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暗殺（上）
不久之後，莫非和海曼行走在寥無一人的街道上，周圍寂靜得只能聽得到他們的腳步聲。
月光很暗，但莫非還是發現了海曼臉色不對勁的樣子，自從出商會以後莫非就沒聽見過他說話，想想剛才，他應該把莫非和奧古斯丁的談話全都聽在了耳中，想必也知曉了此行的目的。
「海曼，你知道嗎…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想要生存下去，就不能夠心軟，特別是對於根本沒有價值存活在這個世上的人，更別說是一個想要你命的人！這樣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要是對他留情，那你就是在自找死路！這是在這片大陸生存的第一法則，你一定要把這條道理死死記在心裡，千萬不能忘了！知道了嗎？」莫非語重心長地說了這麼一番嚴肅的話語，自己都覺得有些沉重，他看著身旁矮小的海曼，等待著他的回答。
沒想到他耐心地等了很久，卻仍是未得到一個答覆，他看了看海曼小小的身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突然月光一亮，照到了海曼臉上，令莫非看清了他的表情，他悶悶不樂地，似在思索著什麼東西，而且他從大地商會出來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等等，他娘的這好像不是他不想回答啊，他娘的這根本就是沒聽到啊！
「可惡啊！」莫非手指彎起狠狠地給了海曼一個腦崩，「我好不容易說次正事你能不能聽著點！」
「啊好疼疼疼疼，」海曼雙手捂著腦袋，憤怒地說，「混賬莫非！什麼狗屁道理！這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也跟我講，我身為高貴的魔法師怎麼可能不知道！」
「什麼！臭小鬼！待會要是有戰鬥你可給我滾遠點，別他媽的給我當累贅！知道了嗎！」莫非也怒了。
海曼朝莫非吐了吐舌頭，說：「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給你收屍的！」
莫非青筋暴起，就要發作，不過臨了還是忍住了，說了聲：「臭毛孩，在這個關頭不和你一般見識，以後再收拾你。」
海曼則是憤憤地朝他吐了吐舌頭。
兩人之間重歸於寂靜，莫非帶著海曼在濃濃的夜色中又走了一段，終於來到了那道名為「魔法學院」的大門前，門上有鎖，卻沒人守衛，莫非一劍劈斷了門鎖，與海曼潛入了院里。
幾分鐘后，莫非站在一棟兩層建築下，他拿起地圖再次確認了一下，瞟了瞟二樓的窗戶，輕聲道：「就是那裡！」
他轉身對著海曼說：「海曼，你別跑丟，就在這乖乖等我，要是我死了，當然，這個概率和天上掉黃金的概率差不多，我是說萬一的話，你就去找奧古斯丁，說不定他還會念在舊情上給我辦個巡遊葬禮什麼的。知道了嗎？」
海曼嚴肅而正經地說：「恩，我知道了，要是有葬禮的話我一定會參加的。」
莫非沒理他，大敵當前的壓力和與奧古斯丁、海曼的相處，已經把他對露西的死而產生的抑鬱心情一掃而光，人死不能復生，莫非早明白這個道理。
他深吸一口氣，摒除了雜念，一個縱身，平地拔起一米多高，幾個靈巧的攀爬，來到二樓，雙手一扒木窗戶，就輕悄悄地鑽了進去。
裡頭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大，一張大大的木床也沒能夠佔據多少面積，映入眼帘的是空蕩寬敞的空間和大量的藏書，基本的生活物品，和少量的魔法裝飾品。
莫非一眼就盯上了那張木床，被子鼓鼓的，好似睡了個人，光線不亮，他沒能看清這人到底有沒有露出頭來。
他直起身子，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已握上了一把灰黑色的鋒利鐵劍，在其表面上，消無聲息地騰起了一股純白色的氣流，莫非握著劍，緩緩地邁下了一步，然後又緩緩地邁了一步，忽地動如脫兔，一陣風般地沖了出去！他的速度瞬間提了起來，踏在地上的腳步卻輕得幾乎沒一點聲音！
剎那間他來到床前，一劍又准又狠，正對著床板中間，準備把床上的人攔腰斬斷！
長劍落下，碰到了被子，卻不是想象中的柔軟感覺，反而像是斬到了什麼金屬板上，一聲悶響，隨即還傳來一聲什麼清脆器物碎裂的聲音。
莫非暗道一聲不好，順著用力的勢頭倒下，重重地敲在了地板上，奮力往外滾去！
就在同時，那張木床「嘭」的一聲炸響，發生了巨大的爆炸！在熊熊的火光中，木床炸成了粉碎，大塊小塊的木塊帶著火星四處紛飛，一下把黑暗的空間照得如同白晝！
幸好莫非躲得快，雖然受到了氣流的衝擊，但也沒受什麼傷害，不過衣服倒是被火星燒焦了幾處，使他此刻看起來略顯狼狽。
「哼哼哼哼」，一陣低沉的笑聲傳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火光之中，滿頭花白的魔法院長從書櫃后露出了身子，他那張道貌岸然的臉全換作了陰森之色，瞪著莫非。
