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塵世如火宅，眾生皆苦
威爾鎮教堂門前，劃分好利益的塞西爾和喬納森正在話別。
韋伯斯特·塞西爾一臉依依不捨地握著喬納森的雙手說道：「喬納森大人，歡迎您下次到訪。」
喬納森輕輕拍了拍塞西爾的手：「這次與塞西爾先生的談話十分愉快，相信塞西爾先生一定會為爵士領做出非同一般的貢獻。也一定會為爵士領向造物之主虔誠地祈禱。」
「一定一定，只要爵士領的領民按時繳納什伍稅，想必主一定能感受到爵士領領民的虔誠。也一定會為爵士領降下福報的。」
「塞西爾大人放心，什伍稅是造物之主恩賜給平民用來洗刷自己罪責的，平民們必然踴躍繳納。塞西爾大人也不必送了。」喬納森眉毛一挑，和煦地說道。
塞西爾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到塞西爾想繼續送他，喬納森伸手阻止了一下，勸解道：「塞西爾大人日理萬機，就不必再送了。」
塞西爾想了想自己肥碩不變的身軀，就點了點頭：「那歡迎爵士先生下次再來。」
喬納森微微一笑以示回應，然後轉身走下台階，在下台階的時候，都一臉微笑的對教廷的侍從示意。彷彿是教廷最好的朋友、最忠實的夥伴一樣。
只是在登上馬車的那一剎那，在喬納森旁邊的陸庭安敏銳地發現，他臉色頓時冷若冰霜，眼中不再含有一絲笑意。陸庭安回望台階上還在揮手作別的韋伯斯特·塞西爾，心裡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想到了一句話：時間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
等喬納森和陸庭安坐上馬車時，馬車在宛馬的拉動下緩緩向湖心城堡駛去。喬納森在登上馬車后就閉上眼沒有說話，凜若冰霜的臉上散發著無比的寒意。整個馬車內都充斥著一股莫名的壓力，使人很不自在。
良久之後，喬納森才睜開自己的雙眼。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什伍稅？教廷的人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它們這種人，總是不把平民的命放在心上，非要把人逼死了才行嗎？」
陸庭安不是小白，穿越了這麼久，他當然知道什伍稅到底是什麼。什伍稅就是前世什一稅的超級豪華升級版。如果說前世的什一稅只是中世紀人民要艱難跨越的山峰的話。什伍稅就是一段連綿不絕，讓人絕望的山脈。
陸庭安聽完喬納森這句話，長嘆一聲：「您不必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應該能找到解決辦法吧。」
喬納森搖了搖頭，無比的疲憊地說道：「難啊，強如大陸第一的阿斯加德對教廷的什伍稅都束手無策，只能任由教廷宰割。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再多的不滿，再多的憤怒還不是只能憋著。」喬納森說完這句話后，整個車廂迎來久久的沉默。
許久后，陸庭安打破了這段沉默：「我想去威爾鎮的集市上看看。」
「為什麼想去鎮上看看。」
陸庭安笑了笑說道：「之前不是答應您要肩負起溫尼爾家族的重擔嗎？我想先去集市上看看，學習學習。這樣以後也能減輕您的壓力。」
聽完這句話，喬納森愣在了那裡，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注視著陸庭安說道：「艾倫，你長大了，這個消息是我聽到過的最後的消息了。」
「您同意嗎？」陸庭安小心翼翼地發問。
喬納森臉上由怒轉喜：「同意，為什麼不同意？停車！！」車子在喬納森的命令下停下。
衛隊長科里聽到喬納森的聲音下馬，走大馬車前。恭敬地說道：「爵士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喬納森掀開車簾帶著陸庭安走下馬車說道：「科里，安排一隊人護送艾倫去集市。」
科里有些懵圈，問道：「爵士大人，是艾倫少爺想購買些什麼東西嗎？直接吩咐我們就好，少爺沒必要親自去的。」
喬納森搖了搖頭：「艾倫就想去集市看看，你們不必多管，聽候吩咐就是了。」
聽到自家的爵士大人這麼說，科里只能躬身說是。
科里想了想問道：「爵士大人要不要我親自護送少爺去？」
喬納森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那你就去一趟吧，安全為重。」
「遵命，大人。」
車隊於是分為兩隊，一隊載著爵士喬納森繼續向湖心城堡駛去。另一隊則在衛隊長科里的護送下轉道向威爾鎮的集市駛去。
馬車駛過泥濘的青石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上午的凈街過去后，青石路上又布滿了行人。來來往往的平民們在看見馬車上那顯眼的溫尼爾家族的族徽后都脫下帽子，鞠躬行禮。無論是街邊討價還價的顧客小販、還是乞討者、等活乾的苦力，都是如此。就連孩子們都有樣學樣地行禮，然後在行完禮之後蹦蹦跳跳地去玩泥巴。他們的樣子有些局促，他們的禮節並不標準，甚至可以說漏洞百出。從哪裡出生就送哪裡死去，他們終其一生也許都不會踏出爵士領一步，他們只有眼前的一畝三分地，終日過著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他們在牧師貴族這些上等人物的眼中也許只是一叢又一叢可收割的韭菜，一種可消耗的物資，戶籍本上的一串數字。沒人在意他們，也沒人教育他們，所以他們只能野蠻而又肆意地生長著，直到死去。
相比於之前在城牆上那種看著動畫一般感覺。這種面對面的感覺更加直觀，也更有衝擊力。這畫面牢牢地攥住你的五官，讓你無法呼吸。陸庭安掩上車簾，不敢再看。
PS：
什伍稅：什伍稅是教廷向諾亞大陸所有居民徵收的宗教捐稅，教皇尤利烏十二世於6532年提出。其理由是《聖典》中規定農牧產品的一半「屬於造物之主，因而各國居民在土地上的一半產出都應當交給神在地面上的代行者。由此開始向信徒徵收此稅。諸國一開始以賦稅太重為由拒不繳納，但隨著幾次「改朝換代」后，各國對日益強大的教廷只好低頭服軟。聖歷8457年最終成為定製，寫入諸國法律當中。
什伍稅自從制定以來一直就沒能完全繳納過，偷稅漏稅層出不窮。其最大的原因就是賦稅太重，各國苦不堪言。我們是否應該降低一點捐稅比重，減緩各國的負擔——聖赦院副院長、本篤修會副會長西利斯在聖赦院13487次會議上的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