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鄧洛可莊園

第22章 鄧洛可莊園

獅衛領主喬爾·梅戎已死於博凱爾平原的噩耗已在獅衛全境如同瘟疫一般蔓延開,更要命的是,一些從博原城堡中逃出來的難民說他們見到獅衛人親手殺死了他們所敬愛的公爵大人。

「公爵據守城池抗爭!」那人在酒館里歇斯底里地大叫,「但城裡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只顧開門給法衛人獻城!我實在受不了了,就趁城門打開的時候逃了出來。」

聽到有人在說博原上的故事,好事的酒鬼們都圍了過去,甚至還有人為他付了酒錢讓他繼續說下去。那人喝了一杯酸酸的酒繼續說:「不僅如此,連教廷的人的摻和進來了!我逃跑之前看到一個修女在攻擊公爵,聖術的光芒都快把整座城都點燃了!」

眾人驚呼一聲。要是在平時,人們一定會嘲笑這個酒鬼在說大話,不過他可是在講領主和教廷的事,如果在這種事上亂開玩笑,嘴巴是會爛掉的。

這也許是這個鎮子上的最後一場酒宴,在這之後,他們必須趕快前往數公里之外的鄧洛可伯爵莊園避難,因為他們正在法衛大軍的行進路線上。人們默默地聽完那個充滿背叛和投降的故事,再默默將杯中酸酸的酒水喝空,勾肩搭背回家收拾行李。酒館老闆拿出一個寫著「打烊」的木牌,在上面再添一筆「永遠」后,掛在酒館前門門板上。

鎮子里有些人走得遲,他們說他們看到了往鄧洛可莊園進發的藍色旗幟。軍隊當中,果然有一名將軍在看守一位被五花大綁的修女。

如今鄧洛可莊園里人心惶惶,獅衛已經失去了他們的領主,各位擁有大片領地的伯爵各自為陣,在十一世國王冊封新領主之前,這樣的狀況要保持一段時間。

鄧洛可伯爵依舊身著破爛的長袍和革制的披肩,面色沉重地坐在主堡的最中央,一眾封臣濟濟一堂,等待主人發號施令。鄧洛可也是剛剛從獅衛城趕回自己的莊園,還把妻兒都帶回來了,在這種緊要關頭,伯爵的回歸讓人無比安心,尤其是還有小鄧洛可和夫人在場,伯爵定然是帶著與所有人同生共死的決心坐在這裡的。

「各位,關於梅戎公爵的事,我很抱歉。」鄧洛可緊皺著眉頭,眼眶變得濕潤,「如果當時我在大人身邊的話,說不定可以不讓悲劇發生。獅衛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公爵用心經營的結果,不容任何外來者踐踏。現在,敵人已經兵臨莊園,我希望諸位可以秉承公爵遺志,保護好自己的領地。」

關乎自身存亡,又加上故人託付,沒有人懷疑鄧洛可的忠誠。梅戎死後,不少領主都在討論下一任的領主會是誰。大家都認為,呂訥在哪個莊園里吃了敗仗,哪個領主就會榮登公爵寶座。

此時,呂訥親率的大軍正經過一座空無一人的鎮子,十二世陛下並沒有劫掠平民的打算,但酒館的大門還是被掛上「永遠打烊」的牌子將他拒之門外。再有半天路程法衛軍就能看見鄧洛可莊園,呂訥決定在附近的森林中採集木材建造攻城器械。

格雷格於攻佔博原城堡后兩天跟上大軍,把殘餘的部隊都留在城裡了,身邊只跟著幾名近衛和一位特殊的俘虜。呂訥見到了以琳修女,後者覺得這位查美倫王子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呂訥殿下,」以琳雙手被縛在身後也還是挺直了背脊,「我不知道您為何挑起戰爭,但這是不義的行為,請您停止——啊!」

以琳話說道一半,格雷格用食指關節敲了敲她的腦袋:「注意你的稱呼,修女。這位是尊貴的查美倫十二世陛下。」

以琳倔強地瞪了格雷格一眼:「教廷還未為他舉行登基大典。」聞言呂訥竟然笑了起來:「誰當國王可不是教皇說了算的,我不需要他的冊封。」

「這......」以琳一時語塞,低下頭不說話了。

格雷格瞥了她一眼,在她耳邊冷哼一聲,這聲嘲笑一般的哼聲只有修女聽到了。「陛下,我希望您赦免以琳修女,她可以為我們的傷兵療傷治病。」

呂訥想了想:「傳聞她殺死了梅戎公爵,如果軍隊里有弒殺自己領主的人,會令將領們感到不安。」

格雷格聳聳肩:「陛下英明,那我先退下了。」

老肯特一手拎著以琳往軍營里走,一路上士兵們都側首看著他和修女,似乎在擔心這兩人雙雙破戒。圖道爾正好從縱馬回到營地,一眼就看到了格雷格:「哦格雷格,我家隨從的待遇可真好。」

