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河凹

大象很早便就已經被人類訓練成了戰象，成為了戰馬以外的另一種作戰機器，無論是用其衝鋒、還是攻城，戰象的作用都是極其顯著的。著名的馬其頓軍團、羅馬軍團等等，都曾經吃過戰象的虧。

當年波斯王朝還處在巔峰時期時，曾經以十五頭列在軍陣中央的戰象，就輕易的擊敗了馬其頓軍團。歐洲歷史上最偉大的四大軍事將領之一：漢尼拔，當初他的軍隊中也曾經是存在過以戰象組成的兵團，只是後來也曾經被羅馬人破解過，但那個時候，並未真正找到擊敗戰象軍團的方法。

可以想象一下，當重達四五噸重的龐然大物，再加上戰象身披甲胄，以每小時三十公里的速度衝鋒時，那樣震撼人心的場景，會對戰場上的敵人造成什麼樣兒的視覺衝擊力以及巨大的心理壓力！

戰象衝鋒所產生的破壞力更加是強悍無比，粗如木柱的大腿可以隨意踩踏士兵，那長長的象牙在衝擊過程中，完全不亞於任何鋒利的長矛。再加上戰象那本身就高高在上，能夠俯視敵軍的高度，以及戰象背上兵士手裡的長槍、長弓等武器。還有那巨大的體重，以及皮糙肉厚的自身防禦能力，使戰象所組成的戰陣，無論是對騎兵還是步兵，都是一場噩夢，任何人都不願意輕易與之為敵，與其對抗。

強大的機動能力、防禦力、殺傷力，包括那吼叫聲所帶來的威懾力，使得戰象就像是戰爭上真正的主宰，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存在。特別是對於不熟悉戰象氣味的戰馬來說，當大象哪怕只是齊齊吼叫出聲，對於未經與戰象熟悉過的戰馬來說，都是一場災難，甚至不用人家攻過來，戰馬都會不聽命令的受驚逃跑，很難對戰象形成威脅。

但戰馬之所以一直能夠成為冷兵器時代，經久不息的殘酷戰場上的存在，則是在於它並沒有致命的缺點，也沒有十分完美的優點，其完美的平衡性，則是讓它當仁不讓的，成為了戰場上，人類更願意選擇的作戰動物。

自然，戰馬能夠在冷兵器時代優勝於戰象，能夠成為軍事上的常青樹，足以側面說明，戰象有著人類難以克服的缺點，而這個缺點一旦被敵軍利用，那麼戰象就變得不足為懼了。

怕火是戰象的致命弱點，無論人類怎麼訓練，戰象在面對熊熊大火時，其隱藏在天性中的懼怕因素便會徹底暴露出來，而一旦在戰場上形成大規模大火，那麼戰象不單無法創傷敵軍，甚至還會在發狂時，踩踏、摧毀己軍的防禦軍陣。

不用敵人動手，被火攻后的戰象便會自己亂作一團、四散潰逃，敵軍的陣營只剩下混亂不堪、聞風而逃的情景，這時候便只能是任人宰割，等待戰敗了。

緬人的戰象每一頭戰象背上都裝置了一個堅固的象輿，象輿中除了一名馭手之外還坐著一名手持長矛的士卒，而在兵士前後則還有兩名士卒手持火銃，三人便組成了一個作戰單位。戰象背上的三人，在催動戰象前行時，有敵人靠近則用長矛亂戳，敵人尚遠就用火銃射擊，形成了互補，可以居高臨下的對敵人實行打擊。

「砰砰…砰…」

不知道是哪個明軍有些緊張的開了第一槍，還沒等將官們下令，不少明軍就打出了槍口裡的鉛子，有些人甚至把通條都打了出去。

「停！停下！」

哨官們拔出腰刀怒喝道：「哪個孬種先特么開的槍？」

?面對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光澤的腰刀，士兵們對腰刀的恐懼超過了對象群的恐懼。如果站在這裡，最多是被大象撞死，反正，早死不如晚死。

