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諸行無常

雛菊和神裂又戰到了一處。

簡直是兩個極端，兩位身懷絕技的少女一位恍若天人，一舉一動無跡可尋、不沾煙火；另一位如雷霆的爆發力，凌厲無比，拳腳之中沒有一絲多餘。

雛菊身若蛟龍，劍似朝霞，須臾之間便是千百劍刺向神裂，每一劍時機、角度、力道完美得無可挑剔。

面對這般讓人透不過氣的猛攻，神裂嵬然不動。

一陣氣浪與空氣的摩擦發出了尖銳的爆破聲!

神裂只是轟出一拳，不論多麼刁鑽角度，如何精妙絕倫的劍術都盡歸虛無。在如山如淵的衝擊下任何奇招都是笑話。

力量差距太懸殊了，更重要的是此乃一場幾乎身貼身的激烈肉搏！

不同於刀雖長卻未出鞘的神裂，鋒利的長劍在如此緊密連續的近身戰鬥中傷人也容易傷己，即使雛菊也覺得有點束手束腳。

自知不可為的雛菊極盡所能輾轉騰挪，想要擺脫神裂，可每次能夠拉開距離的時機都被神裂看破，神裂以非人的爆發力迅速將兩人的距離重新拉回，繼續發揮以力破百巧的作戰方式，全面壓制雛菊。

面對步步緊逼的神裂，竟然連重整旗鼓的機會也把握不住！

毫無疑問，雛菊居於劣勢……

================================================================

看着茵蒂克絲時不時的回頭張望，春緋似笑非笑地說：「後悔了？」

「誰說的！」茵蒂克絲就像是受了驚嚇，蹦著高斷然反駁道。說完，看到春緋笑眯眯盯着自己的雙眼，像突然泄了氣的皮球，雙肩聳搭著嘆了口氣。

「澡堂附近有家營業的超市，家裏的食材快用光了需要採購，順便逛逛那些精品服飾店給你買些衣服。」永遠不刨根問底，在他人苦惱時不著痕迹的展露善解人意又體貼的一面，這正是春緋的魅力所在。

果然，茵蒂克絲嘿嘿的笑了起來，倒也一點沒有拿人手短的不好意思，堂堂正正的接受被自己敞開心扉接受的人的好意。

仰頭望着直插雲霄的高樓大廈，茵蒂克絲讚歎著說：「真了不起啊！明明經歷了那樣的災難，不依靠任何術式，單純的人工作業，短短兩天這座城市就『活過來了』，這樣奇迹的效率就是科學嗎？」

茵蒂克絲所說的自然是24日那天學園都市經歷了幾乎覆蓋整座城市的超級閃電，致使學園都市幾近毀滅。

「才沒呢。」春緋無力地攤了攤手，「不誇張的說這次恢復工作之龐大，幾乎等同於重建學園都市，也就是說代表着各方勢力的重新洗牌，看不見的地方可是暗流洶湧、動亂不休，反正是麻煩得要死。要是任由那些亂七八糟的派系沒完沒了扯皮，也許「學園都市」會就此成為過去也說不定。」

「可是明明……」茵蒂克絲不解的看向春緋。

「那是因為『一卡通』錢砸得太猛了。」不等茵蒂克絲問完春緋就以做出回答，然後又無奈地嘆息：「也許你不能理解，不過金錢真的是天下第一好用之物。」

「『一卡通？』我記得麗說是……」說到這裏，茵蒂克絲突然感受到什麼，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魔力的流動不正常……是符文？」

「咦？」春緋微微驚訝，「你才發現嗎？不知為何，雛菊走開后，路上的行人都不自知的避開咱們倆了。」春緋四處張望一番空無一人的街道證明自己所言屬實，最後目光落到兩棟大廈之間的小巷。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春緋視線望着的拐角處走出，那人深吸一口嘴裏叼著的香煙，將吸盡的煙蒂吐出，用腳踩滅那一點仍不甘燃著的火花，緩緩吐出迷濛的煙霧，看看了看茵蒂克絲又將視線移到春緋臉上。

