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后

送走了汪一凡那個大電燈泡，我牽起師妹的手，說道「飛霞我們去河邊走走」她沒出聲，挽起我的胳膊向校園裡的一條小池塘走去。

我和師妹在一起快一年了，只是她似乎不想對外公開，我也就沒有聲張，生科院的研究生都各自在忙著自己的實驗和論文，也沒有誰關心這個。我一直記得第一次在實驗室見到她，就被深深吸引了，她眉宇之間有種超越了年齡的美，淡淡的柳眉，長長的睫毛，明亮的眼眸，清澈得如一灣碧水，可能是因為經常在家裡干農活，她的皮膚並不白，上身穿一件簡單的卡通T恤，下身是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休閑的運動鞋，簡單又時尚。她似乎見什麼都好奇，都要問一下是做什麼的怎樣操作，我就不厭其煩的給她解釋，慢慢的接觸下來，發現她不但漂亮而且是一個心地單純又善良的女孩子，愛笑愛跳喜歡大自然，看個小說也可以看得淚眼摩挲。開始她總是纏著要我教做實驗，不教吧還不高興，後來我發現我發現她動手能力強，做事情有恆心，也就樂得帶上她做我的助手。師弟一凡也經常來實驗室，不過遠沒有她那麼努力。一年下來，我發現我真喜歡上了她，不，不是喜歡，是愛!總感覺和她在一起時間過得太快太快！好在都是同一個老闆，天天能見面。

此刻我們就這樣沿著小河靜靜的走著，金秋的夜風輕輕的拂面而過，偶爾送來幾聲蟲鳴，夜空繁星點點，路邊的教學樓都已經熄燈了，只有遠處的宿舍樓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你爸爸病好點了嗎？」我輕聲問道

「還是那樣，只是辛苦我媽了，我真怕我媽媽身體撐不下去」

她把頭靠在我肩上，一說到這個她就心事重重，可是每次我又忍不住想問。

「沒事，我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到時候找到工作就好了」

「慕青，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不該來讀研究生的，現在掙不到錢還要花錢」

「別說傻話，你也沒想到你爸爸會中風啊，再說讀研出去工資高些，可以更好的照顧家裡」每次聊到這個話題，我的心情也異常沉重起來，心裡也很亂，我為她做的太少了，我父母身體也不好，比她家情況好不了多少。自從在一起后，連一份像樣的禮物也沒給她買過，也沒有看過一次電影，總是有空的時候在實驗室電腦上看，她還挺樂此不疲的，絲毫不以為意。反到是她在去年還給我買了件羽絨服。

「是你說的不錯，所以我要你好好把畢業論文寫了，順利畢業」

「我知道，換個題目那種論文就好做了，都是按套路來，做起來不難的，我偷偷從背包里拿出一部嶄新的手機「打開看看送給你的，送給你的！」

「啊好漂亮啊，華為的啊，多少錢啊？你哪來那麼多錢啊?

誰讓你亂花錢了？」看得出她嘴上雖然這麼說看得出心裡是確實的挺喜歡。

「我給朋友寫了篇論文，人家感謝我的，這也是勞動所得啊，放心以後不亂花錢了"

「謝謝你，慕青！你對我真好！」

我輕輕的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鼻間有淡淡的幽香。有時候我看待她像是我的妹妹或者女兒（雖然我都沒有），總是想保護她呵護她，不想看她吃一點苦，受一點委屈，否則心裡就難受！其實我現在沒有這個能力，我心裡清楚！

「看來我真的老了，該有一個家了，畢業工作穩定后就和她結婚，有妻如此夫復何求？」我又開始憧憬未來了。

「不說了，回宿舍吧，再晚關門了，明天還要做實驗呢」我指著宿舍門說道

「嗯你早點睡別熬夜，夜裡不準泡麵吃了！「她重複著每次分手時同樣的叮囑，向女生宿舍走去。

她總是這麼容易感動，看著她的背影我心頭暗想，其實我心裡明白只有我才這麼容易讓她感動!有個情投意合的女朋友真的挺幸福！

此後，這個手機就成了她的標準裝備，珍視無比，而我用著我的老年機也覺得越來也順手。

接下來我就帶著他們倆開始做試驗了，為論文做的試驗我到真沒有費多少心思，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孕鼠抗腫瘤的試驗上。

可是幾輪下來，老鼠被我們用掉不少一個理想的結果也沒有，我的熱情也漸漸退了，索性都讓一凡和飛霞去做。他兩倒是樂此不疲樂得鍛煉了動手能力。我自己專心做自己實驗寫畢業論文。

「睡了嗎？」

「沒，你怎麼還不睡？不知道熬夜會變老的嗎？」

「老了你也甩不掉我了！呵呵」

「那不行，老了馬上甩了，換新的，我這麼玉樹臨風的」

「滾蛋！為啥實驗老是沒結果啊？小白鼠都死了好多，好可憐啊，有時候我覺得人類真的很殘忍，人才是這個地球上的癌細胞「

"說什麼呢？它們的犧牲是為人類健康事業做貢獻，是光榮的!是偉大的！再說實驗真要沒結果也沒關係，反正我論文題目換了，你們也練了手了。別廢話了，早點睡，明天還得繼續實驗」

