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鎮元子發難

唐僧師徒走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五彩祥雲降臨五庄觀，鎮元子帶領四十六名弟子回來了。還未著地，大仙便是一驚——未見他的寶樹高聳。急急按下雲頭，只見人蔘果樹傾倒，已現枯萎之相。

「師父，快看！清風明月怎麼了？」弟子呼喊。

清風明月還僵在那裡。

「他們被施了定身法。」鎮元子念了個咒，手一指，清風明月身體鬆弛，又能活動了。

「師父！師父！」清風明月馬上撲在鎮元子腳下哭訴，「唐僧師徒偷吃人蔘果，又推倒寶樹，他們已經逃啦！」

徒弟說的是真是假，鎮元子掐指一算便知。推算完畢，鎮元子豎眉冷聲道：「好你個唐三藏，我善心招待你，你徒弟竟毀我五庄觀仙根。想走？沒那麼容易。」說罷，鎮元子騰雲而起。

唐僧師徒連夜趕路，三個徒弟到還沒什麼，三藏凡軀已吃不消了，坐了路邊樹下休息。

沒坐多久，就見有手持拂塵的道士遠遠走來。道士向三藏一禮，「長老趕路，是要去哪兒呀？」

三藏還禮回道：「貧僧要到西天拜佛求經，路途遙遠，所以趕路。」

「去西天，走一天是走，走一年是走，趕一夜的路，並不能快多少。是為躲避別的事吧？」道士冷笑。

孫悟空睜眼細看，急說道：「深山那來的道士？只怕是五庄觀出來的！八戒、沙師弟！快操兵器！」

行者剛說完，金箍棒已在手，朝那道士頭上砸去。

道士拂塵一甩，現了真身，金冠鶴氅美人面，是位大仙。

鎮元子閃開金箍棒，對孫悟空斥道：「潑猴！佛祖放你出山，是叫你保護唐僧，斬妖除魔。怎奈你秉性難移，偷我仙果，斷我仙根！」

孫悟空笑道：「俺老孫不是給你留了二十二個嗎？換從前，早如王母蟠桃那般，吃個精光了！要怪就怪你徒弟不依不饒，惹惱了我，才推了那樹。」

「潑猴！你反到有理了！看我拿你們回去！」鎮元子說罷甩開廣袖。

從外往袖中看，袖裡漆黑一片，彷彿無邊無際。袖中生出股吸力，頓時飛沙走石，地面眾人站立難穩，師徒四人全被吸入袖內。

把人甩出大袖時，已回到五庄觀，師徒四人從袖裡滾出，跌了好幾轉，三藏頭昏眼花，站不歧異來，只聽得鎮元子吩咐，「把這四個傢伙捆綁起來，再拿我的鞭！」

師徒四人立即被綁了院中柱上，三藏哀嘆，「都是你們惹出這樁禍事，出家人不該偷竊，不該誑語，不該暴怒，你們的戒算白受了，是我沒教好你們。」

豬八戒、沙僧都慚愧無比，低頭不敢見人。八戒說道：「是我不好，是我嘴讒，可是最大的錯是猴哥犯的，是他推倒了人家的寶樹。」

「獃子！你才是罪魁，你不提人蔘果，能有這事嗎？」孫悟空立即反駁。

三藏插話阻止他們爭吵，「好了！你們還要相互推卸責任嗎？人蔘果就是你們的孽果，吃了人蔘果就該遭這份罪。現在只能乞求大仙原諒，放我們繼續西行。」

弟子已將皮鞭捧來，「師父，先打誰？」

鎮元子看了看師徒四個，「先打唐三藏三十鞭，打他管教不嚴。」

弟子領命，持鞭走向三藏。三藏看之色變，鞭刑哪是他凡人血軀受得了的。

「別打我師父！」孫悟空喊道，「我偷人蔘果，師父並不知情。該打我！打我！」

「那好，先打孫悟空。」鎮元子指了猴子。

三十鞭打在猴頭身上如打石頭，孫悟空不痛不癢。

弟子打完復命，鎮元子又說：「該打唐三藏了。」

「不該打我師父！還是打我！」孫悟空又說，「推到人蔘果樹的是我，我師父蓋不知情！」