這名態度過於隨意以致顯得輕浮的紅髮男子很是無奈的開口說道：「為了瞞過『**目錄』的感知，可廢了我不少事呢。」

=================================================================

新月之下，湖面之上，竟然是一片向日葵在搖曳著。

朦朧的初月，微瀾的死水，遠去的微風，無根的花田，迷茫的生機，不完整的圖畫……

「等等！」

明日香展開雙臂攔在無妄和凌波麗身前，面色沉凝，「不知不覺都能看出拼圖的大概樣子了，這場乏味的遊戲也已經進行四分之一了……」

「你要鬧什麼？」對於打斷自己拼圖，凌波麗有着輕微的不滿。

無妄面無表情的瞟了眼明日香，眼中帶着一絲複雜一絲瞭然，說：「因為該二百五了。」

明日香嘟囔：「沒錯，放着我來……」

頭也不抬的伸長手把無妄和凌波麗身前的拼圖堆都划拉到自己這裏，仔細打量了下還未完成的拼圖，把所有細節記在心裏，然後伸出一隻玉指在三方匯合的751枚拼圖仔細扒拉着。

「接下來的這片拼圖就是第250塊了，一個特殊的數字……」明日香抬起頭分別看了眼無妄與凌波麗，點下頭，十分確切的說：「我很喜歡，僅僅從發音上就有氣勢磅礴之感。」

無妄輕嘆：「是啊，雖然不怎麼情願承認，但你的確有着二百五那樣的氣勢。」

凌波麗：「我最近喜歡上了『推土機』，也是因為覺得『他』氣勢浩大。」

明日香：「麗，你要再秀下限我咬你啦。」

=================================================================

一棟大樓，沒有門、沒有窗、沒有電梯、沒有走廊、沒有通風口。

一棟建築不應用於居住。

無數電子元件閃爍的微光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光源。可是，這些駁雜光源卻使這裏壓抑、陰沉得勝過黑暗。

如此環境下，卻有着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人弔兒郎當的站在那裏。

黑短褲花襯衫，刺眼的金色刺蝟頭，淺藍色太陽鏡下的雙眼明亮過人，還有無禮卻不惹人厭的一臉壞笑。

上條當麻的同班同學土御門元春，雙手插在寬大的短褲袋裏，上下打量着眼前盛滿紅色液體的巨大試管，最後視線定格在浸泡在裏面，頭上腳下浮着的學園都市統括理事長――

亞雷斯塔?克勞利。

土御門元春在數個小時前來到了這裏，然後就一直閑站着直到現在，土御門仍舊是一副什麼也無所謂的隨便樣子，大腦卻一刻不停的全力思考……

統括理事會成員的利益爭奪？

境外敵對勢力的行動？

配合國際對宗教團體施壓？

時下學園都市將對外採取的態度？

黑騎士團的動態？

有關FANTASY採取的新舉措？

甚至學園都市制度的即將變革……

以及現在最主要的，為什麼亞雷斯塔把自己叫來卻一句話也不說？

最近發生了許多大事，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各個組織紛紛有所行動，以學園都市為軸心，幾日來整個世界動蕩不休。在這種時候，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乃至每一個想法都必須謹小慎微。

「誒呀~誒呀~」土御門掏出右手摸著後腦勺，顯得很苦惱的左右走了幾個來回。

作為背景複雜的多面間諜，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多，此時此刻反倒猜不出這位心狠手黑的統括理事長有何目的。

「好吧，和你比耐性的確是自討苦吃，叫我來不是關於『**目錄』的歸屬就是外來的魔法勢力與咱們的『天女』衝突吧？或是兩者兼有？」土御門停下腳步，斂去笑容，盯住亞雷斯塔的眼睛說道。

「確是如此。」做出了肯定，卻並沒有解答土御門的疑惑，亞雷斯塔不置可否。

土御門臉色陰沉下來，他現在可以確定亞雷斯塔絕對沒有心懷好意。

完全不去在意土御門散發出的惡意，亞雷斯塔又說道：「不知在來到學園都市之前，貴方有沒有交代過你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或是忠告？」

