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不刺雙鴛鴦(五)

含笑不刺雙鴛鴦(五)

「怎麼了?褚公子,從剛才開始就吵吵鬧鬧的?」夏淵臉上帶着些不滿。

「我......」

「皇上!」夫人還沒等褚槐開口,就慌忙搶過了他的話,搶著向皇上訴苦道,「就是這個庸醫,明明我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還用力抓着我的手不放,說我裝病,手都被他抓疼了,皇上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夫人,光看您現在的精氣神,哪裏像是有病的樣子?」褚槐也是忍不住回道。

「哦?」

「哎呦,疼,又開始疼了!」夫人在對上皇上的那一眼以後,又重新倒回了床上,緊縮成了一團。

「褚公子,還是您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皇上,夫人的病症與皇後娘娘的並不相同。而且我在為她把脈的時候發現,她並沒有得任何的病,身子健康的很,但是很奇怪的是,夫人的身上也有黑斑,我最開始還以為是畫上去的,但是擦了擦卻怎麼也擦不下來。」褚槐大約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他解決不了的病症,還被人罵了庸醫,所以情緒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得高漲,「恕我才疏學淺,並不知道夫人這是得了什麼病。」

「這倒是稀奇,若這是連褚公子都不知道的病,那天底下還有誰會知曉?」

「也許花無諒……會知道吧。他本就是神醫。」

「可是褚公子您與花神醫的醫術分明就是不相上下。」

「話雖這麼說,但是我們兩人擅長的領域還是不太一樣,他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我知道的他也不一定知道。」褚槐其實並不是很願意向別人提起花無諒,從以前開始,他就在被別人不斷地與花無諒作比較,但是花無諒就好像是獨得上天的寵愛一般,總是會在各個地方要更勝他一籌,這或許也是後來的褚槐躲到了樓蘭的原因之一吧。

「說得也是,若是能知道花神醫現在身在何處就好了……」

自從兩人的對話開始,莊主夫人便一直縮在了被子中痛苦地呻吟著,那聲音之響,不得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褚槐低頭看向她的臉,只見她的臉色蒼白,汗水已經打濕了她的髮絲,與她的肌膚黏在了一起,身上的黑斑看起來也似乎更濃了一些。

這一刻,褚槐竟然覺得她的模樣不似作假。

「看着夫人如此痛苦的模樣,不如就讓我來為她稍微扎幾針吧?也好緩解一下夫人的痛苦。」

「不要!我不要被庸醫扎針!」夫人忽然轉過身來,對着褚槐說了如此一句,隨後又轉了回去,繼續抱緊自己。

庸醫!又是庸醫!一連被人喊了兩次庸醫的褚槐瞬間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打擊,原本還好好的心情,變得格外得不爽。

疼死你算了!

褚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什麼話也沒有說地繞過了夏淵的周身,重重地摔門而去,夏淵想要將他抓回來,卻也只能觸碰到他的一處衣角,只得任由他離開。

夫人捂在被子中小聲地冷哼了一句:「哼,年紀輕輕就這麼傲,還經不起批評,果然是庸醫。」

夏淵斜了夫人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拱手對莊主說道:「抱歉啊,莊主,朕本以為夫人是與阿喃同樣的病症,所以才喊了褚公子來,沒想到竟然不是……真是不好意思啊,朕沒能幫上你們的忙,還是讓夫人陷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皇上哪裏的話,寒舍能迎來皇上,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朕現在就去差人去打聽花神醫的下落,若是遇到他以後,朕定當讓他來為夫人看病,還請夫人再稍微忍耐一段時日。」

「那……小的就替夫人先謝過皇上了,讓皇上掛心了。」

「無礙,免禮吧。」夏淵見莊主這就要跪了下來,慌忙伸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體恤百姓,就是一個皇帝該做的事情。」

「皇上可真是不可多得的聖君啊!您若是不嫌棄的話今夜就在府上住下吧。」

……

褚槐奪門出了卧房之時,竟難得地被一直站在門外的鴛鴦嚇了一跳。

「鴛鴦,大晚上的你站在這裏幹嘛?」

「自然是在這裏等皇上出來啦。」鴛鴦回答得理所當然。

「等皇上也不應該是你等吧?皇後娘娘呢?」

「阿喃已經被皇上喊回房間休息了。我便想着在這裏替她等一下。」

「你也別等了,皇上還在裏面呢,你應該知道皇後娘娘現在在哪個房間里吧?快點帶我去找一下她,我去看一下她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一天沒有用藥,六毒蠱會不會突然蘇醒。」

鴛鴦還是有些擔憂,「可若是皇上出來了我們都不在該怎麼辦?」

「皇上自己會回來的,快點,我們得趕在皇上回來之前,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我都得完。」

