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熊與金絲雀

第25章 熊與金絲雀

一匹披著紅布的快馬從南至北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賓士,騎手使勁催促坐騎,恨不得自己的雙腿也長在馬兒身上。穿越一片開始有生長勢頭的樹林后,騎手來到廣闊的平原上。他心裡剛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就聽到遠處傳來的喊殺聲。

聖主與獅衛的邊界處爆發了小規模的戰鬥,除了一處高舉著法衛旗幟的,大多數戰場都看不出勝負。騎手小心翼翼地躲避這些毫無意義的戰鬥,結果還是被士兵發現了,不管是獅衛還是聖主人都以為他是敵人,紛紛向他衝去。騎手欲哭無淚,一邊大叫著「我不是軍人」一邊朝遠離戰場的方向奔去。

喊殺聲隨著夕陽漸漸遠去,騎手跑進了一處村莊。這村子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戰爭迫在眉睫,人丁還很齊整,家家戶戶都冒著炊煙。騎手出於好心,不顧疲憊警告村長:「這裡很快就會發生戰鬥,往就近的莊園避難吧。」

「您真是好心,先生。」村長道,「聖主領地內已經許久沒有發生戰爭了,我相信在十一世陛下治下,王國是非常安定的。」

騎手在村子里停了半天,春雨開始落下的時候跨上坐騎。昨天才剛剛從戰場經過,這日下午他面前又傳來了隱隱的喊殺聲。

雨滴、炮火和古怪的低語糅合在一起衝進騎手的耳朵里,惹得耳窩有些發癢。馬蹄聲已經被越發響亮的噪音吞沒,他試圖說話,但絲毫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遠方著火的營帳從地平線下快速升起,一輪奧術製造出來的火球正好飛入營地,引發了巨大的爆炸,從遠處分辨不出來的東西被炸到半空,土塵掩蓋視線。

「陛下!」騎手趁敵人轟炸的間隔大喊,「來自獅衛的戰報,殿下!」

「獅衛?」伊斯滕在大軍中央指揮戰鬥,他滿臉血污和炮灰走向陣地後方,「鄧洛可莊園也淪陷了嗎?」

「沒有!」騎手滾下馬去,「不過如果還沒有援軍的話,淪陷恐怕也是遲早的事……」

「援軍……」伊斯滕的聲音突然降低了,在炮火下根本聽不見,「如果有援軍,我就不會被困在峽谷外了!」

「保持陣型衝過去!」

馬林伯爵已經走出堅固的朝聖堡壘,在大批法衛法師旁邊發號施令。聖主的進攻已經持續了數周之久,從冬天到春天,聖主大軍反而向後撤退了兩里多地。法衛騎兵已經從峽谷最深處衝到了最前線,和國王部隊短兵相接。

馬林大笑著一拍第三批騎兵的坐騎,讓他們繼續向聖主營地衝擊。法衛騎手士氣高漲,要是放在以前,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還有機會追殺敗軍。

第二批法衛騎士完成了沖陣,紛紛向後退去,聖主人的陣線已經混亂不堪,剛一喘口氣,第三批敵人已經近在眼前,聖主步兵將領不得不繼續下達指令,讓他們不至於用後背接敵。

馬林眼看著騎手們衝到戰場中央,忽然發現側翼竄出來一排穿著白長袍的法師。

「法術準備!」

分處兩地、兩軍的法師指揮幾乎同時下令,白袍的法師團頭頂上空攢出一團團人頭大小的火球,隨著敵人的行進改變角度。

火球在雨天里看上去沒什麼威力,但衝鋒中的法衛騎兵仍然有些害怕。法衛法師也完成了施法,在戰場側翼升起淡藍色的屏障,連同小火星也全都攔下來,無害的火球落入漣漪陣陣的水窪里,沒燒多久就消失了。

伊斯滕特地等了兩輪衝鋒,他見到法衛騎兵滿臉勝券在握,朝營地兩邊的指揮下達指令。

「龍衛騎士上前!」

指揮舉起手裡的旗幟,一片火紅色的盔甲和戰馬整齊地走向前線,尚未受到任何損傷。龍衛人討厭這些那些的策略,心裡早就憋著一股怨氣,現在他們聽到向前的指令,抱怨化為足以蒸發這場雨的怒火,個個雙眼睜得渾圓。