莫非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握緊了長劍，兩隻眼睛戒備地瞟向四周。
「別擔心，這裡只有你和我兩個人。」老魔法師有恃無恐地慢慢說道。
莫菲見他這麼說，也不再緊張，神態放鬆下來，嘴角邪邪地翹起說：「是嗎？所以…今天你在奧爾巴城外，都是為了引誘我而下的局了？」
「也不完全是，本來我只想嚇嚇你，好讓你乖乖離開大地商會和奧爾巴城，當然，如果你起了殺我的心思，」他眼睛一眯，「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有這麼一個有潛力的年輕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任誰都不想讓這事在心頭上吊著！」
莫非冷笑一聲，說：「所以你就弄了個這麼有趣的陷阱？把魔法球藏在床板下面，只要板子受力，水晶就會碎裂，爆發出隱藏其中的魔法？」
魔法球，是水晶球的一種。水晶球分為兩種，一種是低級法師施放魔法經常會藉助的裝備，另一種則是魔法的載體：魔法球，能夠承載一些特殊的魔法，由技術高超的魔法師施放魔法后以其特殊的手法封存其中，水晶碎裂后，這個魔法就能再次被釋放出來。但是這種東西造價不低，價錢自然也不便宜，一般的地方難以見得到。
老魔法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道：「你見識倒是不低，還比我想象的聰明。這下子，你就更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了！」
莫非不答，笑了兩聲，緩緩地說：「讓我想想，你能這麼聽我拖延時間的原因是什麼？一，是你打不過我，不過看你的樣子肯定是不可能了；二，是你怕我逃跑，魔法師和劍士誰跑得快，自然是不用我說，本來在你的預料之中呢，我至少會因為偷襲失敗而受點傷，甚至死了都有可能，不過幸好小爺我溜得快，所以你在等，你在等也許會有人發現我們，好讓他截斷我的退路，對嗎？至於我為什麼不急著對付你，我就告訴你，我是想好好看看，同等級的劍士與魔法師，身處同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你究竟有什麼手段，才能如此狂妄自大、有恃無恐？！」
「哈哈哈」老魔法師突然開口大笑，似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一般，不過片刻后他停了下來，臉色變得更加的陰森難看了，他道：「你的確很聰明，只是聰明得有些過頭了！你敢跟我這麼說話，想來也對自己有著十分的自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在自作聰明！」
他身影突然動了，卻是向著遠離莫非的方向！他想拉開更多的空間！
莫非提劍就沖了上去，胸中戰意呼嘯：那就讓我們比一比到底是誰的底牌更大！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老魔法師忽然回身一指，嘴裡大喊一句：「原火術！」倏的一聲發出了一團半人大小的火焰，朝著莫非激射而來！身為中等魔法術士，他已經能夠只通過幾個音節就發出見習法師的任何魔法！所有的魔法師，只要天賦夠好，足夠熟練，甚至能夠瞬發上一等級的任何魔法！
見習法師的原火，就是一團半人高的普通大火，溫度十分炙熱，可是莫非早有準備，比他低一個等級的法術還難不倒他，全力催發體內的鬥氣，附著純白光華的長劍用力一斬，就將其分成了兩半！
鬥氣與魔法是兩個極端，好比水與火一般，從來都是相剋的，當它們相遇的時候，拼的就是誰更強！
稍費周折，莫非速度沒有減弱，與目標的距離不斷縮小！
老魔法師又發射了幾團原火，卻仍是阻擋不住莫非前進的步伐，他們的距離，只剩五米！
就在這時，老魔法師突然回身過來，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根法杖！他口中念念有詞，不超過兩秒，一團扭曲著空氣的火球急速地凝聚，邊凝聚邊如離弦之箭般朝莫非噴射而去！這是魔法術士的法術，無論是威力還是速度都是原火所不能相提並論的，再加上他們的距離非常之近，要應付，非常之難！
這一招莫非在之前的交鋒中已經見識過了，本來念咒施放火球的咒語、時間根本不可能這麼短，可是因為老魔法師手上的那根特殊的法杖的緣故，他施放的時間幾乎縮短了三倍不止。
此刻火球就在面前，同時莫非自己也在加速，以莫非的經驗，要躲，很難，幾乎只有硬撼這一個辦法，可是無論是躲還是接，勢必都要降下速度，與老魔法師拉開差距，先前的優勢肯定就消失了。究竟該如何？
看來現在，就是用那一招的最佳時機！
招名「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