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你聽說沒,六殿下好像要插手鳴家夫人和離的事情。」

「說什麼呢,六公主?你莫不是還在做夢?」

「真的,宮裡傳出來的消息。」

「那個鳴夫人是什麼身份,一個木家旁支的女兒,能得六殿下的幫助?得到這個消息,你也不用腦子想想。」

「可是,之前她不是已經管了木家那個庶子的事情嗎?」

「那是前木長老出面的,而且你沒看見嗎,就算她答應了,也沒自己調教,轉頭就扔神殿去了。」

「話是這麼說……」

話題中心的那位木家庶子此時正坐在鳴家的大廳里,一身的見習神官服,比之前多了份穩重。

這次他來,沒有事先遞拜帖,直接上門,因此被下人迎進來后,便在這裡等候鳴家族長。以他木家庶子的身份,自然不能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來,奈何人身後還隱隱地站著一位六殿下呢,怎麼都不能得罪的。

鳴家向來擔任重要的文官職位,和一向為武官的木家,交集並不多。若不是鳴家夫人小的時候便認識了這位鳴長老,恐怕這夫人的位置也不是她坐。不過她坐了這位置后,木氏主家的人拜會過她幾次,見她不冷不熱的,漸漸便不管了,她如今這般孤立無援的狀態,一部分原因,也是怪她自己。他本來不想來,不過青音猛地就賞了他一個爆栗,惡狠狠地說:「殿下吩咐了,你就去做,哪來那麼多唧唧歪歪!」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後腦勺還有些痛。這個凶女人,不過比他大個三四歲,有什麼了不起的。

當他喝完第三杯茶的時候,鳴家族長姍姍來遲,淡淡地說了句:「不知木家公子今日會來到訪,有失遠迎,抱歉。」

來之前,他就料想到了,這位高傲的鳴家族長不會怎麼客氣地對他這麼一個木家小子,所以對於鳴長老的冷淡,他一點都不驚訝。人人都說鳴家這位年輕的長老,不僅才華出眾,智謀超群,還生得一張好相貌,他作為一個男人,對外貌不太關注,但看他這般待己,多少明白這位應該是知道自己來幹嘛了。

「明人不說暗話,鳴長老,今日木薪前來,只是想見我那姐姐一面。」哦,至於是哪門子的姐姐,他也不清楚。

「內子身體不太好,等她好些了,再請木公子來坐坐。」鳴長老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搬出官方的借口。

木薪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鳴長老,這些借口您還是和別人說吧。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奉命前來,今日無論如何,都是要見夫人一面的。」

「不知你奉的是誰人的命?我竟不知還有人敢這樣對我鳴家人說話。」見對方連場面話都不說了,鳴長老冷笑一聲,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木薪嘆口氣,整了整衣袖,站起身,躬身行禮:「鳴長老,木薪再次請求,希望可以在今日見到夫人一面。至於要做什麼決定,都依照夫人的心意。」

鳴長老看著面前行禮的人,知道今日他是阻止不了這個攜帶六王女命令的這個木家人了。他的這位夫人,愛他至深,就算之前如何生氣,從未提出過和離的事情。要不是她的妹妹擅作主張,也不會有這個事情。思索了一會兒,他鬆了口:「既然木公子這般說了,我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請吧。」

聽到他的話,木薪立即站直了身子,笑盈盈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氣人。

鳴家夫人的院子自從鳴族長下令不得任何人出入后,便顯得十分僻靜。今日鳴族長帶了人過來,鳴夫人到底是鳴家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很快便知道了。

「知道是誰嗎?」她望著窗外,問。

「聽說是木家的公子,但不知是哪一位。」回答的是她貼身侍女,從娘家帶來的。

兩人還未繼續說下去,便見鳴家族長和那位木公子來了。

只消一眼,鳴家夫人便想起來這位是誰了。木氏主家的木薪公子,雖然是庶出,地位已經高過他們這些旁支一大截了,更何況,他深受當時的木家長老喜愛,她只見過他兩次而已。

與此同時,木薪也看到這個站在窗邊的女子,溫和寧靜的模樣,看著是一個溫柔的人,那一雙像是會說話的杏眼,增色不少。

鳴族長領著人進了屋子,鳴夫人叫人上了茶,並不問木薪的來意,沉默著。

見這兩人都不說話,木薪沒什麼耐性,他還有事要回神殿呢,說:「鳴長老,您看,是不是讓我和姐姐單獨聊聊?」

鳴族長看了那個嫻靜的女子一眼,點了點頭,走到內室去了。

妨礙的人不在了,木薪放鬆了許多:「鳴夫人,我叫木薪,是你的同族,或許你沒見過我。」

「見過的。」鳴夫人柔聲道。

木薪說:「那更好。其實呢,我走這一趟,只是來問問你,現在你是想和鳴族長繼續過下去,還是想和離?」

「繼續過下去如何,想和離又如何?鳴家的事,你能管嗎?」鳴夫人直接地說。

木薪聽著刺耳,不過她說的,算是事實:「之前,木薪的確管不了。不過這次我來,是奉了六殿下的命令,希望能幫你解決此事。」

「六殿下?」她愣了下,「是神女殿下嗎?」

「不然還有哪個六殿下?」見她不相信的模樣,他耐著性子解釋道,「你的妹妹,在六殿下的宮門前跪了四天,才換來殿下的首肯,開口說可以幫你一把。殿下說了,這事還是你自己做決定,你要是想留下,她也不管了。」

知道是自己那個小妹承受了如此多才換來六殿下一次詢問,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到底是拖累了家人啊。