法衛人已經快要抵達敵人陣前,勝利的自信讓他們看不清擋在他們面前的到底是什麼人。聖主指揮一聲令下,龍衛騎士同時甩動韁繩,龍衛戰馬似乎立刻施展出了最快的速度,須臾之間就要和法衛人接戰了。

龍衛人絕不在碰到敵人之前泄露氣力,離開營地時只發出馬蹄聲和戰甲的鏗鏘聲。就是這樣平靜的衝鋒,每一次都能讓國王和他的士兵們無比安心。

兩輪失準的炮火打在法衛騎手的面前,龍衛人從大肆飛揚的土塵中衝出,等到法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長槍槍尖已經在他們臉上了。龍衛騎士終於從口中爆發出帶著血性的吼聲,比起長槍,更多人看上去是被吼落馬下的。法衛騎手被震得不敢動彈,槍尖撞進頭盔里,鐵片凹陷進去,碾入法衛人的臉中。

法衛的騎兵被撞碎了,龍衛人只在戰鬥中停留了幾分鐘,便立刻調整陣型準備向法衛陣地進行衝鋒。輪流進攻的法衛騎手見到氣勢洶洶的敵人,剛才的自信心全都落到馬蹄子底下去了。他們回頭看著馬林伯爵,後者已經開始下令撤退了。

法衛人撤退不講究齊整,馬林一下達撤退的命令,士兵們立刻就把手裡的武器扔在地上,回頭四處亂竄。伯爵已經為撤退做好了準備,法衛後方視野清晰、暢通無阻,敗兵都下意識地往峽谷里逃,一點都沒有散亂的樣子。

龍衛人看到法衛人撤退時的窩囊樣,紛紛加快了衝鋒的速度。龍衛將領也想過這可能是敵人的陷阱,但到手的乳酪就在眼前,就是斷條手也要嘗一嘗。「把法衛人的後背給我捅爛!」將領一邊縱馬一邊大叫,他看到戰場兩側有幾個揮舞小旗子的龍衛指揮官示意戰友繼續向前。

法衛逃軍返回峽谷后就鬆了口氣,留守在後方的士兵安撫他們的情緒,組織他們重新成為可以戰鬥的人員。他們以為敵人看到堅不可摧的峽谷防線就會知難而退,不料龍衛就趁著這個勢頭衝進了峽谷里,和最後一批躲入峽谷的法衛人撞在一塊。

「該死!」馬林拔出長劍迎擊敵人,他將一匹龍衛戰馬的前蹄砍折,讓騎手摔落馬下,接著把劍推進騎手的盔甲縫隙里。龍衛騎手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伸出手緊緊抓住刺下來的劍刃,任馬林如何用力都不能再向里推動半分。

龍衛騎士忍著掌心的劇痛站了起來,他比馬林高一個頭,差點就能把伯爵拎在手裡了。馬林放棄自己的佩劍落在地上,龍衛騎手掉轉長劍,把劍柄握在自己手裡。

看來伯爵的劍有些短小了,龍衛人揮舞了兩下都覺得不太趁手,但還是緊閉雙唇刺向馬林。馬林左躲右閃,終於等到法衛士兵前來救援,後者舉著長槍,正好戳進龍衛人的眼睛里,馬林爬過去奪回了自己的劍,在龍衛人的雙腿上劃了兩下,等他跪下來了,伯爵才有足夠的角度把他的腦袋砍掉。滾燙的獻血噴洒在馬林失去彈性的老臉上,彷彿有腐蝕性一般讓他扯動了一下嘴角。

龍衛人在峽谷里拼殺了很久都沒有回來,伊斯滕有些著急,派了斥候向他們下達撤退指令,聖主部隊則小心翼翼地向峽谷靠近。斥候很快就回來了,但前線依舊土塵飛揚「戰、戰況非常激烈!」斥候喘道,「看上去龍衛軍已經快要接近朝聖堡壘了。」

伊斯滕點頭讚許,賽克羅在一旁看著父王,這個時候一舉攻入法衛營地,說不定可以取得大勝。可伊斯滕轉身背對前線,白色盔甲已經沾染太多紛爭的灰塵了。「命令龍衛部隊撤退,不要再耽擱了。」

殺紅了眼的龍衛人當然聽不懂什麼是撤退,他們騎在馬上橫衝直撞,借著強壯的身軀可以挨下數次劍刃的砍刺。馬林輕易就說服自己力不能敵了,轉頭看向身後還沒受到侵攻的峽谷東端。

