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龍之卷 精靈

「哦？」費奇突然來了興緻，「抓到一隻精靈鳥可以抵一年的賦稅呢，如果把它送給總督大人，那功勞可是不小。」

「那麼，費奇大人。」喬尼眼中呈現奇異的白色紋路，「就讓我為您把精靈鳥帶回來吧，您知道我的能力。」

費奇的瞳孔也亮起了微弱的白光，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然後迅速恢復清醒。「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讓凱恩聽你指揮。」「遵從您的意志，費奇大人。」

喬尼轉身走出門外，暗自舒了一口氣。

這是來自變異鬥氣的力量，可以影響所有智慧生物的意志。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這種力量來影響人的想法，以往使用都是在對敵的時候，在戰鬥中突然失神可是毫無疑問的取死之道。儘管有控制失敗的風險，但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別人發現了精靈鳥，那麼在親衛隊和小鎮衛兵的參與之下，肯定就跟自己半個銅幣的關係都沒有了，還不如拼一把，好在結果還不錯。

事實上，在六年半以前，他向費奇·海頓奉上那張毫髮無傷的雲豹皮，並因此成為一等公民時，他就已經知道，這樣的控制，或者說干預是完全可行的。

喬尼走後，費奇獨自坐在他那張寬大舒適的椅子上，手中的雪茄還在冒著青煙，但他完全沒有要抽的意思。他望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大廳，突然叫出一個名字：「奈特。」

一陣微風吹過，大廳一角的窗帘突然輕輕揚起，當窗帘再次貼向牆壁的時候，窗帘上突然映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費奇微微皺眉，說道：「你去跟著喬治，看看他會不會使用鬥氣，注意觀察一下鬥氣的特點。」黑色的身影默然行禮，費奇突然又說了一句，「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黑色身影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窗帘突然鼓起來，將黑色身影蓋住，待窗帘重新落下的時候，背面已經是空蕩蕩一片了。

費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捏了捏眉心。自從血脈力量也開始衰退，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如果奈特的「陰影」血脈還能正常激發，那麼能夠潛入陰影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暴露的風險，可是現在……

迷霧森林一側，高大喬木樹榦橫生出的枝條上，一個纖細的身影坐在上面，雙腿在空中隨意地搖晃著。

這是一位身穿灰色長袍的少女，長袍的兜帽將她的臉掩入陰影中，卻漏出了絲絲縷縷銀白色的長發。雖然看不清見她的臉，但能夠隱約分辨出她正閉著雙眼。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陽光從樹枝間的縫隙里淌過來，在銀色的髮絲上泛起一層晶瑩圓潤的光澤，這種色澤很容易讓人想起月光下的清泉。

振翅的聲音由遠而近，白色的訊鳥落在一隻抬起的手上。

連接斷開，銀髮少女睜開雙眼，眉頭微蹙。那一家人好奇怪，但是又有一種隱約的親切感，讓她不自覺地落在那附近。不管怎麼樣，發出那樣的笑聲確實是失禮的行為。

少女輕輕咬住嘴唇，有些苦惱，怎麼辦呢？那位女士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我要不要再回去道個歉？

少女收回手來，訊鳥的身子往下一墜，立即張開雙翼，飛到少女的肩上，親昵地啄了啄少女的頭髮。訊鳥雙翼帶起的氣流將少女的兜帽左側吹開了，兜帽的邊緣沿著柔順的髮絲滑到一邊，露出了少女白皙的臉頰和淡紫色的眼眸，銀髮之間那尖尖的耳朵揭示了她的身份，精靈。

精靈少女將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交叉撐住下巴，動作之中帶著一種獨特的慵懶。

她望著前方，陷入了沉思。穿過眼前的一小片樹林，大概只有數十米的距離，就能看到伊修達。清晨的時候，她就是沿這個方向出發的。

鎮上，喬尼在莊園外圍的兵營里找到了凱恩，讓他協助自己抓捕精靈鳥。凱恩不疑有他，立即召集了親衛隊。

治安官親衛隊全員加上凱恩共25人，其實很少真正起到親衛隊的作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為費奇大人處理一些瑣事，真正發揮親衛隊職能的機會只有3次，那就是新年慶典和春秋徵稅。除了這3個時間段，親衛隊的工作主要是日常巡邏、偶爾跑個腿、運氣不好的話還要幫忙打掃官邸。伊修達是一個非常和平的地方，治安官費奇·海頓也是一個深得民心的好長官，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因此，凱恩一說到喬尼需要徵用親衛隊，所有的隊員一下子都來勁了，十分鐘不到就集合完畢，等待喬尼的安排。

