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紅龍之卷 紅鱸城的黃玫瑰（上）

紅鱸城。

這座城市的由來要歸功於班納河，這條河盛產紅鱸。

這也就決定了，這座城市是以漁業和河運為基礎的商業城市。紅鱸城是塔魯特領西區第二大城市，最大的當然是總督府所在的奧比爾城。而紅鱸城則是因為附近多山嶺，除了西北方向上有一個剛鐸城之外，周圍只是零星分佈著幾個小鎮，很多的城市職能集中到了紅鱸城上。

比如，冒險者公會的紅鱸城分會覆蓋了西區的整個西南部區域，又比如，西區最大的騎士公會在紅鱸城，而不是奧比爾城。

紅鱸城是重要的信息和資源中轉地，附近所有的小鎮公文都要在紅鱸城驛館整理，然後發往總督府，當然，所有的小鎮治安官都有著直接和總督府聯繫的渠道，但是只有機要信息才能使用。而附近小鎮徵收的糧食和稅金，也會從紅鱸城運往奧比爾城。

由於凡爾特聯邦的特殊體制，城市並不像其他國家一樣設城主，而是由治安官管理，而且，治安官的許可權和小鎮治安官並沒有實質上的差異，只是管轄的人口和機構規模不一樣罷了。

儘管如此，城市治安官跟小鎮治安官的待遇和生活水平還是有非常大的差別，在城市裡過得舒服多了。

然而最近這幾天，紅鱸城的治安官尤金·巴克爾感到很苦惱，因為城裡的三大商會貌似又掐起來了。每當這個時候，他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必須要想辦法出面調停。

紅鱸城雖然由治安官進行管理，但是主要事務是由三大商會所操縱。畢竟，治安官只是總督府分派的管理人員，並沒有土地的所有權，而且治安官的考核指標里，三大商會貢獻了七成以上的稅收。

紅鱸城每一屆治安官交接的時候，只要新來的態度好一點，卸任的前輩總會特彆強調一點，對待三大商會的事情一定要謹慎，一旦搞不好，不但治安官沒得當，還能不能活著離開紅鱸城都是個問題。

三大商會分別是夏普商會、庫珀商會以及紅鱸商盟。夏普商會掌管著河運以及城內大小商鋪的管理，庫珀商會聯通紅鱸城周邊各個小鎮，開發和收購地方特產，再運到其他城市銷售，而紅鱸商盟則是當地漁民聯合起來成立的水產行業商會，後來被一個發家的漁民家族布魯克所掌控。

三大商會掌控了紅鱸城的命脈。

原本尤金·巴克爾一直做得很好，他是個明白人。

在行政和治安方面我出面，商業上和平時的其它事項包括城市建設，你們三大商會憑自己本身去爭吧，我就靜靜地看著，局勢緊張的時候出來緩和一下氣氛，名義上這是我的地盤，各位大佬多少給點面子。

可是最近這招似乎有點不管用了。

走出自己的官邸，尤金有些艱難地挪動著龐大的身軀坐上馬車，對著前面說到：「去庫珀商會。」

最近的緊張局勢，都是因為本來走向沒落的庫珀商會，突然出現了一個硬骨頭。

詹妮弗·庫珀，庫珀商會上代家主艾德·庫珀的女兒，在她的父親病逝之後，他的兩個哥哥也莫名死去，目前整個商會由她來主持。

紅鱸城的格局並不穩定，原本最大的一家是庫珀商會，它掌控著河運和附近小鎮物資收購，然而夏普商會異軍突起，在庫珀商會向外拓展業務的時候，通過聯合城內商鋪掌握了很大的影響力，在連續兩次出現河運事故之後，河運這一塊在總督府的介入下被分給了夏普商會。原本夏普商會還想整合漁業，但是被布魯克家族搶先了。

夏普商會在分走了河運這塊蛋糕之後，安分了一段時間，所以在尤金上任之後，三大商會偶然會出現一些小摩擦，但基本上維持著三方割據的局面，給了尤金好幾年的清閑日子。

衝突是在4年前重新開始激化的，庫珀商會的會長艾德·庫珀病逝，在這之後的兩個月里，庫珀家的長子艾倫·庫珀在出去收購物資時遭遇盜團殺人越貨，次子博朗·庫珀在城內的一家賭館外被一場騷亂波及，遭誤傷身亡。後來商會的重擔落到了庫珀家最後的明珠，詹妮弗·庫珀身上。

在詹妮弗的運作下，庫珀商會還是每況愈下，幾乎要被擠出紅鱸城，但是庫珀商會風評一向都非常好，很多小鎮的公民都願意合作，也有很多商戶願意幫忙，這才維持著慘淡經營。

改變發生在3年前，如果沒有這次改變，紅鱸城後來就沒有庫珀商會了。據說，詹妮弗·庫珀在出去收購物資的時候也遭遇了盜團，但是她安全地回來了，從此之後，庫珀商會風格大變，一直支撐到了現在。

過去3年裡，雖然局勢是緊張了一點，但都是小打小鬧，尤金憑著自己的手腕，每次都能在事態還沒有發展嚴重的時候解決了。可是從上個月開始，城內的商戶開始有騷動，特別是昨天，夏普商會死了兩個護衛，所有的矛頭指向了庫珀商會。