「我已經官復原職了,布蘭特。」格雷格把以琳扔進傷兵營里,把她身上的繩子都用劍刃劃開。「把這裡的人儘快治好,」他說,「陛下已經判你死刑,好好完成你最後的使命吧。」

以琳從地上爬起來,背對著格雷格一動不動,後者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似乎過了許久,金色的光芒從修女的手中發出,剛才還在痛苦呻吟的傷兵開始慢慢舒展眉頭。格雷格挑了挑眉,他以為修女會哭著向他求饒,或者趁機逃離軍營。

就在法衛大軍為進攻鄧洛可莊園做準備的時候,幾名斥候回到軍營報告,一支規模不小的獅衛部隊正從北方向鄧洛可莊園靠近。「旗幟上的徽紋是『鐵血柵』。」斥候說道。

「是斯托卡。」呂訥轉身踱步,這位伯爵是到目前為止讓法衛人吃最多虧的將領。「不能讓他和鄧洛可匯合,派最快的騎兵攔截他們。」

圖道爾接到命令,立刻和自己的部隊上馬朝北方奔出,在一片平原上一眼就看見了對方旗幟上深紅的柵欄圖案。斯托卡家族一直負責鎮守南方海岸,現在領主本人不在自家領地內,呂訥不知道派了誰去攻打斯托卡莊園。

隨著法衛騎兵快速奔近,斯托卡伯爵部隊的人數也越來越多,不下有一千人,他們聽見馬蹄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圖道爾將軍首先接敵,藍色的電弧從他手中的騎士長槍迸射而出,將一圈獅衛士兵電得焦黑。

斯托卡伯爵從中軍顯露出身形,親眼目睹公爵戰死的他如今又顯得蒼老半分,白色的鬍鬚生滿了他的下半臉。伯爵坐在站馬上,手執長劍劃出一道血紅色的軌跡揮向圖道爾,後者用沉重的騎槍擋開劍刃。電弧趁著兵刃交接談到了斯托卡的長劍上,斯托卡絲毫沒有在意這些,一擊不成又從另一側揮劍。圖道爾親眼見到那條藍色的電弧被長劍斬成點點光塵,沒有對斯托卡造成任何傷害。

「敵襲!重整陣型!」斯托卡一邊下令一邊將圖道爾逼出了獅衛的陣列,朝著圖道爾的騎槍連砍三下,血紅色的法術能量將它劈裂,連圖道爾的戰馬都受不了敵人的力量,差點把馬腿折斷。

這老東西!圖道爾扔掉壞掉的騎槍,從腰間抽出長劍和斯托卡短兵相接,藍色和紅色的奧數光芒充斥著整個戰場,電流亂竄發出的爆裂聲讓人頭皮發麻。

獅衛步兵完成布陣,手執長矛刺向沖入陣地過深的法衛騎兵。法衛戰馬感受到周圍的槍尖的戳刺,害怕地抬起前蹄,嚇退了一片獅衛士兵,法衛騎手趁機砍下幾顆敵人的頭顱,調轉馬頭企圖衝出陣地。

圖道爾見優勢正在被逐漸消磨殆盡,正在考慮是否要指揮撤退,突然身後傳來法衛人特有的混亂呼喝,格雷格帶著大批步兵方陣在後頭大笑:「布蘭特,不要隨隨便便就準備撤退啊!」

呂訥下定了決心,就算是傷亡慘重也不能讓斯托卡進入鄧洛可莊園,法衛整支步兵軍團一擁而上,幾乎要把深冬的凍土踏平一層。相比這聲勢浩大的藍色兵海,獅衛步兵的方陣只不過是一葉小舟,即使法衛人的戰吼再不整齊,也著實震住了敵人。格雷格把長槍上的法衛旗幟卷好,裹上一層黑色的奧術能量,對準圖道爾的後背用盡全力投擲出去,長槍旋轉出鋒利的螺旋直直刺向前線,但凡是稍稍擦到這股黑色螺旋的盔甲都會被向外刮開。