法衛人還在奮力阻止敵人入侵,馬林伯爵是所有將領里對他們最好的一位,如果他們逃跑,馬林是絕對不會阻止他們的。連伯爵都以為他的士兵們已經抵達極限了,不需要他下令,他們就會集體向後撤退。然而這次,法衛人沒有一個先行轉身或回頭,他們死死握住令戰馬恐懼的長矛,眼裡只有龍衛人高高在上的頭顱。

「夠了!」馬林咬牙站上一處高台,他要下令撤退了,法衛人不是龍衛騎兵的對手。「我們先行撤退!撤退——」

馬林的命令才下到一半,幾名法衛騎手竟然從峽谷後方奔來,他們似乎也不太清楚前線的情況,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沒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了,」馬林走到騎手面前,「有什麼好說的,士兵?」

「朝聖堡壘受到進攻了!」士兵說的是峽谷另一端的堡壘,「我們被困在峽谷里了!」

「什麼?」馬林把他從馬上拽下來,「那邊怎麼可能還會有敵人,你看清旗幟了嗎?」

「是金絲雀,旗幟上有金絲雀!」

「金絲雀?」馬林愣了一下,「雷文斯頓、不,是文迪男爵!」

馬林部隊能撐到現在,都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有退路。不管戰鬥力有多麼懸殊,他們都清楚不會全軍覆沒,所以才能放開心去戰鬥。現在,退路已經被突然殺出來的文迪部隊阻斷,不知真相的法衛人還在奮力抵抗,他們相信他們的將軍已經為他們鋪好了退路,所以就把腦袋和身體探出去,給龍衛人去砍去殺。

突然馬林露出了自暴自棄的笑容,他重新爬上高台,向自己的士兵宣布這個不爭的事實:「兄弟們,這場戰鬥已經沒有退路了,敵人的男爵從後方攻來,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大人!」前來通報戰況的騎手嚇了一跳,這發言顯然對法衛人的士氣是猛烈的打擊,連龍衛騎手都發現他們的防守鬆散下來了,便一舉衝到了馬林伯爵腳下,高舉長劍砍向這個無能的將軍。

馬林伯爵沒有躲避,所幸身旁的護衛及時與敵人撞在一塊,龍衛人的劍砍到的是高台立柱。他故意停頓了不少時間,讓更加混亂的法衛陣線思考一段時間,然後直挺挺地現在高台上,長劍上還沾著敵人的血。

「還不懂嗎,你們這些混賬!別想著怎麼逃出去了!」

敵人一陣衝殺后停了下來,法衛士兵被他們的將領聚集在一起,重新組成看上去齊整堅固的陣列。

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們在心裡吶喊。可以逃跑的時候他們就沒有回頭看過後路,現在沒有路可以逃,反而更加不想回頭了。所有法衛士兵一同大聲呼喝,尖利的長矛向著龍衛人有節奏地衝刺出去,稍稍震懾到了這些不怕死的大漢。

馬林伯爵覺得勝機又出現了,和士兵們站在一塊:「準備好了?臭小子們!給我——」

「給我頂上去!」

一名聖主將領把身邊的士兵推上斜坡,後者沒走幾步就被從天而降的箭矢射中腦殼,一頭栽倒下去。這支旗幟上紋有熊和金絲雀的部隊僅有兩百人,面對高不可攀的朝聖堡壘多少顯得有些單薄,但事實上,已經有將近一半的聖主士兵已經登上堡壘高牆,和同樣為數不多的法衛守軍拼殺在一塊,屍體從高處落下,摔得不成人形。

這支部隊里沒有一位叫得出名號的爵士,旗幟也只有一面,旗杆就隨隨便便地杵在部隊後方的地面上。朝聖堡壘里的法衛人已經被他們打得焦頭爛額,所有士兵都聚集在面朝峽谷入口的方向,藍色和白色互相推擠,殺死敵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把利刃刺入他的胸膛,而是把他推下牆去。

聖主將領是文迪男爵臨時提拔上來的,在這之前,他也只是個小小的步兵罷了。現在他的指令已經全部下達完畢,也要跟著最後一批戰友爬上峽谷的斜坡。

城牆上的聖主士兵里,最年輕的一位二十歲都不到,但他也是最勇猛的一個,總是率先與敵人短兵相接。年輕人把一名法衛士兵踹下堡壘,自己鑽進了空出來的縫隙,但立刻就被好幾名法衛士兵用盾牌圍住。聖主士兵用劍砍不開,便在敵人的盾牌上隨手畫一個奇怪的圖形,那塊盾牌在紫色光芒下化為一灘酸水,還把法衛人的手套蝕壞。