喬尼沉吟了數秒，做出了一個讓親衛隊員們有些不解的安排，他讓隊員們去找一張漁網，然後裁成12小塊，然後將24名隊員分成12組，每組領一小塊漁網，然後教他們在漁網的四個角綁上石塊，並練習投擲。

伊修達是一個以種植業為主的小鎮，雖然由於南部靠近高黎山脈，流下來的班納河使得小鎮中出現了以打漁為生的職業，但是對於捕獵方面，並沒有專職的獵戶。這是因為迷霧森林的特殊性，儘管靠近森林似乎是獵戶的天堂，但是一不小心陷入迷霧的話，那就有可能直接去了天堂。

喬尼出生於羅薩帝國的一個獵戶家庭，他家就在東部丘陵附近，捕獵技術十分發達。他製作的這個繩網是飛石網的簡化版，常用於群體捕獵飛行魔獸。隊員們雖然不懂捕獵，但是他們也能看出來，這麼小的網，很容易被精靈鳥躲開。

喬尼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讓每個小組的另一個人去找二等公民老尼爾要一個嗚笛。尼爾是小鎮的樂器工匠，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而嗚笛是一種小孩子玩的簡單樂器，用竹管或者掏空的木管做成，上面有4個按孔，能夠實現簡單的音調變化。當然最重要的是，它的聲音非常大，以至於費奇大人在一些居民的請願下對嗚笛進行管制，所以尼爾才有這麼多的存貨。

伊修達整體被貫穿的縱橫直道大致分為4塊，從高空往下看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十字架按下來，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十字架的中心位置是小鎮的教堂。喬尼把12個小組分散到四個區域的房頂上，讓他們相鄰的小組能夠出現在彼此的視野里，然後吩咐他們發現精靈鳥立即吹響嗚笛。

網已經布好，就等你出來了。喬尼眼中白色波光再度泛起。

迷霧森林外圍，精靈少女還坐在樹枝上發獃，眉頭微蹙。

訊鳥站在她的肩上，偏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百無聊賴地用長喙梳理著羽毛。這微小的動靜終於將少女從沉思中帶了回來，她伸出一隻手輕撫訊鳥的頭冠，一直順著摸到它的背部、翅膀上。

「艾黎，你說我要不要回去再看一下呢？」精靈少女呢喃自語。而訊鳥艾黎則是清啼一聲，發出像八音盒一樣的聲音。

其實訊鳥被外界稱為精靈鳥，主要是因為它們是精靈族生命之樹的伴生鳥，在神魔戰爭里作為精靈軍團的斥候而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訊鳥的智商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高，人們之所以會有這個誤解，是因為精靈擁有與訊鳥建立精神連接，共享感官的天賦能力，你永遠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一隻鳥，還是一位精靈。離開了精靈的訊鳥，只會簡單機械的模仿，充其量只是機靈一點的鳥類罷了。

精靈少女並不期待能夠得到訊鳥的建議，她嘴唇微抿，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道：「艾黎，我們再去一次吧。」話一出口，少女的神情突然堅定起來，「如果不跟那位夫人道歉，我會感到非常不安的。」

「咕咕……」艾黎展開雙翼扇了一下，表示自己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少女沒有動作，她回想起那個男人最後看自己的眼神，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慌，她覺得自己必須提前採取一些防範措施。

她將手伸進灰色長袍的內袋，取出一個小小的青色布包。她將布包放在腿上慢慢打開，裡面放著一根精美的項鏈，鏈條是銀色的細密金屬鏈，從上面的細微銘文和晶瑩的材質，可以看出是純秘銀打造的，吊墜是一根由銀色金屬製成的精緻鏤空球體，從雕空的部分可以看到，裡面懸浮著一枚水滴形狀的藍色晶體。

少女取下兜帽，將項鏈戴在了脖子上。奇怪的是，原本就絕美的女孩配上精緻的首飾應該變得更加光彩動人，但少女戴上項鏈之後，連原本的優雅氣質都收斂了起來，好像在身上罩了一層白紗，讓人看不清楚。

將腿上的青色布片收好，少女扭頭看向左肩上的艾黎，淡紫色的眼眸里出現了隱隱的流光，艾黎黑色的瞳孔里閃過一道紫色的光，將眼裡染上了一層淡紫色。然後，少女閉上雙眼，艾黎撲扇了一下翅膀，振翅飛起來，沿著早上的路線向伊修達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