在軍官的呵斥彈壓聲中明軍重新整隊，有的士兵不小心把通條打了出去，笨拙的想要用手指捅槍管。

「沒有通條的拿著通條站到後面一排去！」哨官們把腰刀插回刀鞘，回到一旁。

打空了槍膛的明軍手忙腳亂的開始第二輪裝填，長長的通條在士兵之間不斷傳遞著。懾於哨官們的腰刀，已經戰戰兢兢的明軍堅持住沒有脫離陣地。

孫崇雅一頓亂罵，不過好在出城的這些人都是他的本部精銳，很快便重新站好了陣型，孫崇雅怪叫一聲：「取火！」

隨著孫崇雅的怪叫聲後排的哨官們一齊發令。長矛手們用腋窩夾住長矛，迅速把火油罐的引線湊到了緩慢燃燒的火繩上。

「絲絲絲絲…」

大象怕火，而馭手又不能戳瞎大象的雙眼。火光突然在象群的前方和側前方出現，嚇得戰象們驚慌起來，馭手們緊緊抓著大象，試圖把要掉頭的戰象弄回去。

「第二排，投彈！」

又是一波火油罐呼啦啦的帶著火苗飛了出去。

「第三排，投彈！」

為了湊齊這麼多膀大腰圓胳膊粗的悍卒，朱溫幾乎集中了全軍的大力士，甚至還調撥了幾十名自己的親衛給孫崇雅。這些身高平均一米八，體重最少七十公斤的巨人不斷的揮舞著麒麟臂，如同人形迫擊炮一樣將陣前那一道溝壑化作了一片火海。溝壑中提前被倒置了很多的火油，很快就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而凌空飛舞的瓦片則讓很多戰象上的馭手摔了下來。失去了馭手的戰象開始分流，發狂一般的沖向八莫城牆。

孫崇雅滿臉漲紅好似喝了春藥一般，猛地將自己的鐵盔拽了下來，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噌的一聲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鬼叫一聲：「弟兄們，跟我殺啊！」

伴隨著孫崇雅的衝鋒，明軍紛紛拿起了火銃自由射擊了起來，前方立刻冒出了一陣濃厚的白煙。火銃的鉛子不斷的穿過鎧甲扎進大象的肉里，鮮血淋漓的大象們更加狂躁起來，哀鳴著發起了百米衝刺。

在明軍打光了火銃之後，便立即將火銃丟下，拔出了背上背著的長矛竹標槍狠狠的將長矛深深插進早已犁的鬆軟的泥土中，瘋狂的戰象在地上拖出一道道帶血的痕迹，在幾隻倒霉的大象連人帶象摔倒在了溝壑之中，很快就將溝壑填滿，隨後象群像血流星一般越過了燃燒的溝壑撞向了明軍的陣地......

「噗噗…」矛尖撕裂象肉的聲音就在明軍的耳畔回蕩著，不少長矛被戰象撞斷，彈起崩裂的木屑四散飛到了明軍的臉上，劃出了幾道鮮紅的傷痕。一頭體內還帶著矛尖的戰象，高高揚起了帶血的象蹄，朝著一名孫二踐踏下去…

孫二拔出了腰刀瘋狂的戳著大象的皮肉，滿眼通紅嘴裡還瘋魔一般的大叫：「老子不能死！還有好日子等著老子去過呢！」可是孫二的努力註定是徒勞的，眼看著大象漸漸的近了，自己就要被壓死了。

「轟轟」幾聲，那頭正要肉身復仇的戰象瞬間化作了一團爛肉泥。被一顆鐵球直接命中，本就渾身是傷的戰象轟然倒了下來，孫二幸運的擺脫了死神。而戰象的肉體也吸收了絕大部分動能，鐵球無力的滾落在他的腳邊，也沒有傷到自己人。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則抱著一門剛剛發射的虎蹲炮倒在了地上，發燙的虎蹲炮被他撒開了手，滾到了一邊。

孫二驚愕的看著這名徒手操炮的勇士，目瞪口呆；既驚訝於他的勇氣和力量，又被這枚鐵球給吃了一驚；若是他手抖一下，說不定被砸成肉泥的就是自己了！

見到頭象的慘狀，戰象們終於清醒了過來，逃離了這些能噴火的恐怖直立猿，掉過頭沖向了不能噴火的緬軍。孫崇雅三步兩步跳上了一頭戰象，將象背上的緬軍砍死，猛地看到戰象轉向了，孫崇雅愁眉不展的臉終於舒展開來，孫崇雅一把從親兵手中拽過了大旗，使勁的揮舞了起來。

朱溫一臉焦急的在城頭緊張的看著城下的情況，直到孫崇雅的大旗揮舞了起來，朱溫變得興奮了起來，朱溫大聲的朝王延業叫道：「快，快發號炮，讓祖澤潤動起來！緬人的戰象威脅已經不在了！」

「轟隆隆，轟......」

號炮聲響起了，只是戰場之中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難道號炮不代表點什麼嗎？難道就這樣憑空響起嗎？

八莫城外

河灘平原

一處河凹中

黑壓壓的埋伏著一大片明軍，粗略一看，竟有數千人之多，為首的明軍將領無聲的看著戰場上的形勢，號炮的響起，只是讓他輕輕的抬了抬眼皮，隨後便歸於寂靜，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銀白色的光芒閃耀在河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