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喬師望與獅駝國

《西域諸國雜記》就像把鑰匙，為王玄策打開了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這裡有與大唐完全不同的風情，有真假難辨的詭異趣聞。王玄策看得如痴如醉，飯都忘了吃，浸在書中幾天幾夜。

看不懂漢文的滿胄則顯得無聊，一會兒逗烏鴉，一會兒街上閑逛，因為沒人跟他說話了。「王小友，書里有什麼好東西，這麼吸引你？」

「各國故事啊！」王玄策答。

「有你要去的祭賽國嗎？」滿胄問。

「有。不過提到的不多。」這點讓王玄策失望，「書里只說，祭賽國在火焰山以西，是個小國，國民信佛，就沒有其它的了。」

「不等於沒說嗎？」滿胄也不滿意，就這麼幾句居然讓王玄策看幾天，「還有什麼？什麼最吸引你？」

「獅駝國。」王玄策笑答。

滿胄立即驚訝，一路上，烏鴉們時常提到此國，它們就來自那裡，所以滿胄對獅駝國也極有興趣，「怎麼說的？獅駝國什麼樣子？」

「是呀！怎麼說我們獅駝國的？」

烏鴉紛紛落上窗檯，它們也來了。

王玄策把書翻到獅駝國的章節，笑著對他們講述，「喬將軍某次曾帶兵路過獅駝國的國境，天色晚了，軍隊在此紮營，鄉導對他說，『將軍在這兒紮營可以，但千萬別過界碑，過了界碑就是獅駝國了，必有進無出。』

「喬將軍追問。鄉導說這是他自小聽老人講的，獅駝國是個鬼國，活人進去了，沒有活著出的。又舉幾個事例，都是某國人、某商隊誤入了獅駝國，再沒人看到過他們的傳說。喬將軍雖不以為然，但還是寧信其有。到第二天，發現少了幾個軍士，問才知，他們昨夜到界碑那邊出恭，現在仍未歸來。喬將軍大怒，不顧鄉導勸阻，帶了隊人馬過境尋人。

「進了獅駝國，喬將軍帶人在山嶺腳下尋找，這時山中出來個奇人，長相似山鬼，身高一丈，手裡拿著面令旗。見了喬將軍，奇人自報家門，說他是巡山的，職位小鑽風。喬將軍也自報，自己乃是大唐游擊將軍喬師望，到此尋找失蹤的士兵。奇人一聽，趕緊作了個揖，卻回道，『大王有令，凡入國境者，任憑我等處置。按常例，不可放將軍回去；但若強留將軍，必引來大唐軍擾我安寧。今就破例，將軍請速離。』喬將軍見巡山的都是個異類，知曉獅駝國非凡，不敢在此久留，帶人馬離了國境。

「回到治所駐地，喬將軍把獅駝國好好查了番。這獅駝國從前是個有名大國，在西域四方來朝，然而五百年前，突然閉鎖國門，不再有一個獅駝國人出境，而進到獅駝國里的，也再沒回來過。因此西域人傳說，獅駝國變成了鬼國。至於原因，眾說紛紜，有說其受了詛咒，有說其不敬神佛得了懲罰。如此大片國土，周圍居然沒有一個國家窺貪，加上喬將軍自己的親身經歷，喬將軍因而下令，只要獅駝國不主動惹事，大唐的軍隊就對其迴避。無論軍隊，還是百姓，不許再靠近此國。」

「獅駝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滿胄聽完故事，還是糊裡糊塗。

王玄策笑道：「不是顯而易見嗎？五百年前，獅駝國改朝換代了，新君不是人。就是烏鴉們口中的大王啊！」

「沒錯，沒錯。」烏鴉紛紛承認。

「那麼獅駝國的人呢？五百年不許出境，他們在國內幹什麼？」滿胄問。

烏鴉都變得嚴肅，「你們還是別知道得好。」

滿胄和王玄策就此打住話題，想也不知道，不會有好結果。

「告訴你們一個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的消息吧！」烏鴉說，「唐和尚把猴子趕走了。」

