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事找事的小賊手

嚯！

人們中響一片驚嘆。

再昏暗的燈光，也難掩金子的光芒。

那可是條明晃晃的大金鏈子，就那樣，順著旅行袋上的破窟窿，滑落到地……想把目光移向別處，都難啊！

圍觀的人大多「眼見為實」，李十三也不疑有詐。畢竟這小賊手，幾小時前偷的就都是值錢的東西，真的碰到了也不能指望它錯過。

就算有人看出端倪，注意到領走金鏈子的傢伙，是潘出頭的小弟，兩人之間還有眼神交流……也沒人傻到，在這種，明顯有人挖坑的情況下，去為一個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出頭。

目光都聚集在李十三的身上，有鄙視，有憤怒，有幸災樂禍，也有少許的同情。

「說吧，認打，還是認罰？」見李十三沒話講，潘出頭越發得意：「這金鏈子，恐怕得是要摸進屋子裡，翻箱倒櫃才能找出來的吧……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夢遊？有夢遊夢到人家家裡去的么？」

「那金鏈子不是我拿的」，原本已經認罪的李十三，再次被自己大言不慚的本能所震懾，沒能力阻止，又還沒鍛鍊出圓謊的本事，只得由著它發揮：「上面根本沒有我的指紋，是誰放進去的，你心裡比我清楚。」

這是一種察言觀色的本事，潘出頭話說的太多，給了它分析的機會。「外來」的李十三，受這太過隨性的身體本能「拖累」的同時，也在沾著相應的光。而且，連李十三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在很多方面，這身體的本色發揮，比他這個後來者，要強上許多。

做賊心虛？

潘出頭的字典里沒這個詞，臉上的神色都沒有半分變化，他便找到了反擊點：「既然你說自己是夢遊，不記得都拿過些什麼，又怎麼知道這上面，沒有你的指紋？」

找人驗指紋？

好啊，我去找的人，自然得要幫我說話。

「因為」，等了半天，不見它主動發揮的李十三，只好自己上了：「我最不稀罕的就是金子，夢遊的時候，拿什麼都可能，就是不可能碰金子！」

切！

不稀罕金子？

你當自己是富豪榜上的名人呢？

真那麼有錢，大半夜的跑我們這鬼地方偷鹹魚？

沒人再向著他了，誰都討厭裝波依的人；在一大群窮人面前裝有錢人的，更是該死。

「我會變金子，你們信么？」李十三沒招了，只好賭自己還能搞出一張黃金名片來，哪怕比上次的薄一點。只是，因為這話不是那個它說的，底氣顯得不那麼足。

「我信你……才怪」，潘出頭故意來了個大喘氣，臉上的那一絲笑意也消失不見，露出狠戾之色：「既然你不肯說實話，我只好按照我們這裡的規矩，剁掉你兩根手指，讓你再也不敢做這偷雞摸狗的勾當！」

「稍等，就幾分鐘！」李十三鼓足勇氣喊出這句話后，就把眼睛閉上，心中默念：神啊，救救我吧，再往我的褲兜里塞幾張金箔好么？

「等你個毛線，死到臨頭了還TMD嘴硬」，潘出頭早已失去耐心，上前一把抓住李十三的衣領，拎了起來，然後揚起滿是硬繭的手掌，就要賞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恨的不僅僅是李十三竟然不打聲招呼就在他的地盤行竊，更恨這傢伙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冒充有錢的大爺。

有錢才是爺，沒錢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裝孫子！

已經合上眼睛的李十三反應神速，同時抬起的雙臂后發而先至，一隻用來護臉，一隻去阻擋潘出頭的出手。

嚯！

又是一片驚嘆。

金子，明晃晃的金子。

不是之前的金項鏈，也不是李十三期盼的金箔名片。

三根，手指大小、筷子粗細的金……棒，夾在李十三的手指間，橫亘在他與潘出頭之間，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一切發生的太快。

從出場效果上看，至少，以現場這些人的眼力，這三根金棒，真的就是李十三變出來的。

哪怕他只是個變魔術的，也是個極高明的魔術師。

雖然走了黑路，潘出頭的腦袋卻很好使，眼睛一接觸到那三個金燦燦的傢伙，就把打出去的手掌給收住了，揪著李十三衣領的那隻手也偷偷撤了回去。

他看的相當清楚，這三根金棒，做工粗糙，是剛剛捏出來的。

沒錯，是捏。

只有離得最近，且江湖經驗豐富的他，才能分辨出，那些金棒表面的紋路，不是刻出來的，而是因為直接用手捏就，而留下的指紋印記。

力度掌握的很好，不深不淺，分佈均勻，不靠近了仔細看，還真不好察覺。

再用騰出來的那隻手，在自己身上拂了一遍……我靠，金鏈子不見了。

莫非，這三根金棒，是用自己的……不但無聲無息地摸了去，還捏吧捏吧，換了個造型，這傢伙的身手，那得有多快啊。

潘出頭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種人，他惹不起。

惹不起的話，就得躲。

潘出頭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至於那項鏈，別說已經變了樣，就是沒變樣，在這樣一位高人面前，他敢往回要麼？

「別動！」

李十三的一聲大喝，將已走出四五十步遠的潘出頭嚇得脖子一扭、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大俠，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高抬貴手……」

「說啥胡話呢？我聽不懂。我就是看到你左腳前方有東西，怕給你踩到了……」

東西？我咋沒看到。

潘出頭又把頭扭了回去。

嚯！

這不是自己的金鏈子么……大半截都入土了。

蹲下身，用背擋住眾人，伸手刨土，將整條金鏈子都扒出來后，潘出頭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三抖。

能不震驚么？

這條金鏈子，和他拿出的那條，一模一樣，花紋都沒變化。

把金鏈子快速捏成金棒，好本事；再把金棒拉扯回金鏈子的模樣，連花紋都不差，而且在瞬息間完成……這傢伙，還能叫人么？

潘出頭不敢再輕舉妄動，將失而復得又很可能再次失去的金鏈子，用兩根手指輕輕夾住，然後乖乖地轉過身去，等待李十三的下一步指示。

為了證實自己的推斷，他還偷偷往李十三的手上瞟了一眼。

果然，那三根金棒已經不見了。

「咦，你怎麼還不走啊？」李十三面帶微笑：「那麼大的一條金鏈子拿手裡，怎麼著，你也不稀罕金子啦，打算把它送給我么？」

之前聽起來可笑至極的話語，如今字字都是刺，狠狠地扎進肉里、心上，潘出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讓對方滿意，只好換了個話題：「那個，大俠，我剛剛想起來。我們這地方比較偏，不太好打車，要不我幫你找一輛……」

「車就不必了」，李十三忍不住打了個哈哈：「那誰，你能不能先幫我找個住的地方，夢遊太傷神，我得補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