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211章

風雨欲來,危險逼近,宿淋已經開始感覺到了。

最明顯的便是張禹恭特意安排了兩個會武的侍女跟在她的身邊,即便她整日待在張家,他仍沒有放鬆警惕。

能讓張家這麼嚴正以待的對手,屈指可數。又恰好想要宿淋性命的,更是明顯。宿淋看着本應有一個紅色玉鐲的手腕,沒有了那個所謂的金手指,她無謀無武,沒了保護,她們要捏死她,就和捏死螻蟻一般。

就在此時,青雖與青往再次求見。

他們沒有偷偷摸摸從側門求見,也未藏頭遮臉,筆直地站在張家大門前,無視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的路人們,向張家僕人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即便他們不亮出身份,以紅鳳軍在岳國的名聲,這幾位青字輩的侍衛早是人人皆知的人物。

不過六王女和國師王不見王是大家默認的事情,雖然不知道為何神子神女們為何如此,但是他們關係不怎麼樣都城的人都知道。下雪天,青字輩兩名侍衛站在張家的大門口,這是做什麼呢?比較細心的人想到這兩位還是六王女曾驅離的侍衛,目光更加意味深長了些。

張家僕人們也有些為難,一般來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們曾是六王女的人,再如何也不能把人晾在門口,供人圍觀。奈何裏頭傳來了回復,那位夫人不見人啊。

守門管家掛上歉意的笑容,走下階梯,走到他們的面前,極為有禮地說:「您看,那位並不想見面,眼見着就要下雪了,不如兩位下次再來試試?」

青雖的話還沒說出來,青往冷硬著臉,說道:「我們等著。」

青雖笑了笑,對管家說:「勞煩您再通報聲,我們在這裏等。」

原本以為那位平民夫人不過是被自家公子鬼迷心竅看上而已,近日看這一個個架勢,管家心裏不免嘀咕,難道真是什麼來頭不小的小姐?

原話轉達給了宿淋,宿淋的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然而她也沒有如往常般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而是叫人搬了張椅子,坐在走廊上,靜靜地望着外頭,一句話不說。

虹麥跟着她有段時間了,談不上有多了解她,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練出來些。外頭的這兩人應該是姑娘心裏在意的,否則不會輕描淡寫地說「不見」后,又神色異常地在這裏坐着。

考慮到她的身體不太好,虹麥低聲勸道:「姑娘,我們在屋裏坐吧,這裏風大,您的身體受不住。」

這話虹麥每隔幾天都會說一遍,宿淋基本都會順從地回到溫暖的地方,用厚實的棉衣裹住自己,以免真的感染風寒。可是今天不同,虹麥說了,宿淋點了點頭,卻沒有聽勸的意思。

虹麥無法,只能站在一邊時刻伺候着。

就這樣過了半個時辰,宿淋的手已經開始發冷,她微微仰頭,望着那飄下的雪粒,仍沒有收到那兩人離開的消息,她側頭,對虹麥說:「你親自去一趟吧,說如果他們知道我的脾氣,應該明白我不會見他們的,叫他們回去吧。」

虹麥知道是對等在門口的人說的,行禮說「是」后匆匆去了前頭。她要在這雪下大前把事辦好,她家姑娘再在門口坐着,可真要生病了。

「下雪了。」青雖沒有因為嚴寒而有什麼瑟縮,笑眯眯地對青往說,「不知苦肉計管不管用。」

青往目光一定:「來了。」

只見一個衣着簡約的女子快步走了過來,行了禮之後才說道:「兩位請回吧,我家主子說了,如果兩位知道她的脾氣,便知道她不會見你們的。」

當然知道,可他們總得試試。

見他們沒有要動的意思,本就有些着急的虹麥跺跺腳,勸道:「哎呀,既然我家主子不想見你們,你們就趕緊走吧。你們不走,主子一直待在外頭,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病了,你們負責嗎?」

上次見她,看着她的臉色差了些,沒想到身體差到這種程度。她的這名侍女顯然是半路出家的,歷練不足,這樣的事情都可以透露給外人。也是,她獨自離開都城,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身邊的人可不就是這樣了嗎。青雖神色凝重了些,與青往點了點頭,達成共識:「那我們下次再來。」

他們剛回到自己的院子,換好衣服,拜訪者已經敲響了他們的院門。

青雖開了門,一點都不意外那人是青音,也不意外她那麼快便收到他們去拜訪宿淋的消息。青雖甚至心情不錯地請她進來。

青音摘下斗篷,皺着眉頭,不贊同地對他們說:「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樣一來,不管是王后還是殿下,都會知道她的身份的,你們想讓她被發現嗎?」

青雖冷笑了聲:「青音,你當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王后已經想起來了吧,否則那一批批的刺客怎麼會去刺殺張家這名不見經傳的未來夫人?」

「至少,至少殿下還不知道。」青音咬着牙說道。

「你說的是哪個殿下?」青雖諷刺道,「我們的殿下怎會不知道?否則她就不會不見我們了。」

青音無措地問:「你的意思是,殿下已經知道王后要殺她了?」

猜測是一回事,真的從青音嘴裏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青雖和青往的臉不約而同地黑了下來,她們竟然大逆不道至此,哪有一絲一毫顧念舊情?