「好。」鎮元子點頭，「你對你師父到還頗有情義，就再打你三十鞭。」

「隨便打，隨便打！莫說三十鞭，三百鞭都好說，只要你能消氣，放我們西去。」孫悟空笑道。

他不提消氣還好，一提起來，鎮元子的氣跟著就上來了。「猴頭，我知道你有什麼本事，刀砍斧劈都奈何不了你，更別說區區皮鞭。要我消氣，這些遠遠不夠。」

「那你要怎樣？」

「除非我的寶樹復生。」

孫悟空一愣，點頭答應，「好說！好說！不就是復活寶樹嘛！放開我，我去想辦法！」

鎮元子同意，命弟子放開孫悟空，但他又下令道：「把大鍋架起，倒上清油，燒滾。」

「這是何意？」孫悟空問。

鎮元子對他道：「你若救不活寶樹，或一去不回，我就把你師父、師弟扔入油鍋炸了。我給你三日期限。」

豬八戒一聽，立刻哭喊，「哎喲，猴哥！你可一定要回來，別獨自逃了啊！」

「閉嘴，獃子！」孫悟空喝斥，又對鎮元子道，「那就三日。但這三日期間，我的師父師弟你得好吃好喝養著。」

鎮元子承諾，「只要救活寶樹，我與你八拜為交。」

「好！俺老孫去也！」孫悟空一個筋斗不見了蹤影。

人死了，孫悟空大可以去地府鬧一場，把魂魄帶回來還魂，可樹死了，去地府沒用。但三界無數神佛，總有能救活死樹的。孫悟空上了天庭，去找他那些神仙故友幫忙。

「人蔘果樹？哎！不行，不行！活不了啊！」

「天地間僅有一顆樹種，嬌氣無比，根離土就死。救不活！救不活！」

聽他描述后，眾仙無不這樣感嘆。孫悟空四處詢問，得到的都是如此回答，猴子又氣又急，直撓頸腮。

人間的時間比天上過得快，轉眼兩日已過，孫悟空仍不見回來。

「到了明日，猴子再不返回，就要把另三人扔鍋里炸了。師父，真要如此？」明月給師父獻茶，順便問道。

鎮元子答：「話已出口，理當如此，人蔘果樹是我五庄觀仙根，重要無比，豈是他們師徒能比的。」

清風擔憂，「可是師父，您說過，唐三藏取經關係佛門大計。您殺了他們師徒，不是把佛祖得罪了嗎？」

「你們現在到還怕起來了？」鎮元子輕訓兩名小徒，「你們出言辱罵，激怒那潑猴的時候，怎沒怕過？那猴子也算個太乙散仙，大鬧過天宮，大戰過十萬天兵天將，就不怕他用金箍棒把你倆砸成肉泥？」

清風明月這才后怕，連聲道：「弟子只想著人蔘果寶貴，丟了仙果，師父會責罵，未想到其它。」

「仙果固然寶貴，猴子吃了，也就吃了吧！竟鬧得樹也沒了！」鎮元子嘆惜，「潑猴能醫活寶樹，自然萬事大吉；若救不活，我說過的話也不可收回。得罪如來，我是不怕的，如來也得讓我幾分。」

孫悟空仍在天上亂竄，問過了無數神仙，都沒找到辦法。他尋思著，只能去找玉皇大帝問問，要是玉帝老兒不行，還有太上老君、如來佛祖。就算醫不活人蔘果樹，也要找到能管住鎮元子的人。

靈霄寶殿外有二十八宿領天兵值守，孫悟空近了瞧，值守的是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七星君。按他記憶，下一班該是白虎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七位，就是不知他們什麼時候換班。但這不打緊，不影響他進殿見玉帝。

「大聖！」

正當他邁腳，突然傳來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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