圖道爾背脊一涼,回頭看見那支黑色長槍朝自己刺過來,嚇得從馬上摔下來滾了三四圈。斯托卡原本還在和他對劍,沒想到眼前忽然一空,圖道爾滾到馬肚子下面去了。「你在——」伯爵說到一半,黑色的長槍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正臉里,斯托卡都來不及叫出聲,腦袋猛地向後一抬,仰面落下馬去。

「中了?」格雷格瞳孔一縮,連圖道爾都趴在地上死盯著倒下去的斯托卡,周圍士兵的踩踏聲都聽不到了。

「該死......」斯托卡慢慢支起上身,從一道暗紅色的屏障上將長槍拔出來,這層奧術屏障瀕臨破碎,格雷格差一點就可以把斯托卡結果了,他在遠處狠狠地甩了一下手:「天殺的,距離太遠了!」

「格雷格·肯特,你真學了黑魔法!」斯托卡的眼中冒出紅色的血光,剛才還蘊含著黑魔法能量的長槍在他手裡逐漸轉變為斯托卡的顏色,卷在槍上的法衛戰旗開始燃燒起來。「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讓自己墮入魔鬼之道,難道公爵大人對你的訓誡還不夠多嗎?」

圖道爾從地上一躍而起,徑直衝向憤怒地斯托卡,後者揮舞起長槍逼退圖道爾,圖道爾看準時機一把將紅色的長槍牢牢抓在手裡,奧術能量讓他疼得齜牙咧嘴。

圖道爾到底是年輕人,再認認真真比拼一下蠻力的話斯托卡還不是他的對手,長槍被他制在手裡絲毫動不了半分。斯托卡看到圖道爾空出一隻手,暴躁的藍色電弧在那隻手上噼啪亂響。伯爵憤怒到了極點,也騰出手來凝聚血魔法的全部威力,向前一步照著圖道爾的正臉刺去。

兩人的拳頭撞在一起,藍色的電弧瞬間像漁網一樣鋪展看來,所有碰到電弧的人連同空氣都震動起來,整條戰線不停地閃爍,人的身體從鐵質的鋼盔里被迫擠出來,「嘭」的一聲爆出一團血花,還散發出某種焦香味與血腥味的混合體。

顯然圖道爾贏得了這次對決,斯托卡的鬍子被電得根根豎直,從獅衛陣地里倒飛出去,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圖道爾其實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長槍,現在這柄命運多舛的槍終於染上了代表正統奧術的湛藍色,只可惜槍尖下的法衛旗幟被燒毀了一半。將軍心疼地摸了摸旗子上的燒痕,心想這都是格雷格這個混賬的錯,帶回戰鬥結束了一定要讓他賠一個新的。

斯托卡滿身焦味地站起來,下巴上沾滿了泥土和淤血,拄著長劍還不敢亂動。

「尊敬的鄧洛可大師,呂訥一定會來阻截我。」此時,鄧洛可手中正緊緊攥著一封信,信的署名正是現在陷入苦戰的斯托卡伯爵。「他不僅會來阻止我進城,而且會派來大軍對我這支不足兩千、士氣低落的部隊發起進攻。到那個時候,我相信你知道呂訥身邊還剩下些什麼東西。」

「鍊金術師們,向敵人展現你們的風采!」

鄧洛可用自己斯文的嗓子發出怒吼,手執釘鎚在極度接近法衛軍營的位置指揮軍隊。一批身著革制甲胄的獅衛士兵歡呼一聲,組成方陣向敵人迅速逼近。呂訥終於在這半年的沙場征戰中露出了驚慌地深色,他眼睜睜地看著獅衛人沖向自己那空虛的營地後方。

法衛的奴隸和工兵們還在趕製日後要使用的投石車和巨弩,不料一群獅衛人從後方一擁而上,扔出一個個黑色的小瓶子。那些瓶子砸在嶄新的投石車上,不需要任何火焰作引子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把法衛人好幾天的成果付之一炬。鍊金術師們不管這些人到底怎麼想,他們扔完小瓶子就揮舞起釘鎚,把沒有任何護具的奴隸砸得身軀凹一塊凸一塊。

另一邊,格雷格的法衛步兵已經沖入獅衛陣地,和敵人短兵相接。斯托卡的士兵都是從前線敗退下來的,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士氣,現在他們的抵抗只不過是身體深處的本能。格雷格開始覺得派這麼多士兵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但還是留在原地繼續指揮戰鬥。