「怎麼回事？」王玄策驚道。

烏鴉遂將白虎嶺上的經過講給他們聽。

王玄策聽后感慨，「法師糊塗呀！怎麼輕易中了計？」

滿胄也嘆，「我想法師慈悲為懷，哪怕有妖的疑點，但凡不能確定，還是把他們當普通人了。」

「不，滿胄大哥。我不這樣看。」王玄策說，「還是法師不信任孫大聖吧！這對我們來說不算壞消息，大聖走了，以後我們碰上法師，也輕鬆得多。法師現在到了哪兒？」

「在碗子山，又被妖怪抓住了。」烏鴉答。

「啊？」

王玄策、滿胄二人立即吃驚。

「我們過白虎嶺、碗子山都平平安安，法師怎麼到哪兒都撞上妖怪？」滿胄稱奇，「法師真是太不走運啦！」

烏鴉嘖嘖道：「那兩座山本來就有妖居住，只是沒對你們下手而已。吃了唐僧肉可得長生不老，各路妖魔肯定圍著唐僧轉。」

另一隻烏鴉說：「不對！碗子山的這個妖王對長生不老沒有興趣，因為他已將唐和尚放走了。」

王玄策和滿胄驚訝不斷，「這又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他妻子求的情。如果真圖長生不老，不可能放走唐和尚。現在唐和尚應該已到城內了吧？」

「已經進城了。」別的烏鴉知道新消息，「正在王宮面見國王。」

王玄策本來想與唐三藏打招呼，可聽說到王宮去了，只好打消念頭。王宮，他們沒資格進。既然法師平安，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法師很快會繼續西行。他們也該上路，在路上還有打招呼的機會。

時辰不早，吹燈睡覺。

第二天，王玄策起了個早。客棧夥計比他還早，已經做好早飯，廚房裡熱氣騰騰。王玄策下樓就感覺氣氛不對勁，店裡夥計及店外行人都帶著笑容和興奮。

「今天有喜事？」王玄策問。

店小二笑著回答，「當然有喜事。客官不知道？失蹤十三年的三公主百花羞，終於有下落了！國王高興，我們當然也高興！」

前幾天他進城時，還見尋找公主的告示貼在城牆上，今天居然找著了，確實是意外之喜。他忙問：「怎麼回事？怎麼找著的？」

店小二答：「具體經過我也不清楚，現在大街上都在傳，大唐來的聖僧給國王送去一封信，三公主親筆寫的。原來她被妖怪抓去了，一關就是十三年，叫國王速去營救。妖怪的巢穴就在碗子山上，大唐聖僧有兩個徒弟，神通廣大，今天要去除妖呢！」

大唐聖僧定是三藏法師，昨夜面見國王就為送信，兩個徒弟指的是豬八戒和沙悟凈。

如此，一些經過，王玄策就能疏理出來。法師過碗子山，被妖怪擒住，在妖穴碰見三公主，三公主向妖怪求情，並暗找法師給家人送信。法師得到釋放，來到寶象城，對國王說明原委。國王希望法師相助，法師推脫不了，只好讓兩個徒弟出手。

事情經過由烏鴉打聽來全貌，跟王玄策猜的差不多。國王尋人營救公主，滿朝文武沒一個敢應，都說唐長老應好事做到底。其實還是不相信三藏傳來的消息，讓三藏自己去試真假。

「老豬他應付得了嗎？」滿胄為豬八戒擔心。

「懸。」王玄策不樂觀，「他和沙僧要是斗得過妖怪，法師也不會被妖怪抓去。恐怕只有孫大聖才收拾得了。」

「那怎麼辦？老豬不是有危險？」

「我們兩個凡人，什麼忙都幫不上。」王玄策無奈道。他問烏鴉，「碗子山上的妖王什麼來歷？」

烏鴉卻都搖頭，「不清楚，突然就出現在人間。我們大王應該知曉，可他從未在我們面前提起，只說這怪不是普通妖怪，有些背景來歷，讓我們在他地盤上行事多加小心。」

「有背景的妖怪？」王玄策琢磨，「妖怪也跟凡人一樣，有撐腰的人？」

烏鴉嘲他少見多怪，「那當然，不然有些妖作惡多端，為何遲遲不見天譴？是他本領大，神仙都收不住嗎？非也！人家天庭有人……不，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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