另一邊,知道他們已經離開的宿淋舒了口氣,想着這日子怎麼越過越慢了。

虹麥見她還不願意回去,馬上換了新的手爐,又給她裹上大氅,皺着眉頭站在她的身後,一句不哼。

當張禹恭冒雪回來時,便看見那個坐在風口的女子,他沒有立即讓她進去,讓人搬了椅子坐在她的身邊,見她注意到自己,才問:「在這兒看什麼呢?」

「看雪。」宿淋輕輕笑了,「不過還有時間對不對?我們進去吧。」

宿淋不說,多少卻猜到了,當自己爭取來的東西可能被搶走,人的反擊能力是很驚人的。越落還沒動手,傅颯已經開始。從原來的探聽消息,到現在的氣急敗壞,她的行動越來越激進,也一步步朝着張禹恭想要的方向走去。

「你最近怎麼又忙起來了?這幾天我都沒見到你。」也不知他晚上睡在哪兒,早上見不到人影,晚上不見他回來。

張禹恭與她進入房內,他便伸手將她手裏的手爐放到一邊,又讓人拿來熱茶,讓她喝下。在她瞅了他第三眼后,他終於回答道:「王後到底是王后,我得給她找點事做,省得她手這麼長伸向我們張家。」

「這不是你要的嗎?」宿淋毫不留情地揭穿,「萬一她得手,你可就沒有新娘子了。」

「不會的。」張禹恭肯定地說道,宿淋或許不知道,他到底在她的身邊動用了多少人。她不需要知道,只要好好地想喝茶便喝茶,想賞雪便賞雪就好。

「你說,我是不是該去見見她們了?」宿淋想着這麼一直逃避不是辦法,既然回來了,便應該知道要面對這些,只不過她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而已。

張禹恭躺在軟榻上,拿過她翻看過的書,懶洋洋地說:「不急,我們成婚後你有的是機會見她們。」

「可是現在不是她們擺明了要找我麻煩?」宿淋又不是真的聖母,別人都要殺你了,她還想着相安無事,既然來了,就不要怪她反擊。

「現在急的是她們。」張禹恭翻了一頁,繼續問道,「最近母親着你過去商量婚事了嗎?」

「還說呢,為什麼要來問我,這事不應該是你安排嗎?」宿淋坐在他躺着的軟榻邊上,說來所謂的成婚,她還一點都沒實感呢,特別是和眼前的這個人成婚,更是沒有任何真實感。他們或許是互相喜歡的,她對他十分信任,但是真的相互扶持着過完這一生,她還是有些懷疑。

畢竟王子和公主幸福歡樂地生活在一起,這種話她小時候就不怎麼相信。

張禹恭聽出她話里話外的不耐煩,放下書,笑着看她:「好,我去安排,你不用操心。」

宿淋這才稍微有耐心了些,和他細細說着張夫人說的一些事情,不多還是和婚禮有關的,大到邀請的人,小到配飾,時時需要操心。

面對她從不肯表露自己真正的心情,到現在稍微有些任性,張禹恭默不吭聲地接受着她的變化,高興於她的變化,至少現在她有了個重新讓她任性起來的地方。

「你說,張幕是不是有心儀的人了?聽夫人說,她最近天天出去,好像是在忙活什麼。」宿淋忽然想到這個八卦,興緻勃勃地問張禹恭。

張禹恭對此並不感興趣,他感情淡薄,不管是對家人還是對朋友,大都相同,有困難時會伸以援手,可是平日裏不太關心。聽到她問起,他還是順着她的話,問了一句像是關心的話:「為何這樣想?可能只是貪玩而已。」

「我覺得不像。等她回來,可以問問她。」宿淋午覺沒睡,下午便有些體力不支,如今看到張禹恭舒舒服服地躺在軟榻上,身上儘是屬於他的獨特香味,好像是在吸引她。她瞅了他幾眼,看他正閉目養神,便小心翼翼地趴上去,在她碰到張禹恭時,他伸手將她攬在自己懷裏,又垂眸幫她調整成舒服的姿勢,輕輕拍了拍,讓她休息。

在外頭時刻注意著的虹麥見狀,連忙幫他們管好門,又吩咐院子裏的人別吵到他們,才去做自己的事。

張禹恭到底沒有宿淋那份睡意,沒過一個時辰,他便醒了,低頭看着懷裏的人睡得正香,便輕聲拿過一旁的書,靜靜看起來。

張幕吵吵鬧鬧地從外頭回來,一路嚷着要給什麼東西給宿淋,雖然她沒有直接進入院子,這吵鬧聲到底還是吵到正在睡覺的宿淋。宿淋不耐煩地轉了個身,設法將自己腦袋塞進張禹恭的懷裏,張禹恭幫她捂上耳朵,等她平靜下來后,才站起身走出房間。

張幕原以為自家哥哥太忙不在家呢,沒想到好死不死地正好撞見他。張幕僵在原地,咧咧嘴,喊了聲哥哥。

「若是你再吵到她,以後你就別想出門了。」張禹恭冷冷地說。

張幕急忙點頭,至少要先打聽清楚她哥哥在不在家,再來叫宿淋。

「她說你有心上人了?」張禹恭想到她中午說的話,突然問道。

這是誰在造謠?張幕大呼冤枉:「我沒有,哥哥你別聽外頭人亂說,什麼心上人,我最近只是去找了那個木非林而已。」

張禹恭想想便知道她是為什麼了,她因和宿淋、他接觸較多,記憶慢慢恢復,自然知道了以前的事情。當看到原該屬於屋內人的這一切都變了時,以張幕的性子,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便是盡自己所能,幫宿淋恢復她應該擁有的東西。

「這事你不用插手,我會安排好的。」張禹恭說道。

「我知道。」張幕言語中滿是懊惱,對自己無能的懊惱,「我只是想幫忙。」

「那就好好幫母親辦好我與她的婚禮吧。她最不耐這些繁瑣的事情,正好你能幫她。」張禹恭隨口說。

張幕沒想到自己還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立即點了頭,將手裏的東西給了虹麥,自己急匆匆地往張夫人的院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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