斯托卡一直保持拄著長劍的姿勢,耳邊嗡嗡作響。獅衛部隊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不斷後退,法衛人猶如蝗蟲將戰場收割殆盡。他望向遠處升起的黑色濃煙,即使在藍色旗幟的包圍之下,老伯爵仍然露出了得勝一般的笑容。

「是真的嗎。」格雷格聽了士兵的報告,終於肯轉身看一看身後營地的狀況了。來報的士兵面色鐵青:「我們只是看到濃煙,但情況不容樂觀。營地里有大批法師和傷兵,僅憑留守的士兵恐怕支持不了多少時間。」

格雷格轉身把後背留給士兵,稍稍聳動了一下肩膀。他看了一眼還在前線的圖道爾,他已經殺紅了眼,什麼都聽不進了。老肯特顧不得去喊圖道爾一聲,先行上馬,令士兵稍後派大軍跟上。

格雷格在馬背上畫下黑魔法陣,戰馬全身立刻披上一層黑火,朝法衛的大本營奔去。一路上都有逃竄的法衛士兵,他們看到格雷格騎著著火的黑馬一路奔襲,多少看到了一些挽回的希望,稍稍放慢了逃跑的速度。

抵達營地后,格雷格看到呂訥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的御駕上,前方是法衛的迎擊部隊。為數不多的法衛士兵站成長長一排護衛這他們的國王陛下,形勢已經被穩定下來了,獅衛部隊沒有辦法衝破防禦接觸到呂訥,只是在營帳里胡亂大鬧。

「抱歉陛下,」格雷格從他的戰馬上跳下來,並抽出腰間的利刃,「現在是反擊的時刻了。」

「你太慢了,格雷格。」呂訥沒有承認錯誤的打算,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下達了錯誤的指令。「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我沒有守住傷兵大營。」

「傷兵大營?那種地方——」格雷格說了一半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以琳修女還在那裡,如果她被獅衛人救回去了,以後反過頭來報復格雷格的機會還有很多。

「現在解決她還來得及。」呂訥指了指側面一片混亂的營帳,「獅衛人還沒有從裡面出來。」

鄧洛可親自率領的鍊金術師團成功突破了法衛的外圍放線,將所有藍色的營帳挨個搗毀、焚燒。不少傷兵還不明情況,拖著殘臂短腿跑出來,立刻就被大釘鎚敲開了腦袋。這個時候以琳還在給法衛傷員治療,突然身後竄出來一個墨綠色的人影,把她好不容易接上的手臂重新錘斷。

修女又驚又氣,她用力推開那個獅衛士兵:「你怎麼能對傷員動手?」戰場上的獅衛人比平時還要無理,他根本沒有注意以琳穿著的黑色修道服,舉起釘鎚就要把她的腦袋砸開花,突然一隻粗糙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看清楚了,士兵,這是教廷的人!」

說話的人正是發動了這次偷襲的鄧洛可大師,他把士兵踹走,冒著四處亂飛的鍊金術瓶子將以琳拉到自己身邊。

「不管是不是敵人,傷害傷員都不對!」以琳還在為剛才的事賭氣,她打開鄧洛可的手,前去疏散被包圍的法衛士兵。

鄧洛可摸了摸被打疼了的手,現在他可是在指揮戰鬥,能留存禮貌來關心別人已經是奇迹中的奇迹。他怒紅了雙眼,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這是一個幫助偽王的失節修女,殺掉她不會被教廷懲罰。

突然一股黑風從營帳角落吹來,鄧洛可剛高舉利刃,一個鏈球一樣大的拳頭猛地打碎他的鼻樑骨,鼻血飛濺在地上。鄧洛可兩眼一黑飛出營帳,砸在兩個獅衛士兵的身上,幾乎已經斷了鼻息。

「修女!該死的!」格雷格把以琳的肩膀搬過來,眼睛睜得比貓頭鷹還要圓,「你怎麼可以和鍊金術師講道理?他們會把你扔進鍋里,煮成肉湯給小朋友喝的!」

以琳環顧一圈驚呆了的鍊金術師們:「我以為這是傳說。」

「這是真的。」格雷格一手抓著以琳的手腕,「現在和我走,不要管任何半死不活的人,聽到了嗎?」

鄧洛可被幾個鍊金術師抬起,他們往大師那歪到一邊的鼻樑上撒上白色的粉末,鄧洛可打了幾個噴嚏,竟然把碎骨和淤血全部打出來了。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格雷格打碎鼻樑了,不過他看到格雷格拉著修女往遠離戰場的方向跑,立刻指向他們:「術士們,不要讓他們跑了!」