一名聖主老兵逼上前把那法衛人刺殺,趕緊將年輕人拽回隊伍里,向他眨了眨眼睛:「你還會魔法,新手?」

「是真正的魔法,先生。」年輕人狡黠地笑著,絲毫沒有身處戰場的自覺。

馬林沒有在東端的朝聖峽谷裡布置多少兵力,他以為峽谷以外已經完全被法衛佔領。所有潰逃的聖主貴族中,只有一位當初沒有聽從小瑟倫斯的命令固守王國防線,而是率軍支援獅衛去了。

法衛後防受襲的消息在半天之內傳到了老國王的手中,他一捏信紙,身體跟著心跳顫抖著:「塞繆爾·文迪男爵三天之內就能拿下半個峽谷,今晚不能停止進攻。爵爺們!做好熬夜通宵的心理準備吧。」

文迪男爵在獅衛境內藏匿許久,終於等到這個機會為自己取一些功績。兩百名男爵士兵遵守承諾在三天之內拿下了朝聖峽谷的東面入口,文迪很是滿意,在行進道路上一直高抬著下巴,還讓士兵們一路呼喝提振士氣。

「按這個勢頭,陛下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把敵人趕到我們的面前。」文迪的副官熱情高漲,在他的眼裡,馬林敗退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文迪以為他是在擔心:「所以我建議陛下放慢腳步,否則敵人看到只有不到兩百人把守的堡壘,一定會瘋狂反撲。」副官完全沒想到這一點,不過既然男爵覺得他深思熟慮,他也沒有敢點破,悶頭繼續向前。

加上從各個被佔領地收容過來的逃兵,文迪男爵的部隊也不過五百人。行軍期間聖主部隊攔下不少四散逃跑的法衛士兵,他們都說自己是從峽谷里逃出來的。文迪很滿意:「你們在朝聖堡壘難道沒有受到阻攔嗎?」

法衛逃兵搖頭:「我們看到堡壘上改掛聖主旗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堡壘守軍沒有出擊,放我們離開了。」

文迪笑道:「這是十一世陛下給你們的恩賜!不要再跟隨偽王為非作歹,回你們的領地去吧。」

直到看到朝聖堡壘的那一刻,文迪部隊都沒有放鬆警惕,他要求士兵急行,必須在馬林逃出峽谷之前把他們唯一的生路堵死。

然而朝聖峽谷最近實在是吵鬧異常,作為王國和大陸的腹地,它似乎已經把這些年要發的牢騷全都發完了,而今又歸於平靜。文迪率軍站距離峽谷入口三里遠的地方,被包辦婚姻摧殘了數年的臉龐漲得通紅,兩排牙齒緊咬在一起,但還是不住地打顫。斥候以為自己說得不太清楚,便又通報了一遍:「布、布蘭特·圖道爾將軍正在峽谷入口處,我們的進路被阻斷了。」

「我沒問你這個。」文迪失望地捂住臉,「我問你為什麼圖道爾會在這裡!」

正如聖主的斥候所言,現在擋在文迪面前的人正是法衛公爵、圖道爾莊園領主、親王近衛布蘭特·圖道爾將軍。這支千人騎兵大軍已經面對文迪單薄的百人部隊擺開架勢,隨時可以受命衝鋒。

其實圖道爾並不知道這次的對手是誰,只是按照呂訥的命令前來掩護馬林撤退。他眯了眯眼,看見「熊與金絲雀」後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並站在陣前喊話:「原來是文迪男爵,久仰。」

顯然「久仰大名」這個詞不適合用在尚未獲得功績的文迪身上,男爵有些惱火:「你我分別效忠不同的人,不需要套近乎。圖道爾,儘快讓路,讓我進入朝聖堡壘,否則就只有戰鬥一條路可走了。」