……

「土御門，你知道有的人乃天人下凡嗎？一怒天下俱，一息天下安。」

端坐着品嘗紅茶的最高主教，那總是沒心沒肺的歡快聲音竟也嚴肅了。

「哦，是那個被誇大的傳說嗎？你相信？」

好笑。

「誰也沒規定傳說就是假的哦，而且誰也沒規定……」

看得出，與往日相比，此時的主教掛在嘴角的弧度有點勉強。

……

土御門對着亞雷斯塔惡劣的笑道：「你的問題違反遊戲規則了哦！我可不能告訴你！」

================================================================

相比剛才的戰局，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雛菊手中古劍刺向神裂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連綿不絕的攻勢漸漸化為防禦，直到此時此刻竟變為三分在守剩下的七分則是在躲。

交手的兩人都知道此戰的勝敗關鍵就是「距離」二字。面對力量上望塵莫及的對手，雛菊知道只有拉開距離才能謀得勝算，這樣的道理神裂自然也懂，但是，神裂有信心就算距離拉開100米自己也能追回來，更何況……

中遠距離的作戰才是自己真正擅長的！

轟！

神裂一腳踏碎腳下三米以內的地面，雛菊霎時立足不穩，身子一斜。

神裂反握刀全力一揮！

砰！

巨大的爆炸聲！神裂身前出現一圈平滑的圓錐形雲團――超越音速的瞬間！

立足之地被毀，然而身形傾斜的雛菊好似隨颶風起伏的海浪，非但未顯狼狽反倒藉著外力微微側身，如同巧合般恰到好處的避過這一擊。

危機仍在未過去，音速下產生的激射氣流混雜濺起的碎石，帶着尖嘯聲鋪天蓋地的撲向雛菊。

躲過超音速一擊的同時雛菊就已經站直了身子，所面臨的是――被壓縮的空氣形成了空氣炮，如同巨錘猛擊，暴雨梨花的一大片飛石也致面前！

最快的石子幾乎觸到鼻尖了！

雛菊面色如常，眼都不眨一下，附着在左瞳的白炎在那幾不存在的瞬間――以超越時間界限的形式一陣奔騰！

「哼！」

一聲輕喝，臨身的碎石四散彈開，恐怖的音爆化為虛無，隨着那縷白炎恢復平和，一切歸於平靜。

……

雛菊在心中暗暗嘆氣。類似這樣的交鋒已經是第幾次了？

全力以赴進攻的雛菊固然拿神裂毫無辦法，可神裂對於已經把全部心思從退敵轉到自保的雛菊也同樣沒轍，一般的攻擊會被擋下，而蓄力后的重擊則被輕鬆躲掉。

敵人要比預計的難纏百倍，實在當得起難得的勁敵。

別看雛菊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可她心裏着實是窩囊得要死！這場戰鬥就像一個壯漢欺負小孩，拼盡全力遞過去的拳腳被人家隨便揮揮手，像趕蒼蠅似地化解掉，甚至餘力都能將自己掀個跟頭。

神裂的氣力少說勝過雛菊十幾倍，與她拼勁無疑是自尋死路。

至於速度，如果按照地球的規矩來，速度就是力除以質量，結果對於雛菊來說同樣悲慘……

雛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似乎比對方靈巧那麼一點，再加上自己的能力能夠影響能量，這才有資本與神裂糾纏至今。

沒錯，一個殺，一個躲，原本這樣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局面會一直持續下去，值到一方力盡。雛菊自認耐力方面不輸任何人，可受到軀體的限制，體力終究是有盡頭的。比起已經打了近半個小時，出手的力道、速度、節奏，甚至就連呼吸頻率與最初相比都沒有任何變話，彷彿永動機一般的神裂火熾，雛菊自嘆不如。

長此以往下去可以說必敗無疑，甚至根本就不可能贏！

不過雛菊倒不擔心失敗，因為那會是很久以後的才會發生的事情，久到沒譜……

這樣打下去三天三夜都不會有個結果，可自己還要去洗澡、去逛街、回家睡覺的、以及明天的魚燉豆腐……

考慮到這些，雛菊無奈，決心要改變戰略，否則非被拖死不可……

……

交戰的兩人彼此都清楚對方藏招，同時也都明白先翻底牌的人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難免陷於被動的道理。

仍舊是對雛菊而言無力又無奈的近戰，雛菊卻是一改守勢又像最開始那樣進行強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