「好吧,師父我知道了,我這就帶您去。」鴛鴦拗不過褚槐,只得答應了他,帶着他去找溫喃,「不過說起來那位夫人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和阿喃一樣被下了七生蠱?」

「你別提了,提起她我就生氣,她分明就生龍活虎的,哪有一點病人的樣子,明明沒有病,還硬說自己有病,真是氣煞我了,我說給她扎兩針緩一緩,她還不樂意!不樂意就算了,竟然還敢說我是庸醫!若不是因為皇上還在呢,我真想直接就把她解決了!」

鴛鴦見褚槐一副吃了虧的模樣,竟莫名覺得一陣好笑,她捂著嘴,走在褚槐的身前,小聲地笑着,生怕被他聽見,會更加生氣,「師父您也別太生氣了,容易氣壞身子。」

「誰能想得到這人年紀都那麼大了,還那麼不講道理,跟個野蠻人似的!」褚槐這時才注意到,鴛鴦不自然地抖肩,更是不滿了起來,「鴛鴦!我知道你在笑!有什麼好笑的!我正生氣呢!」

「師父,我真的不想笑的,但是您這副模樣實在是太好笑了,我沒忍住......」在被褚槐發現了以後,鴛鴦反而笑得更大聲了一點,既然被發現了,那就不用再委屈自己憋著笑了,實在是辛苦。

「真是的,看我生氣就那麼好笑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徒弟的面子上,你現在肯定已經被我抹脖子了!」褚槐不滿地嘟嘟囔囔著。

「師父,就在前面了。」鴛鴦努力忍着笑,向褚槐指了指前方還亮着微弱光芒的小屋子,「皇後娘娘就住在那一間。」

「行,我知道了,你就在外面等我吧。」褚槐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到了屋子前。

「是,師父。」

褚槐抬手敲了敲溫喃的房門,輕聲地問道:「皇後娘娘,您歇息了嗎?」

「是褚公子嗎?」溫喃還算是清醒的聲音從屋子的那一頭傳了出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我有些擔心您的身體,所以就想着順路來看看您。」

「門沒上鎖,您直接進來吧。」

「打擾了。」褚槐將門推開,走了進去,在溫喃看見屋子外的鴛鴦之前,他趕緊將門關了起來。

炭盆將屋子裏烤得很是溫暖,搖晃的橙色燭光,讓房間更添了一絲溫馨。

此刻的溫喃正靠坐在床頭,低頭看着平攤在腿上的一本書,在看到褚槐走進來以後,才將書合了起來,放在了一旁,微笑地看着他:「褚公子,我覺得我最近的身子還挺好的,也沒有任何的不適感。」

「那還是要小心為上,畢竟您的病才好沒多久,又剛生下小皇子,身子還弱得很,稍微注意一點會來得比較好。」

「您說得是。」溫喃將手伸到了褚槐的面前,讓他為自己搭脈。

雖說溫喃的脈搏跳動得並不似常人那般強烈,卻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微弱。

再細看溫喃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並沒有任何青黑色浮現的跡象。

六毒蠱並沒有蘇醒。

褚槐稍稍放下了一點心,應該是喝了許久的葯的緣故,六毒蠱在這段時間內,大約是不會再蘇醒了。

「娘娘您的身子比起從前來,確實要好了許多,但還是要注意一下,一有點什麼不舒服,記得一定要差人來與我說。」

「知道了,褚公子,我就說我最近身子已經好了,可皇上偏偏還不信,我哪有他想得那麼脆弱。」

「皇上這也是為了您好,生怕您磕著碰著了讓他心疼。」

「他啊,就是擔心過頭了。」溫喃捂著嘴輕聲笑着,語氣中滿是掩蓋不住的的幸福。

「好了,既然娘娘的身子並無大礙,那我便不打擾您休息了,您早點睡吧。」褚槐從溫喃的床邊站起身來,朝溫喃行了禮以後,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好,褚公子,您也早些休息吧。」

褚槐剛準備打開門,就聽見從外頭傳進了夏淵的聲音。

「你在這裏做什麼?」

「皇上?褚公子在為皇後娘娘看病,他讓我在這裏等着他。」

「看病?這麼晚?」

「是的,褚公子說是因為皇後娘娘一整天都沒有喝葯,就有些擔心她的身子,就讓我帶着他過來看一看皇後娘娘。」

「原來是這樣,有勞褚公子掛心了。」

褚槐看準了一個合適的機會,這才推門走了出去,做出一副才發現夏淵回來了的驚訝表情,說道:「呀!皇上您回來了啊!皇後娘娘的身子恢復得挺好,我想這幾天就算不繼續喝葯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

「那便好。」夏淵點了點頭,走過褚槐的身邊,推門走了進去,「辛苦您了。」

「怎麼會辛苦呢,這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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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世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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