格雷格聞聲回頭環顧所有追上來的鍊金術師,深紫的眼眸深深印刻在他們的心底,一名心力淺弱的術士立刻突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再也沒了聲音。

以琳看到格雷格用特別的法術擊傷(殺)了一個獅衛人,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準備頌唱聖術,格雷格又一把抓住她的這隻手,兩人的姿勢看起來特別滑稽。

「不,要,施,法。」格雷格口中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蹦,以琳不停地點點頭,這才把手放下來。

格雷格自己鬆了口氣,如果現在沾到聖術,他可就連普通士兵都打不過了。

兩人一邊向法衛人組成的陣線靠近,一邊還要躲避飛來飛去的瓶子,這些鍊金術瓶效果不一,有的一碰就著,有的碰了就會流淚不止,格雷格不熟悉鍊金術,只知道什麼都不碰就一定沒事,不知不覺兩人竟然衝進了亂戰的陣地中央。

一名鍊金術師正在敲一名法衛將領的腦殼,突然看見一個男人竟然再這樣生死攸關的地方拖著一個女人,心裡佩服的同時也沖向那人並掄起釘鎚。格雷格用長劍格開,單手持劍使不出全力,沉重的釘鎚差點砸在他的肩膀上。格雷格發出「嘖」的一聲,覺得拉著的以琳是個累贅,便鬆開她的手,並往她心口推了一把。

「嗯?」小修女挺有料的,格雷格彷彿全身被注入了能量,長劍上冒出一股腐朽的黑色氣息,一舉將鍊金術師連人帶釘鎚斬成了兩半,連他自己都被嚇到了。

今天狀態不錯。格雷格這麼想著,回頭伸出手讓以琳過來。以琳被地上的一攤內臟嚇壞了,跳過去抓著格雷格的手臂不放,以免自己當場吐出來。

鍊金術師作戰雜亂無章,事實上出動成批的鍊金術師違反了獅衛慣有的作戰計劃,鄧洛可只是希望能讓斯托卡部隊看到他的誠意。呂訥終於看出鍊金術師沒有陣型可言,不少隸屬於格雷格的士兵也從另一邊的戰場趕回來了,法衛人決定開始反包圍獅衛部隊。

鄧洛可也發現法衛士兵的數量在回升,料想斯托卡凶多吉少,只得命令鍊金術師團後撤。獅衛人完全破壞了法衛的攻城器械,呂訥要是想攻佔鄧洛可莊園,就必須再等上幾天時間。

呂訥從兵陣後頭縱馬而出,正好看到灰頭土臉地格雷格,身上還吊著一個修女,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我不是叫你——該死!」

年輕的陛下失望地捂臉搖頭,重新擺出一個威嚴的面容出來。「你已經與我軍同生共死,修女,獅衛人會將你視作敵人。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我邀請你留在軍隊里醫治我軍的傷員,希望你能答應。」

以琳以為戰鬥還沒有結束,抓著格雷格的手臂緊閉雙眼。格雷格知道呂訥在氣頭上,趕緊動動手臂:「快點頭,笨蛋。」修女只聽見格雷格讓他點頭,就立刻點了。呂訥覺得異常疲憊,揮手讓格雷格帶她下去。

獅衛人陸續撤退,法衛軍一直追到鄧洛可莊園外和圖道爾的部隊在前線匯合。圖道爾舉著長槍回到自己的國王陛下面前,旗幟破爛的樣子好像吃敗仗的是他一樣。

「斯托卡逃走了。」圖道爾低頭認罪,格雷格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我不是把所有步兵全都留在戰場上了嗎?為什麼還是沒有抓到斯托卡?」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不去指揮你的士兵,」圖道爾皺起眉頭,「當我回頭的時候,發現你的人根本沒有列陣就一股腦地衝過來,而且指揮官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是回去支援陛下!」格雷格向前站了一步,「獅衛人都已經所剩無幾,斯托卡連站得力氣也沒有了,怎麼還會——」

「好了二位。」呂訥打斷了他們的爭吵,「我聽說平原上的獅衛援軍把斯托卡救走,這無關緊要。既然伯爵在這裡,斯托卡莊園被我軍攻佔也是遲早的事情。」

格雷格和圖道爾在呂訥面前同時失態,這是少有的事情。格雷格知道這次沒有抓到斯托卡有自己的責任,即使是返回支援呂訥,也應該讓圖道爾知悉自己的計劃,否則連圖道爾都會有生命危險。會上他不斷地瞟圖道爾,後者正在氣頭上,抱著手臂低頭看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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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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