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金灣衛

第五十五章:金灣衛

一個女人掉落到了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朱慈煊向著無盡的深淵中伸出雙手試圖拽住這個女人,但是卻是徒勞無功的,女人漸漸的隱沒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他極力的想要觸及那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為什麼她的面容我看不清,那轉瞬的畫面只是如同潑灑的彩繪,看不清她的容貌,不知道她是誰。朱慈煊有些無奈的望著漸漸墜入深淵的白衣女子,從那急速墜落的白色影子,彷彿能看到她的容顏:殘留在嘴角的那一抹笑。

朱慈煊有些頹然的用雙手錘擊著地面,痛恨著自己的無能。周圍充斥著迷霧般的黑色煙雲,四周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散發著邪惡氣息的深淵正等待著吞噬下一個不知何時到來的迷途者。乾枯的樹枝就像魑魅魍魎的四小鬼猙獰的注視著前方。

朱慈煊不由得的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向後退,神經如同炸裂般劇痛,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個女人會墜落道深淵之中。朱慈煊不斷的後退,沒有注意到他自己腳下已經沒有了站立的地方,身體失重傾斜,隨著石子一同墜下了另一端的無盡黑暗深淵。

在緊張的心跳與下墜的壓迫失重感之中,朱慈煊心中倒是沒有過多的慌亂,竟然還在意著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對他露出那樣的笑......朱慈煊睜開了眼睛,習慣性的伸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在夢中,只是近來卻不知為何一直頻繁的出現,都是一樣的故事,一樣的動作,一樣的結局,還有就是一樣的微笑。

朱慈煊從床榻之上坐起身,轉頭看了一眼身邊,只見兩姐妹睡的香甜,黎眉的嘴角還蕩漾著一絲絲的笑意,顯然是做了不知道是什麼的美夢,至於黎青子則是一臉苦大仇深的嘴臉,朱慈煊輕啐一口,心道:真是個執拗且頑固的女人.....

站起身推開窗戶,看著初升的太陽,朱慈煊喃喃自語道:休息夠了,是時候了......

清化城

臨時議事大殿

朱慈煊坐在高位上看著眼前匍匐著的一名中年安南人,思緒連篇......

清化郡公鄭燁其實是一個當傀儡的好人選,既能制衡莫氏,還興許能在升龍鄭氏內部製造分裂,更重要的一點是鄭燁其實在鄭氏中的輩分並不低,鄭主仔細算起來居然還是他的侄兒。只是這個老傢伙還沒認清形勢,有點老頑固的脾氣。

不過這在朱慈煊看來都是沒什麼關係,現在這種情況下合不合作已經不是鄭燁這老傢伙說了算的事情,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把鄭燁和其家人圈養起來,一樣可以用他的名義蠱惑人心粉飾太平。不過若是只有名義可用的話,還是稍微顯得有些薄弱上不了檯面,還是需要幾個重量級的越奸在外招搖,用來充當門面。

一定要籠絡一些人來為自己的傀儡政權效力,什麼時代都是人才最重要,哪怕你要當越奸呢?至少眼前這人看起來就不錯,貪生怕死,奴顏婢膝,還是鄭燁的幕僚,有點學問,也有些能力。

「殿下息怒,小人一定會勸得郡公回心轉意,為殿下效犬馬之勞,請殿下饒小人一條狗命吧!殿下啊!饒命啊......」此人不敢抬頭,跪在地上詛咒發誓,就差點涕淚橫流了。

侍立在一旁的金士衍很看不起眼前這安南人沒骨氣的熊樣兒,但是若是起用越奸,這種人看起來倒是很合適,他低伏著身子向朱慈煊低聲說道:「殿下,此人雖不堪,不過可以一用。」

朱慈煊輕輕點頭表示贊同,隨後用冷森的口吻說道:「黃秀仁,你當鄭燁是個什麼東西,什麼狗屁郡公,豬狗一般的東西,在本宮眼中,不過是待宰之雞豕,怎麼著?還以為沒有他鄭燁本宮便不能成事了嗎?真是愚蠢!可笑之極!」

跪著的黃秀仁聽到朱慈煊話一開始愣了一下,隨後眼珠一轉眨眨眼睛,便明白了朱慈煊的意思,立刻順著朱慈煊的話意說道:「對,對,鄭燁這老狗真是不識時務,殿下想抬舉他,他卻自以為是起來,真是糊塗,愚蠢,愚不可及。」