現在的詹妮弗可不是當初那個小白兔了，一點也不好打交道。

一想到這一點，尤金就頭疼，他癱坐在馬車裡，開始用雙手按摩頭部兩側。

「尤金大人，庫珀商會到了。」車夫的提醒驚動了尤金。

尤金小心地挪下車，一抬頭就見到讓自己頭疼的傢伙帶著幾個管事和侍從迎了上來。

「尤金叔叔，好久不見，今天怎麼有空光臨我們庫珀商會啊？裡面請……」

詹妮弗·庫珀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裙裝，先是躬身行禮，隨後笑吟吟地說道：「尤金叔叔來得正好，新到的安格爾香片，先給尤金叔叔嘗嘗鮮。」

這小妮子真是有長進，記得上次自己過來的時候還是幾年前，來到商會門口了裡面還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這孩子才穿著一身正裝禮服出來，緊張得連話都說不順，靠著總管幫襯才應付過去。

「庫珀商會在你的管理下是越來越好了啊。走，裡面說話。」

尤金這次是簡裝出行，只帶了車夫和一個隨從，一行人穿過交易廳和展示廳，進入商會裡面的會客室。

會客室里早就瀰漫著一股清醇的香氣。

落座之後，尤金捧起茶盞抿了一口，嗯，真是好茶。

尤金又含了一口茶，感受著唇齒之間的醇香，漫不經心地抬眼往旁邊看了一下。

一旁的詹妮弗微笑著說：「早知道尤金叔叔喜歡這個口味，我已經派人送了兩磅到您的官邸。」

什麼？尤金差點一口茶吐出來。

這下說不清楚了，夏普商會還以為我接受了庫珀商會的好處，到時候又要好一番解釋。

當下，尤金有些不悅地哼了一聲。

「詹妮弗侄女，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以前我過來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穿的。」

「父親還在的時候，跟尤金叔叔您關係最好了，侄女之前不懂事，怠慢了叔叔，真是不應該，自家人見面就是要穿得親切一點，侄女還要多跟尤金叔叔往來才是。」

「咳咳。」尤金有些尷尬地咳了幾聲，詹妮弗叫他叔叔還真不是她主動攀關係，而是當初尤金上任的時候，三大商會的格局基本成型了，在三家裡面只有庫珀商會最好接近，為了了解紅鱸城的情況，是尤金主動套近乎的。在詹妮弗小的時候，尤金雖然出於平衡的考慮，沒有太多的拜訪，但是禮物送了不少，還許下了不少客套的承諾。

「好了，這次過來是有正事的。據說昨天夏普商會找到我這邊，說庫珀商會殺了他們兩個護衛？」

「尤金叔叔，這話可不能亂說！」詹妮弗眉頭一皺，堅決地說，「我怎麼聽說昨天是夏普商會去找一個商戶的麻煩，結果被教訓了。」

誰不知道那家跟你們關係最好，你還把自己的護衛派過去了，尤金腹誹道。

「好好好，那庫珀商會的商戶跟夏普商會起了衝突，你們總得給個說法吧。」

詹妮弗表情很驚訝地說：「我們庫珀商會什麼時候可以管理城內的商戶了？尤金叔叔終於肯幫侄女把產業放到城內了嗎？您把通知發……」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讓庫珀商會管理城內商戶了？」尤金趕緊叫停，這消息要是傳出去，自己跟夏普商會那邊就真的鬧翻了。

「既然您沒有讓庫珀商會管理城內商戶，那城內的商戶跟夏普商會起了衝突，跟我們庫珀商會有什麼關係？」詹妮弗很無辜地說。

「這……那殺人的是你們庫珀商會的人總沒錯了吧？」

「哦？您是說鄧肯啊，他是我們雇傭的護衛啊。護衛總有休假的時候吧，他在休假的時候被別人雇傭了，跟我們商會可沒有關係。您可以問問，鄧肯那天是不是休假。」

整個商會護衛排班還不是你們說了算，我問不問有什麼區別？尤金有點無語。

殺人可是重罪，我要是找你們商會要人，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那殺人的鄧肯呢？你們可不能包庇殺人犯！」

「哦？說到當初的情況，尤金叔叔您可能有些情況不知道，您知道那家人是做什麼的嗎？」

「我可是治安官，這個我當然知道，鹽商嘛。」

「對啊，那一家人是製鹽的，整個紅鱸城的礦鹽有一半以上是他們家出的，您可別忘了，他們家的鹽有一部分可是要抵稅收的，運往總督府。那天要不是鄧肯出手，他們家交稅用的鹽就被那兩個傢伙破壞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您應該很清楚。」

「哦？還有這回事？」該死的，夏普商會的傢伙完全沒提這個。一旦跟總督府扯上關係，這事就麻煩了。

「所以啊，侄女真是替尤金叔叔擔心呢，萬一叔叔要是被某些人利用了，那總督府那邊……」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讓治安署好好查一下的。詹妮弗侄女，你很不錯。叔叔改天再來看望你。」

尤金有些坐不住了，灌下一大口茶，就馬上開口告辭。

「那尤金叔叔再見，這邊有什麼好東西侄女給您備著。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詹妮弗有些玩味地望著尤金離開的背影，再次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