「知道了！你那麼凶幹嘛？」

晚上宿捨實在太吵睡不著，我們宿舍一共四個人，還有三個哥們兩個在玩遊戲，一個在和女朋友煲電話粥。我躺在床上和飛霞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微信，把她打發睡了，我卻一直無法入睡，糾結著為什麼孕鼠實驗沒有任何結果，基本和空白對照組差不多，難道老闆的理論真的是錯誤的？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在一個專業的抗腫瘤研究論壇上發了個帖子，看看有沒有高手給點建議，沒想到回帖的人還不少，不過都是說觀點新穎，理論不靠譜。還有個哥們說勇氣可嘉行為可恥！！但是其中有一個人的回帖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個蠢貨，你植入小鼠腹腔的海拉細胞系是源自一位美國黑人婦女海瑞塔?拉克斯（HenriettaLacks）的宮頸癌細胞的細胞系，不管你有什麼異想天開的想法，你讓懷孕小鼠的內環境去誘導人體腫瘤細胞分化，實驗結果怎麼可能準確，人和鼠雖然都是哺乳動物，但是基因組是有差別的！合成的各種細胞因子肯定也不一樣，你這樣做實驗你老闆知道嗎？你哪個學校的？出來溜溜！"

「謝謝！果然是高手，一語驚醒夢中人！接受我的膜拜吧，要不要我親你一下？」我也不管他的冷嘲熱諷，激動得語無倫次，因為作為內行我知道他真的可能說道點子上了。

「你男的女的？」那哥們問我

「我男的」

「滾！」

此刻我太興奮了，為什麼以前忽略了這個問題？真想馬上給飛霞發個簡訊，讓他們明天立刻調整實驗方案，然後想想算了，她一定睡著了，白天實驗夠累了，明天再告訴她。又想到萬一還是不行怎麼辦，那多沒面子，到時候她還說我沉不住氣。為什麼我一遇到高興的事總是想她第一個和她分享？其實這實驗對她跟本不重要。師弟一凡倒是很想看看結果的。他和我都覺得老闆理論很有道理，一直想找機會驗證一下。我一會想想這，一會想想那，也不知道何時就沉沉睡去了！

夜裡做了個夢，夢見我和飛霞結婚了，而且還生了兩個小孩！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第二天六點不到，我就醒了，擦去嘴角的哈喇子，匆匆趕到實驗室，一看師弟一凡不在，馬上給他電話

「老大，現在才幾點啊？你要殺人啊?"

"別廢話，你個懶貨，麻溜的起來，小鼠實驗重做」

「重做就重做唄，你那麼興奮幹嘛，再睡1個小時」

「你來不來？」

在我的電話轟炸下，20分鐘后，這貨就睡眼朦朧的來了，夢遊一般，嘴角還有牙膏沫，一看就我在實驗室不樂意了"師兄，你這可不地道啊，光叫我不叫師妹，你這是厚此薄彼，重色輕友，賣友求榮，容光煥發。。。。」

「發你奶奶個爪，我剛給她發了個信息，她等會就到」

其實我是想讓她多睡會，最近做實驗肯定天天熬夜。我也不跟他廢話了，說道「實驗方案按我說的調整，不用海拉細胞了，我們購買小鼠B16-F10黑色素瘤細胞，腹腔接種」

「為啥要用小鼠黑色素瘤細胞接種啊，用人腫瘤細胞不更好？又不是長不起來，我們做實驗的一切目的是治療人類腫瘤細胞的好不好！」

這時候我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派頭，搖了搖頭，說道：動動腦子好不好，海拉細胞是人腫瘤細胞，孕鼠內環境怎麼能誘導人腫瘤細胞分化？就算有作用效果也大打折扣了，構成內環境的各種細胞因子人和鼠是有區別的！」

「是哦!」這貨眼睛一亮「師兄果然是高手啊」

這時飛霞也來了，我把思路和她一說：她也覺得恍然大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一凡靠過來，低聲問道：師兄你和師妹是不是有一腿？

「有你奶奶個爪，怎麼你有意見啊？」

「哎呀，防火防盜防師兄啊！果然沒錯!我下手晚了！"這貨嘴上念叨著！

一旁的飛霞，臉色一紅，幸福得別過臉去！

「師兄那我現在幹嘛？腫瘤細胞還沒訂呢，你一大早把我催起來幹嘛？」

「是哦！」我一臉懵逼「主要是想告訴你這個好消息，誰叫你是我好兄弟呢，那你實在困現在回去睡覺吧，下午來實驗室訂購細胞，到了我們就開工」

這貨鬱悶得不要不要的，嘴裡嘟嘟囔囔的走了！

「霞，你寒假啥時候回家？」我心情大好，轉過頭問一旁的飛霞

「考完試就回去，如果你實驗忙不過來，我馬上回來幫你」

「回家好好過年，不用你幫我，我在網上買了苦瓜和山楂，泡水喝可以降糖降脂，你帶回去你給你爸爸」

"你帶回家吧，我家裡種了很多苦瓜呢，家裡有曬得苦瓜干，等你回家我再給你寄一些，你也回家看看，你父母身體也不好"

「我今年做畢業論文過年可能回不了家，我和家裡說了」。

「那你爸媽不是很想你嗎？」

「那有啥辦法，為了學業啊！我們去做實驗吧，細胞實驗操作比較複雜的不比動物實驗，你要多練練」

「好，我也想開始養細胞了!」她像一隻小白兔跟在我身後，走進了操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