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求死不能

露西厄一頭黑線的盯著格拉茲特，這頭惡魔大君，仰面躺在巨大的床鋪上，雙手摸著肚皮。

無論黑髮的精靈對他說什麼，他都眯著眼睛重複同一句話，看來打算將對抗進行到底。

冰冷滑膩的原力將他整個纏繞，高舉在大廳的中央，那觸覺，如同龐大蟒蛇爬過身體。

「夫君看來是工作太勞累呢。」露西厄笑眯眯的走過來，「要不要試試按摩，我的手法，可是很棒的說。」

這句話格拉茲特倒是聽懂了，看來風到底大不大完全看他的心情。惡魔裂開巨嘴，囂張的大笑。

「你以為嚴刑拷打會讓我屈服？！天真！惡魔永不為奴！」

格拉茲特被原力扼喉的觸手整個五花大綁吊在空中，還能做出一番這樣的慷慨陳詞。如果把他的那張巨大的、戴著硬化骨骼稜角的、縫隙中透著火熱岩漿的醜臉，換成一張聖騎士的濃眉大眼，沒準還讓人真以為，這是什麼了不得的革命宣言呢。

露西厄蹲在地上，兩手撐著下巴，抬眼看著。

「夫君，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真的會用鞭子抽你呢。」她說，

「對痛苦的感悟，貫穿西斯之道的始終。我們從第一次課程開始，就會打開痛苦之眼，像饑渴的沙漠旅人舔舐甘露一樣品嘗痛苦。

我們對痛苦的理解，遠超多元宇宙的任何生命。同樣的原因，我們製造痛苦的能力，冠絕諸天。

所以，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像一個原始人一樣，拿根鞭子抽你呢。喝慣甘露的人，又怎麼會去喝餿水呢？」

又怎麼會去喝餿水呢！！！！！！

露西厄說話向來細聲細語，但是這最後一句話響徹格拉茲特的耳邊，如同雷霆咆哮。

這並非露西厄提高了音量，而是她通過原力共鳴，極限放大了格拉茲特的身體感知。

試想，如果一句輕柔的耳語都能化作雷霆咆哮，那麼勒緊四肢被懸挂起來的疼痛，又會怎樣。

惡魔的痛疼感知被放大了幾百倍，任他意志如鋼，在最高等的力量技巧下，也化作沸騰的鐵水，湧入四肢百骸。

格拉茲特痛不欲生，瘋狂掙扎，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西斯大師的控制。而且掙扎讓他的疼痛更加不可抗拒，什麼尊嚴，什麼堅持，在極致的痛苦下，冰消瓦解。

格拉茲特的慘嚎逐漸低落，化為哀求：

「停…求…求你…我…」

「風聲太大，我聽不見！」露西厄原話奉還，然後拍拍手起身離開。

「我去睡一會，夫君大人有什麼話，等我睡醒再說吧。」

以上就是烏黯之主格拉茲特這幾天的遭遇，自露西厄入駐城堡以來，惡魔大君嘗試過下毒、偷襲、戰鬥，嘗試過逃跑，嘗試過無視。但這一切，在絕對的碾壓面前毫無意義。

為今，他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可以走。

格拉茲特最後看了一眼廣袤的荒原和烏黯之城，惡毒的眼珠中居然帶著一絲留戀。任何生命在將死的時候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眷戀，對生命的眷戀。

惡魔，永不為奴！烏黯大君格拉茲特，已經抱定死志。

他走進內庭，看到露西厄正在讀一本書。

她半倚在噴泉的欄杆上，上半身靠在扶手上面，長長的黑髮隨風飄揚。她的眉頭偶爾緊皺，偶爾舒展，旋即翻過一頁。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因為想到了開心的事情，低聲哼唱著些什麼。

格拉茲特忽然有些恍惚，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許多年以前，他頂著克瑞瑪爾的外表，在精靈王庭中的時候，常常可以看到露西厄像這樣，半倚在樹榦上讀著一本精靈的歌謠。

接著，格拉茲特會故意弄出聲音，露西厄聽到了，會放下書，展顏微笑，張開雙手，期待著戀人的一個擁抱。

如果這裡不是深淵，不是烏黯城堡，噴泉里噴的不是血，而欄杆不是森森的白骨，格拉茲特還真以為回到了翡翠林島的那段時光呢。

「咳咳……」

惡魔弄出聲音，示意自己來了。看到露西厄放下書，疑惑的看著他。格拉茲特平復了雜念，用最溫柔的方式說道：

「露西厄，我可以抱抱你嗎。就像……以前那樣。」

精靈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之後大度的兩手一伸。

「好吧，給你抱一下。」

三米多高的大惡魔，半跪在精靈的身前，將她攬入懷中。

「謝謝……」格拉茲特喃喃自語，然後引爆了自己的靈魂。

惡魔都是狡詐的惡棍，他們會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這並不代表惡魔沒有尊嚴。

格拉茲特在想盡一切辦法之後，選擇自爆毀滅。一個惡魔大君的靈魂徹底引爆，足以摧毀半層深淵。他希望這樣強大的力量，可以殺死露西厄——惡魔就是如此，哪怕是自我的毀滅，也希望給他人帶來傷害。

