠。要不是因為馬小美那時就已經到大公司上班，還是極為敏感的秘書一職，他都想把她搶回家，生米變熟飯了。

原來高人喜歡女人的衣服，不，美女的衣服。

馬屁拍對了，沒有拍在馬腿上。

這是個不錯的開端，潘出頭對未來更有信心了。

與馬小美的這套衣服相比，他身邊編織袋中的那些，簡直連垃圾都不如，所以他自動忽略了它的存在，就像是，真的被別人遺棄在那裡的垃圾一樣。

「早上好！」李十三主動打起了招呼。他不瞎也不傻，看得出對方一直在等他，雖然猜不透他的意圖，但昨晚的事多虧有他，所以，該有的禮節還是要的。

「您這是……要回家？」潘出頭瞥了一眼李十三的肩膀，把聲音壓低，小聲說道：「這包太扎眼了，我先幫你拿一會兒吧，出去再還你！」

包？

什麼包？

李十三把頭微微一側，視線落在肩膀上，然後嚇了一跳。

背帶，粉色的……

該死的小手，怎麼還拿起個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