這傢伙,還真是知情識趣,是個當越奸的好材料。朱慈煊和金士衍相視一笑,緩和了下語氣道:「黃姓在安南也算大姓了,卻是沒有什麼出名的人物,令人不解啊!」安南本身就受漢化影響極深,風俗基本與中國一樣,也是姓在前,名在後,多數是單姓雙字名,少數也有單姓單字名。安南全國約有半數以上的人姓阮、黎、陳、李、黃、武、潘、范、鄭、吳、裴、杜,其中尤其以黎、阮、鄭三姓最多,剩下的則是一些連姓氏都不配有的賤民。

黃秀仁似乎聽明白了朱慈煊話中隱含的意味,馬上非常配合的罵起鄭氏來,無外乎鄭氏多任人唯親、妒忌賢能、不興科舉,人才不得出頭。同時,黃秀仁也非常積極的表現出了他的進取之心跟功利之心。

「既如此,本宮便給你的機會。」

朱慈煊淡淡地笑道:「有幾件差事要交給你辦,要是辦得好,飛黃騰達也不是難事。升龍黎氏不過一個安南都統使,鄭燁亦不過一個郡公,黃氏焉知不會後來居上?該如何去做,你要思慮清楚,機會可不得人人都有,亦不是人人能抓得住的。」

「謝殿下抬舉,謝殿下恩典。小人定把差使辦好,為殿下效犬馬之勞,絕不辜負殿下.....」黃秀仁一激動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看的讓人一陣惡寒。

「你且退下,很快會有官員酌情安排。好好乾,莫讓本宮失望。」朱慈煊擺了擺手,有些厭惡的揮退了感恩戴德的黃秀仁。

黃秀仁離開了,朱慈煊也起身,在金士衍的陪同下,進了後殿。後殿中不大的空間裡面已經坐的滿滿當當的都是人,有總兵王啟隆、孫崇雅還有祖澤潤等為首的一班武將,還有錦衣衛掌衛事任子信、錦衣衛指揮使張恭、兵部侍郎鄧士昌、戶部員外郎方乾等一班文官,值得一提的是,這次的會議還有艦隊指揮副官佩佩參與。

見禮已畢,眾人落座,朱慈煊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安南清化的戰事已告一段落,武功還需文治,今日召集諸位,便是要把穩定安南的章程最後定下來,使其能最快地成為吾大明的抗清基地。鄧公先給諸位介紹一下目前的情況吧。」

鄧士昌點了點頭便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內容無非是佔領了安南多少地方,俘虜了多少安南士兵,搶奪了多少軍資等等。

接下來是吏部員外郎方乾講述了清化城池的安置工作以及抓來的安南人的安排跟跟規劃:讓安南百姓開墾荒地,爭取能種上一茬番薯,明年年初便會收穫,可以緩解開春的糧食緊缺;讓安南俘虜以及奴隸抓緊時間修築工事加固城防擴展港口,用來達到鞏固地盤的效果;其次大明還發動組織不少的華僑華裔,穩定地方,並且為明軍提供耳目的作用......計劃落實得還好,但朱慈煊覺得還有改進的地方。

「對安南百姓要區別對待,原本就居住在我們佔領地區域內的,要儘力爭取;原本是居住在安南鄭氏統治區的,要嚴加防範。」聽完了情況介紹,朱慈煊開始講解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心得和領悟,「安南百姓們每開墾十畝,可給予百姓一畝地,並且還可以通過金銀財帛來提高安南百姓的積極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青壯一定要跟婦孺老弱分隔開,這樣便使得安南人顧及家人,不能也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除此之外,恩威並施才是王道,諸位行事的時候萬萬不可偏頗對待。對心懷不軌、伺機作亂的安南人需要嚴厲鎮壓,殘酷殺戮,只有把他們殺的狠了,才能達到震懾的效果;對恭順聽話的安南人,則要不吝獎賞,施之以恩。金銀財帛女人田地可任許之,甚至可以許官,襄助我大明儘快的穩定治安。」

