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天氣變熱,一向窩在殿里不出來的六王女開始活躍起來,主要表現就是格外關心青雖的動靜。時常把他叫來,問他的近況,把他嚇得肉都一顫一顫的,生怕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殿下如此的關注。

「青音,好熱啊。」她邊扇著扇子,邊說著。

青音連忙在另一邊幫她扇著,說:「殿下,我去端著冰過來吧,這樣熱著也不是事。」

「不用了。」這才幾月,不必那麼奢侈。

吃完飯,她正好可以在南花園乘涼,省了這點冰塊。青音看她沒有了剛才的煩躁,叫人端上一些冰鎮的美酒和水果點心。

兩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天,頗有一番樂趣。越落來時,見到的便是她們倚靠在引枕上有一搭沒一搭談天的樣子。她走到她們的面前,對六殿下行了禮:「殿下。」

六王女說:「越落,快坐下吧。」

有了她的加入,青音說話就有些陰陽怪氣了:「什麼情況,大忙人有空出現了?」

越落沒搭理她,有些人,越搭理越來勁。

「好了,你們兩個,一見面就跟鬥雞似的。」這話主要還是跟青音說的,她示意青音給越落倒酒,「月色那麼好,彆氣呼呼的了。」

青音癟了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給越落倒了酒。

六王女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突然起了興緻,對身後站著的小女官說:「去叫青往和青雖過來。」

「是,殿下。」

「如果青樂在,就好了。」青音說了一句。

六王女笑:「是啊。」

青往和青雖來得很快,見她們已經喝得微醺了,對視一笑,加入了她們。

六王女酒量不好,喝了幾杯便歪著一邊睡著了。越落細心,為她披上了薄毯,以免她著涼。

青雖說:「不扶殿下回去休息?」

越落答:「殿下瞧著高興,應該是想多和我們多待一會兒,等她酒醒些,再扶她回去吧。」

青音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青音,聽說青樂一去西南,便立了大功?」青雖在軍中知道些消息,卻不及在殿下身邊的青音消息來得靈通。

青音聽六王女說過這事:「聽殿下說,雖然是暫時得到了勝利,但是似乎是敵人刻意為之。之後仍需謹慎。」

「豐國太子帶兵遣將自有一套,之前屢屢讓我們吃虧,這次勝利來得太容易,青樂應該會注意到這一點的。」青雖了解青樂的個性,沒有必勝的把握,她不會鬆懈,「要說,我們幾個中,最有將軍風範的,除了青往,便是青樂了。」

她的姐姐自小便是當男孩培養的,訓練可比族長的接班人,當年她風采無二,慣是囂張肆意,如今變成這般模樣,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青樂那時還小,記得不多,可是那時她的風采,仍是記憶猶新。

這個時候,六王女嚶嚀了一聲,抓著毯子轉過身,睡得分外香甜。幾人立即噤聲,見她並沒有被打擾,不禁對視一笑,繼續他們的話題。

要說這一群人,年紀最小的,便是平常下命令的六王女。過完年,不過是十六歲的年齡,卻是眾多年紀比她多幾倍的人畏懼的對象。今年算是比較清閑的一年,至少國王還沒有通知她要去哪個地方作戰,不出意外,她應該是不會離開都城了。

「突然想起來,有一年我們在西北,被困在沙漠里,喝著那裡的烈酒,吃著馬肉,當時以為自己活不了了。」青雖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似乎經歷生死的人中沒有他一般。

青音坐在他的身邊,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我們多少次都活過來了,不是嗎?」

青雖齜牙咧嘴地示意她別再拍了,又舉了舉酒杯,示意她喝酒。

她不矯情地灌了一口。

「青音啊,你也十七歲了吧?」

青音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更老嗎?」

他摸摸下巴:「確實,該找個小媳婦了。」

在場的人一聽,這是有什麼的意思啊。

「哎呦,青雖,看上哪家的小姑娘了?說出來,我們幫你瞅瞅。」青音擠眉弄眼的,滿臉的猥瑣樣。

別說是好事的青音,就是靜靜在一旁聽著的青往和越落都不由目光灼灼地盯著青雖,十分好奇的模樣。

「八字還沒一撇呢,等我再試探試探。」青雖一臉奸笑。

「哦?不錯啊。」

主位上躺著的女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笑著說。

青雖略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坦坦蕩蕩的,並不怕她知道。

「如果決定了,要及早和我們說,我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六王女說著,將毯子放到一邊,「你們幾個也是,如果真的有心儀的人,不管世情如何,我總會是聽你們說說的。」

她記不太得青雖的妻子是哪個了,應該是個不錯的,以他那眼光,不會找個品德不行的女子。她掃了一眼這幾個人,想起了什麼,目光定在那個默默喝酒、不發一語的青往身上。

她拿過酒杯,繼續喝起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一晚宿醉的結果是,第二天中午,六王女還躺在床上起不來,瞥見青音已經來來回回地在門口探了好幾回了,她這才半坐起身子,招手讓青音進來。