在生命的最後剎那，格拉茲特聽見露西厄笑了。

「夫君大人，還是這麼天真呢……」

惡魔的身軀整個能量化，變成毀滅的力量驟然爆發。這樣的力量勢不可擋，除非——更加狂暴的力量！

下一刻，格拉茲特自爆帶來的暴漲的能量被更為狂暴的力量壓制，反而向後退縮，最後被緊緊壓在了一個水晶球大小的氣泡中。

原力屏障·逆！

「太天真了~哈哈哈哈哈！」露西厄興高采烈的翻看著手中的氣泡，裡面有著紅褐色的絢麗烈焰，不斷變幻莫測的光華。

惡魔大君自爆產生的全部力量盡在其中，並沒有消失，只是被原力牢牢的固定在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範圍內。

其實裡面不只是能量，格拉茲特化為塵埃的身體，靈魂的粉末，乃至這頭惡魔所有的一切，盡在其中——只不過失去了原有的狀態。

露西厄慎重的拿出了一把暗金色的鑰匙，插進能量氣泡中，擰動。

虛空之鑰：科學和鍊金術的極致，相結合產生的奇迹之物。它可以逆運算小範圍內全部基本粒子的運動軌跡，並將其反推回原先的狀態。

虛空中隱隱傳來開門的聲音，虛空之鑰化為點點星光，滲入惡魔大君自爆產生的能量團。

片刻，爆炸被逆轉，格拉茲特摔回地面，他看了看自己完整無缺的身體，一臉驚恐的嚎叫。

「怎麼可能！」

靈魂自爆時魂飛魄散，會毀滅一切生命的烙印，連神上神都無法救回來。如果露西厄能做到這一點，豈不是說，他連自我毀滅，都無法逃離眼前這個可怕的怪物！

「來的時候呢，菲菲跟我說，惡魔的靈魂很不穩定，容易爆炸。我相信她哦，菲菲的惡魔學可是滿分吶。」

露西厄拍拍格拉茲特的大腦袋，盡量安慰一下，畢竟遭此大難，確實容易慌亂。

「我當時就想，像夫君這麼強大的惡魔，會不會經常爆炸啊。所以，我和指揮官閣下要了一箱虛空之鑰。」

她又抽出一根暗金色的鑰匙，向惡魔炫耀：「一根鑰匙就可以逆轉爆炸哦」

她的嘴角上翹，尾音拖得很長：「要不要再試一下？」

格拉茲特擠出了乾巴巴的笑聲：「哈。哈。哈。夫人說笑了。」

他有死一次的勇氣，不代表有死第二次的勇氣。這一點，惡魔和人類別無二致。

而且，鼓起了必死的勇氣又如何，秒秒鐘給你活過來。格拉茲特現在已經不想再抵抗了。

可惜他的夫人不這麼想。

「沒關係，鑰匙我有很多很多，再炸一次好不好！」

露西厄笑得滿臉扭曲。

格拉茲特連滾帶爬的就想往外跑，可惜一枚原力探針精準的刺進了他的靈魂核心，探針攜帶的強大力量，再次引爆了他的靈魂。

數秒鐘之後，完好無缺的格拉茲特撲倒在地面。或許身體上沒有什麼傷害，但是兩次經歷死亡的精神壓力，讓這頭強大的惡魔都有些吃不消。

他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夫君大人，我們打個商量哦。」露西厄遞給他一張面紙擦汗，天知道這麼小一張，夠擦哪裡，「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隨便爆炸好不好。」

格拉茲特的兩根爪子捏著面紙，不敢扔掉，否則天知道露西厄又會發生么瘋。

「你贏了，我放棄！」他的聲音中，已經沒有了惡魔大君的威嚴，反而帶著濃重的悲**彩，「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做什麼？」精靈故作驚訝，「當然是好好的在一起啊~

夫君大人，請不要再耍這些小脾氣了好嗎。雖然我是一個溫柔的淑女，但是也請稍微體諒一下我的感受嘛。」

「你，能答應嗎？」

「我明白了。」格拉茲特爬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露西厄的身旁。

至此，露西厄**烏黯之主的作戰計劃，順利完成第一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