「你應該知道,六殿下極少管這些事,如果你想和離,她必不會讓你失望。」木薪心裡倒是不覺得這位柔弱的夫人會選擇和離,六公主這次恐怕要白忙一場了。

鳴夫人不說話,似乎是在糾結中。木薪不打擾她,任她自己思考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緩緩開口:「六殿下,真的能幫我和離嗎?」

沒想到……木薪揚了揚眉,看來還是有點木家人的骨氣嘛,他說:「這是自然。」

「那好,請殿下做主,幫我和離吧。」鳴夫人輕聲細語,口氣卻堅定無比。

木薪忽然側頭,看到了站在鳴夫人身後的鳴族長,心情甚好地沖他笑了笑:「看來,我與鳴長老,是做不成親戚了。」

鳴夫人猛地回頭,丈夫那陰沉的臉赫然出現,她抿了抿嘴唇,終究是沒有鬆口。

不管他們夫妻倆是什麼表情,木薪滿面笑容地告別了他們,吹著口哨,回去復命了。這可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成功完成了,看青音那個凶婆娘怎麼說。

「你想和離?」鳴族長從齒縫間擠出這一句話。

鳴夫人嘆口氣,他們這段時間,要麼是在爭吵,要麼便是沉默,從來沒有好好地交談過,趁著這時間,不妨攤開來說吧。她站起身,面對著他,說:「是的,我想和離。」

「為什麼?」他們是爭吵了,因為一些小事,可是他從沒想過,她會提出和離,即使她的那個妹妹在那叫囂著,他也從沒放在心上。

「成婚十年,我一無所出,你妻妾成群,大事,你已不與我商討,家中事,你覺得我專斷。我認為重要的事情,你覺得不值一提。如此的夫妻,做了,又有什麼意思呢?」她一句一句地說出,眼中已經含淚。

「我和你說過,這些都是小事,你何必為那些妾吃醋呢?你我才是共度一生的人。」鳴族長仍是將那番論調拿出來,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麼。

鳴夫人笑出聲,卻更顯悲涼:「是啊,小事。你可以因為一個妾的一句話,便懷疑我出手傷人,你可以因為出席一場宴會,便不顧我的心意,帶回一名女子。青梅竹馬,情定之時,那些諾言,在如今看來,似乎真是兒時的玩笑話,被這些所謂的大事掩埋。」

「你若是不喜歡,我可以將那些妾發賣出去。」

鳴夫人搖頭:「不用了,順著你的心走吧,我也順著我的心走。」

另一邊,收到木薪回復的六王女從青音的口中,知道了鳴夫人與鳴長老的當年之事,不免感嘆:「原以為自小便了解的人,卻一點點地變得陌生,鳴夫人心死了吧。」

青音難得對木薪和顏悅色一回,正遞了果盤給他,聽到六王女的感嘆,說:「這事,如果鳴夫人當機立斷,也不會受那麼久的苦。和離並不是什麼大事,是鳴夫人之前自己沒想清楚,心中還盼著他回頭呢。如今想清楚了,也算是好事一樁。」

六王女點了點頭,解鈴還須繫鈴人。

「可是殿下,如果鳴族長不肯合理呢?」木薪問道。

六王女還沒回答他,青音一個爆栗已經過去了:「傻子嗎?只要鳴夫人開口了,你又是殿下身邊人,木家的事情,自然是殿下的管轄範圍。鳴長老不管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殿下發了話,他都不能拒絕。」王族作為金字塔頂端的地位,可不是說八貴族隨隨便便就能拒絕的。

「哎呦,這不是木薪嗎?好久不見,來過兩招?」青雖和青往剛從軍隊回來,見到殿里的木薪,免不了手癢,想逗弄他一下。

木薪嘴角抽搐了下,這是明擺著想欺負他吧。

幾天後,由六王女發話,鳴族長和鳴夫人和離的事情正式落下了帷幕,當日,鳴夫人便在木小姐和木薪的陪同下,離開了鳴府,告別了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不過,意料之外的驚喜也隨之而來,離開鳴府後,這位原來的鳴夫人,現在的木夫人,被診出懷孕了。

木夫人沒想和鳴族長有任何的接觸,這事便沒有告知。但是,這消息,還是被時刻注意著她動靜的鳴族長知道了,又是一番的波動。

當然,這些事情,六王女已經無法管那麼多了,因為西南的第一封捷報傳到了都城,青樂在這場勝利中,也立下了汗馬功勞。

仔仔細細地讀了幾遍這封捷報,六王女眉頭緊鎖,完全沒有勝利的喜悅,依三王子所說,這次勝利,很有可能,是豐國太子故意為之,不知是打著什麼算盤。

國王到底是經歷了更多的事情,見她如此,勸慰道:「水來土掩,總能有解決的辦法。」

六王女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聽說,你將鳴夫人帶到你宮外的別院去了?」國王前段事情忙,並沒有太關注這些事情,最近看到鳴族長常年笑著的狐狸臉陰沉無比,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六王女還在想著邊境的事情,隨口說:「她懷孕了,在外頭住著不安全,鳴族長又老是想見她。我想著,不如到我別院住一陣,安心養胎。」她的別院還是國王陸陸續續賜下的,她也不知道具體在哪,任由青音去安排了。

「你這算是得罪鳴家了。」國王幸災樂禍地說。

六王女瞥了他一眼,他高興什麼。

「話說,你是想將你身邊的越落嫁給喻畏嗎?」國王想到宮裡的流言,畢竟是和六王女有關的事,他還是比較關注的。

六王女伸向果盤的手頓了一下,最近事忙,加上她刻意放手讓越落處理這個問題,沒想到,這個流言已經傳到國王的耳朵里了:「你聽到什麼了?」

「聽說越落常常與喻畏見面。」國王冷淡地說了一句。

六王女深思,沒有接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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