「我不否認你說的話,大人。」圖道爾掉轉馬頭,「但就算我讓了路,進入朝聖堡壘前你也需要花點力氣。」

文迪回到陣中時,斥候再次向他報告了

一個壞消息:「朝聖堡壘再次淪陷,我看到堡壘上的旗幟換成法衛旗了。」

「該死!」文迪大聲咒罵,「裡面的守軍呢?」

斥候搖搖頭:「或許已經全部戰死了。」

文迪已經向老國王誇下海口,三天之內就能拿下朝聖堡壘。男爵無路可退,如果伊斯滕驚怒地發現他一路追進狹窄的峽谷,卻發現盡頭有一大堆法衛騎兵等著他,無疑會拿文迪的腦袋來泄憤。

文迪寫下一封簡訊,信上字跡潦草:「我軍遭到了圖道爾的猛烈進攻!敵人已經沖入堡壘,請陛下寬恕我的無能,寫下這封信后,我會與敵人同歸於盡。望陛下儘早消滅峽谷中的敵人,日後再圖奪回產生堡壘。」

男爵把信交給偽裝成士兵的斥候,等到戰端一開,斥候將趁亂突圍,把信送到即將抵達東面堡壘的伊斯滕手中。斥候收到命令,堅定地向文迪點頭,轉身走回陣列當中,一晃眼的工夫,連文迪都不記得他把信交給哪一個人了。

三小時后,文迪部隊準備向圖道爾發起進攻。他們全都換上長長的矛,希望能對敵人的騎兵造成威脅。圖道爾見文迪來勢洶洶,又派人到陣前高喊:「文迪男爵,不要再做抵抗了,伊斯滕向鄧洛可下令殺害三名神父,與如此昏君為伍,難道您就沒有半點羞恥心嗎?」

「什麼?」

聽聞這個消息的聖主士兵動搖不已,他們眼中流露出被人背叛的恐慌,他們發誓用生命守護的君主竟然褻瀆神靈,那還值得他們去守護嗎?

文迪面色蒼白,部隊竟然停止前進了。「這是敵人的謊言!」他指向圖道爾,「誹謗君主之罪無以救贖!」

「法衛士兵!昏君當死,隨我衝鋒!」

法衛士兵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他們憤怒至極,同時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圖道爾拍馬率先衝出,手中刮有法衛旗幟的長槍纏繞著電弧劈啪作響。聖主人士氣猶如乾涸的農田,圖道爾輕輕一碰就碎得只剩下灰塵。

圖道爾比其餘騎兵快上兩倍有餘,當他已經對著文迪的正臉刺出長槍的時候,法衛騎手才剛剛接敵。文迪眼看槍尖帶著藍色的旗幟刺過來,下意識用手中的長劍企圖隔開。藍色的電弧沿著劍刃竄上文迪的指尖,後者剛一感受到針扎一般的痛楚就立刻甩開長劍,但還是眼見奧術能量在自己的手上炸開。

中軍的位置發生爆炸,讓不少聖主士兵聞聲回頭看。法衛騎手趁機繼續壓縮和衝擊敵人的陣型,他們絲毫不憐惜坐騎的軀體,讓他們堵住矛尖,然後輕易地攔下法衛人的頭顱。

不過他們很快就因此付出代價,被戳了一個個血窟窿的戰馬失血過多倒在地上,報復似地將它的主人甩落。法衛人一擁而上,沒給他道歉或悔改的機會。

真正進入生死攸關的廝殺后,誰都不會在乎到底是誰下令殺死神父。這群只想活下來的懦夫多少提振了些許士氣,也記起來怎麼殺人了。他們傷害馬上或索性把騎手推下來,殺死他們的任務可以交給馬蹄。法衛人的臉被踩扁踩爛,鼻樑凹陷下去,白色的頭骨碎裂外露,猶如市場上沒人要的爛蘋果。

法衛人放棄死沖敵人,借著馬蹄的速度繞到敵人的後方。聖主士兵無暇同時估計前後,只能擠在一起推推搡搡,沒多久就把自己轉暈了。

文迪被圖道爾撞落馬下,他心想自己深受前王國近衛的一擊還還能活下來已經是天大的幸運。聖主軍已經被團團圍住,文迪不得不跪在地上向圖道爾舉起雙一隻手:「投降!將軍,我投降。」

圖道爾聞言立刻下達停止進攻的指令:「你很識相,男爵大人。」

男爵跪在地上等待受縛,他抬頭仰望圖道爾,言語里透著焦急:「將軍,我聽說您奪回了朝聖堡壘,那堡壘里的聖主士兵呢?」

「我喜歡奪回這個詞,文迪男爵。」圖道爾別有意味地眯起眼睛,「很快你就會去陪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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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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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熊與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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