「殿下,華僑華裔可授其官職,越人似乎不妥吧?」吏部員外郎方乾有些猶豫的提出了疑問。

「以越治越,這可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朱慈煊微笑道:「越人為官,也需按照咱們的章程行事,且令治下越人不易生出反感,又有何不可?華夷之分,只在諸位心中即可。卻不可過於顯露,更不可宣之於外。吾大明天朝上國興吊伐之師,懲鄭氏不義,卻未曾說要滅其國,永占其地。今駐兵安南,一為懲誡,二為隔絕鄭氏勾結清廷之途。所以,這名義和表面上的文章還是要做的。待到日久天長。越人生活安定,同化已久豈會有作亂之心?則我華夏又多一民族。我大明亦多一疆土。」

「殿下思慮之遠,下官等萬不可及,還請殿下詳解。」金士衍雖然知道些朱慈煊的想法,但也不是領悟得特別明白,借這個機會,便想讓朱慈煊說得更清楚明白。以後做事也就少出疏漏。

朱慈煊停頓了一下,邊思索邊講了起來。他在講述中借鑒了西方國家殖民的手段,分而治之,以越治越,拉攏打壓區別對待。名義和實際相結合,軍事、政治、經濟三管齊下,將佔領區牢牢控制在手中。儘管心中作痛,但朱慈煊還是把歷史上日寇扶植偽政權,收買利用漢奸的經驗也講了出來,希望對穩定安南佔領地有所幫助。

「現在清化的黎氏百年根基甚為深厚,且我大明不易控制,所以我們要在清化地區扶持一個新興的親明勢力,也就是名義上的鄭燁。」朱慈煊最後總結性地說出了自己的策略,「慢慢觀察考驗,逐步授予其權力,甚至可以分階段地把維護地方治安的權力下放。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的監督控制要更加嚴格。使黃氏等小姓小族投靠我大明,若要保其性命,保其地位,保其家人,保其財產,就只能依附於我……」

朱慈煊的整個策略還綜合了英法等國的殖民統治方式,其中有一些是法、葡、西等國採取直接統治的方式,比如大力灌輸宗主國的文化與生活方式,以便同化儘可能多的安南人,或者至少也要使被統治民族對統治民族產生密切的認同感;有一些則是英國採取的間接統治方式,比如任用當地人為次級地方官員,或者是受監督控制的高級官員,當地的語言和文化也適當地予以保留和傳授。

看著諸位官員有些詫異的表情,朱慈煊知道自己這一下說得太多,與這些官員的理念衝突很大,需要他們理解吸收。大明怎麼說也是天朝上國嘛,怎麼會如此卑鄙惡毒?簡直是有違天和,這樣的太子簡直不似人君!朱慈煊面色嚴肅的說道:「諸位,這是一個大局問題,安南地方如果出現動亂,會影響到我大軍的抗清大業,會影響到安南的穩定。所以,諸位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朱慈煊頓了頓指了指身旁的金士衍繼續說道:「這位是新任的金灣衛指揮使,這次金指揮使將要前往金灣去上任,各位還需要大力支持他,調撥兩個百人隊再加上五千的奴工,物資一定要多帶,糧食不夠的話可以就近跟阮氏進行交易,價格貴一點沒什麼,戶部那邊多支援些就是了......」

兵部侍郎鄧士昌向朱慈煊拱手問道:「敢問殿下,這金灣衛是在何處?我大明何時有了這個衛所?」

朱慈煊瞄了鄧士昌一眼,哈哈一笑對著眾人說道:「這金灣衛啊,其實就是在金灣,也就是阮氏的地盤之上,本宮舔著臉跟阮氏做了交易,要來了這金灣五百年的租借期......」

朱慈煊口中說的金灣其實就是後世的金蘭灣,金蘭灣位於越南東南部,該海灣入口狹窄,地勢險要,群山環抱易守難攻,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的天然深水良港之一。金蘭灣是扼守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戰略通道,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

這個時候的金蘭灣尚處於荒蕪的階段,原本在占城人的手中便處於不管不顧野生放養的狀態,後來阮氏接手之後,在金蘭灣附近逐漸的發展出了一兩個小漁村,無論是占城人還是阮氏都無法看出金蘭灣的真正價值,當朱慈煊派出的使者帶著十門大炮要求租借這一處海灣的使用權之時,阮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同時還答應了如果明軍有需要還可以周濟一些糧食給明軍......

使者依照著朱慈煊的吩咐,沿著兩座山將葫蘆形的內外兩個海灣全部劃到了租界當中,並且使者還自作主張的將環保圍繞海灣的兩座山命名為:大葫蘆山跟小葫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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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曆十三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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