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指揮官和歡迎儀式

第七章:指揮官和歡迎儀式

順著台階一路直走到底,左轉,映入眼中的是一條約有二十來米長的半橢圓形隧洞,洞壁上每相隔幾步就掛著一枚明亮的大燈泡,星星點點相連成一條螺旋狀的線,一路綿延至底——在隧洞的底部砌著一面和樓上的「入口處」畫風相同的磚牆,但不同於樓上的是,在這面牆上,葛盡並沒有發現任何形似於「門」的存在……

起碼明面上是這樣。

「這是店長刻意耍的一招障眼法。」大概是從葛盡微皺的眉頭中讀出了他此時的心中所想,站在一旁的瑞哥先是咧嘴哼笑了幾聲,然後大步流星得徑直朝磚牆的左側角位走了過去,「剛才不是說了么,這個老兵的脾氣怪得很,打死都不想把自己的店面就這麼明晃晃得露給別人看,所以就用這種小把戲把自己的『領地』藏了起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連這麼簡單的機關都破解不了的笨蛋有什麼資格來喝我的酒』。」

「嚯。」聞言,葛盡忽而笑著指了指自己,「照這麼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直接扭頭就走假裝從沒來過,省得一會兒被他老人家給直接一腳踹出來?」

「放心吧,他也就是說說而已,畢竟在我的印象里,凡是第一次到這兒來的新人沒有一個不是被其他的老鳥給帶著進門的,就沒見有哪個特別聰明機靈的小天才是靠自己摸索出開門方法的。」一邊說著,瑞哥一邊抬起手,將手掌按在了離他最近的那枚燈泡側旁第二塊與其相平行的磚面上,然後微微加力——下一秒,只聽一陣「轟隆」不絕的顫響聲從牆壁的四周邊角內不斷「震」出,伴隨著瑞哥將那塊磚石按進隧洞壁面里的動作,在那面正對著葛盡等人的灰色石磚牆的正中央處突然「裂」開了一道縫,然後被這道縫隙等切成兩面的牆壁開始慢慢地朝兩側的隧洞壁面內不斷縮移進去,同時透過這道被不斷扯開、拉大橫向間距的「縫隙」,原本被「封印」於牆壁內的光景,便得以慢慢地倒映在葛盡的眼瞳中了……

只一瞬間,他就被驟然沸騰的人聲喧雜和相伴其中的薩克斯曲調緊裹住了。

?

最先闖入葛盡眼中的,是一方不大的圓形舞池,頂上掛著一盞層層相疊的環形吊燈,如彩帶般蜿蜒折曲的光影投落地面,或是披散在那幾個搖擺在舞池中的人們的肩頭,或是輕撩過他們的身體;在舞池的右邊是一排深嵌入牆面的酒櫃和吧台,台前擱設著八個座位,放眼望去,落滿座次的清一色都是葛盡最眼熟的那抹「指揮官紅」;在舞台的左側有一個拔離地面半層的小高台,陳設其上的是用一盞盞筒燈和一排排簾紗相互拼接組成的貌似「小包間」一類的隔離區間,而在高台的「腳」邊則緊靠著一排沙發位,還有一些三兩結伴的桌椅零星得散布在舞池的周圍,擠占著剩餘的空地,同時無一例外得都被那些「指揮官紅」給搶坐了個滿滿當當。

以上,即是整間地下酒吧的全貌。

「嘿,瑞哥!」因為大門在打開時的動靜委實算不得小的緣故,除了部分已經徹底喝嗨過去的,剩下的大多數人都在此刻下意識地將目光瞥向了傳來動靜的方向,所以當葛盡和瑞哥相繼穿過大門走進到酒吧里時,在距離他們最近的那一桌位置上,已經有認出後者身份的人沖他們高高得舉起了酒杯,大聲招呼道,「你剛錯過了一台難得的好戲:我們的小阿赫魯跑到舞池裡去跟黛莉亞表白,結果被黛莉亞一個過肩摔扔到地上磕暈過去啦哈哈哈哈哈哈!」