「怎麼了?」她喝了口水,聲音沙啞地問。

「喻畏公子來了,一直堅持要見六王女。」

她揉著太陽穴,說:「越落呢?」

「越落不肯見他。」

這是鬧什麼矛盾了?她不甚在意地說:「既然越落不願意見他,那就不見。還有事嗎?」

「國師大人命人送帖子來了。」這才是大事。

她沒聽錯吧?她一頭霧水,抬頭問:「什麼?國師?」

「是的。送帖子的人還在外頭呢。」青音摸不準六王女是不是想親自見他,便讓人在外殿候著了,等她起來。

她倒是想多思考一會兒,奈何腦袋實在是痛,說:「你把帖子接下吧,我頭還痛著呢,想再躺一會兒。」

「是。」青音剛想走,回頭又問了句,「殿下,我給您端醒酒茶上來?」

「好。」

她再也喝那麼多酒了,頭好痛啊。怎麼他們就跟沒事人一樣呢?她呻吟了一聲,倒在被子上,渾身無力。

國師送的帖子,是邀請六王女參加五月中旬的拜月禮。岳國五月的拜月禮是一個較大的節日,這一日是個狂歡的日子,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會聚集在城外風景優美處,喝酒唱歌,到了月升時刻,則會由國師的帶領下,進行拜月儀式,祈求姻緣、平安等。當然,在這一天,月下談情,春宵一刻,都是常事。

當然,這個由國師帶領的儀式,並非是國師一人完成,由國師邀請下,成為帶領眾人拜月的人,同樣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比如,去年的原家嫡女,一夜之間,躍升為都城第一閨女,靠的就是這個儀式。

沒想到,今年,國師將這個帖子,發到了她手上。

她將那都城女子都想要的帖子扔到一邊,歪到一邊,仍是不想動彈的懶散樣。

到了下午,她正窩在躺椅上看些閑書呢,青音又進來了。她頭都不抬地說:「怎麼了?」

「喻畏公子,已經在那裡站了一中午了。」

六王女原以為只是他和越落在鬧彆扭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可是看這樣子,可能還真是出什麼事了。她說:「叫越落來一趟。」

不消一會兒,越落穿一身清爽的淡綠色裙,伴著涼風,走了進來。六王女讓青音下去,想單獨和她談談。

「我本以為,只是一點小事而已。但是喻畏已經在外頭站了一中午了,那麼大太陽,他還是不肯走。你的想法是什麼?」六王女倒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想詢問她的意思而已。

越落咬著嘴唇,悶不吭聲。

六王女盯了她一會兒,見她犟著不肯說,嘆口氣,這彆扭的,說:「如果有什麼事情不明白,你就多花點時間看看,從不同的方向去看。別老是自己悶頭想,從言行去看一個人,而不是用你自己的臆測。」

越落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自己去解決,讓他回去吧,這麼曬著也不是辦法。」六王女可不想晚上見到一個中暑暈倒的人。

越落行了禮,退下了。

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她作為從沒談過戀愛的單身狗來說,真是不了解,看著就很頭疼的樣子。她這個時候,還沒想到,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這位受「兒女情長」困擾的原女主居然撂挑子不幹了,怎麼樣都不願意再假裝自己是六王女了。

本來還想著,拜月禮去就去唄,讓越落去……她頭疼地敲敲自己的腦門。

「越落,你鬧什麼彆扭?什麼叫你不會再以六殿下的身份示人了?」青音即使再不滿越落的所作所為,在這件事上,還沒有質疑過,為了保護殿下,別說是當她的替身,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

見她們好像又要吵起來了,六王女連忙示意青音停下:「越落,你應該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很有可能,永遠都見不了喻畏了。」

原來,殿下都知道……她苦笑,她的決定沒錯,趁著事情還沒發展到她無法控制的情況,及時遏制,才是正確的。

「殿下,請原諒屬下的任性。當您的替身,我心甘情願,但是我不該以六王女的身份,用我的臉,去接受眾人的行禮跪拜。」幾日不曾說話的越落聲音喑啞,痛苦溢於言表。

越落執意如此,六王女不好強求,只是說讓她休息一陣,並沒有答應她。越落出去后,她還特地和青音說:「她心情不好,你這段時間多讓著她點。」

青音悶聲悶氣地應了聲。

「我去國王那,看看青樂有沒有消息。」順便去問問這拜月禮是怎麼回事。

當她到時,國王的第一女官善霧正守在大門口,內殿大門緊閉。眾人見到她來了,沒敢攔著,只是善霧上前一步,解釋了緣由:「於夫人在裡頭呢。」

於夫人是國王最近十分寵愛的一個側室,姿色在後宮中不算驚艷,可是國王莫名就是稀罕她,聽說這段時間都不到別的宮了。現在居然連這國王殿都讓她進出,看來是真的很喜歡。

六王女本來就沒什麼大事,和善霧笑了笑,便準備走了。

善霧連忙說:「殿下,還是我去通報一聲吧。」

她說不用,但是善霧堅持,她便想著多待一會兒,讓善霧安安心也好。

沒一會兒,善霧便出來了,說:「殿下,陛下請您進去。」

哎呦,美色當前,居然還能想到見她?六王女感覺自己又一次刷新了對國王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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