「放屁,明明是先一個掃堂腿嗝再拉起來接一個過肩摔!」

「是嘛……管他呢,總之就是給摔躺下然後磕暈過去啦!」

「誰讓這傻小子硬是要去撩撥剛喝到嗨的黛莉亞呢……」

「每次這女人喝醉酒的時候就是戰鬥力最強的時候……記得上次好像也有個被摔出門去的倒霉鬼吧?是……那個誰來著?」

「是……孫,孫笛?」

「好像……好像是。對了那傢伙今天不在哈。」

「不就在那邊坐著呢么。嘿,孫賊!」

「孫你大爺!」從吧台的角落裡遠遠地傳來了一聲回應。

「看。」

「噢……誒,對了瑞哥,你旁邊的小朋友是哪位啊,看著好像有點眼熟,但一下子想不起來……」

「你都已經喝成這副鳥樣了,能想起來才有鬼。」用滿是嫌棄意味的目光上下掃了這位已是半癱在自己座位上的同僚一番后,瑞哥側身,一巴掌拍在了葛盡結實的後背上——結果因為用力過大,反讓他自己不由得齜牙咧嘴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一邊甩著手一邊說,「還記得當初你去三號軍校搞課程講習的時候,被一個瘋子一樣的新兵嚇一跳的事情么?」

「唔,好像,有點印象……」

「這就是當初的那個瘋子。」

「……誒?」

「前輩們好。」在瑞哥的眼神示意下,葛盡很自覺地上前一步站定,沖圍坐在那張桌子旁邊的共計四名指揮官同僚敬了個禮,同時開口,朗聲道,「我是在一個月前剛到任於【A9T4】號轄區的見習指揮官,葛盡!」

「……」

「……」

「……」「……」「……」

但,讓葛盡沒想到的是,隨著自己的話音漸落,回應他的……卻是一份頗為長久的沉默,就像是被誰突然按下了靜音鍵一般,原本充斥在整間酒吧里無比喧雜的人聲鼎沸,於此一秒間,盡歸於無了,同時所有人——無論在這一刻之前是正癱軟在自己的座位上兀自爛醉的,還是正應和著薩克斯的曲調隨意搖擺在舞池裡的,亦或是正擠坐在吧台前的某個座位上,同兩旁的同事低聲攀談著什麼的,都在這一刻,十足默契得暫停下了各自正在做的事或正在進行的話題,轉而將目光齊刷刷得投落到了葛盡的身上。

這陣勢,讓葛盡不由得揚起了眉毛。

雖說被嚇到還不至於,但懵……還是有一點的。

「請問……有什麼問題么?」他小心翼翼得開口試探道。

「葛盡……」這時,忽然從高台上的某個隔間里,傳出了一個男人彷彿悶雷般,極其粗獷又渾厚的嗓音,「就是在前幾天傳說得沸沸揚揚的,敢親自去硬拼鐵血首領的那個葛盡么?」緊接在這個尾音之後的,是響起自高台上的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在被孤立於筒燈直投向下的「光圈」之外的陰影中,有一抹高大的人影正緩步自台上的隔間之間穿行而過,徑直朝樓下走來。

而在將目光鎖定在那抹無法看清其面容的高大身影上后,葛盡也咧起嘴角,用並不弱於他的音量大聲回應道,「沒錯,是我!」

「呵!」

在一聲含義不明的哼笑后,這個男人終於來到了樓梯口前,開始順著台階一步步走向葛盡,而在這一刻,借著那條被安裝在台階正上方的燈帶灑落下的些微光亮,葛盡也終於得以看清了這個男人的樣貌……

然後,他被嚇了一跳。

出現在他眼中的,是一個真正的「壯漢」。目測近兩米的身高讓他在走下樓梯前都不得不佝僂著身子才能保證不撞到頭頂上各種橫七豎八的管線和樑柱,同時透過他上身唯一所著的那件迷彩色T恤,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一團團堪稱是「保齡球」級別的肌肉毫不費勁得就將那件本就是大號的T恤撐開到了極限……要是再多用點力的話,葛盡毫不懷疑他能純靠肌肉就把那件T恤當場撐「爆」……同時,在他暴露於衣裝外的幾乎每一寸皮膚上,都橫亘著各種猙獰又可怖的傷痕和疤印,包括他的臉——在他的左臉上有一大塊貌似是燒傷后遺留下的痕迹,但他絲毫沒有想將這些疤痕遮擋起來的意思,而是就這麼大方得將它們「展示」在別人的目光下,顯然,這也是一個將「疤痕就是男人的勳章」這一宗旨貫徹到底的猛士。他有一頭燦爛的金髮碎短髮,膚色卻偏近於棕色,搭配著他那一身「火雞腿」級的肌肉,整個人從上到下都燃燒著極度野性的荷爾蒙氣息……當這樣一個足以讓任何年齡段的女性為之嚎叫不止的男人迎面朝自己走來時,葛盡的心裡,只有一個感想:

迎面走來的這個人,大概……不是一個「人」。

他就像一頭獅子。一頭正向自己步步逼近的雄獅。

很快,這頭獅子……啊不,是這團移動的人形肌肉啊不,是這個彷彿充滿氣后的氣球一般「膨脹」開來的筋肉猛男就站定到了葛盡的面前,微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得上下打量著他——考慮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臂,葛盡自己的身高也只有一米七二,往這個男人的面前一站,確實能讓對方以一種由上往下的姿態「俯視」著自己……

但作為一個非常標準的愣頭青(非貶義),葛盡這人有兩個最大的優點:

一,不要命。

二,膽子大。

面對一個比自己高一個頭還多、體格也壯一倍不止的猛漢,葛盡既不避也不退,就這麼一臉淡定得死戳在原地,仰起臉來筆直地迎上了男人打量向此方的目光,眼神中滿是氣定神閑的安定感,而他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雲淡風輕樣也讓男人在片刻的默然後,忽然扯起了嘴角,哼笑了一聲:「個頭不高,體格看著也就那樣,還戴著副眼鏡,怎麼看都是一副不怎麼經打的樣子……但就是這麼副樣子的你,居然真的能在戰場上親自打趴下了那個叫『稻草人』的首領……嘖,有點意思。」

「前輩是覺得,我在謊報功績么?」葛盡的表情毫無變化。

「不。」男人搖了搖頭,「只是感覺,『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真是此世間最正確的至理。如果你我今天碰面的地方不是在這兒,而是在外頭的某處街頭巷尾,那麼既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剛做出的這份功績的我大概連瞅都不會去多瞅你一眼,因為你實在是太不起眼了。」說著,他突然咧高起嘴角,沖葛盡揚起了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容,「但是現在的你,是個值得我認可的傢伙,哪怕你還只是一個見習指揮官……哦對了,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葛盡。」

「葛盡,好的,我記住了。」說完,他忽然抬起手在葛盡的肩膀上用力一拍,而後轉過身去,順手從離他最近的那張桌子上抄起了一個酒杯,再從旁邊拿起了一瓶XO,在將橙紅色的酒液斟滿整個玻璃杯后,他又用力地勾過了葛盡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的身旁然後沖著整個酒吧大吼一聲,「來,都倒滿上你們的酒,端起你們的杯子,讓我們來正式得為這位牛逼哄哄的明日之星歡呼一聲吧!」

「吼!」

原本一片沉寂的氛圍瞬間被男人的這番話給點炸了,一個個身穿制式指揮官服的男人女人們紛紛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高舉著各自的酒杯,或是歡呼或是鼓掌或是搖頭晃腦張牙舞爪得沖著一臉懵逼的葛盡或近或遠得致意著,然後再一仰頭飲盡杯中酒——完事後他們還是繼續歡呼繼續鼓掌繼續張牙舞爪著,直接把仍是一臉懵逼的葛盡晾在了原地。

一向不喜歡嘈雜環境的45從頭到尾都一步不離地緊跟在葛盡的身後,當周遭的氛圍突然「爆炸」時,她無疑是所有人中受驚嚇最大的那個……具體表現為這會兒的她已經低頭閉眼捂死著耳朵讓自己整個人都緊貼在葛盡的後背上了。

「這……」而直面著整個場景的畫風驟變,葛盡自己的臉上此時也堆滿著不知所措,「他們這是……在玩啥?」

「哈哈,嚇一跳吧!別緊張,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專為你一人量身定製的歡迎儀式。」一口豪飲完杯中的酒後,男人頂著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咂了咂嘴唇,然後一邊大笑著,一邊再次用力拍打著葛盡的肩頭,「別擺出一副好像聽人在講故事一樣的表情,你沒聽錯,我們都在等你,因為今天這兒的主角之一就是你——好傢夥,能僅憑一己之力就貼臉幹掉一個首領級的鐵血,這種事已經有多少年沒出現過了?上次干出這種豐功偉績的還是聶梵那個瘋子,想不到如今又跑出了你這麼個後起之秀,哈!厲害得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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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格里芬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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