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請旨賜婚

見墨麒風走近，歐銘便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眼神，仿若無事。墨麒風不解為何，繼續朝亭中走去，見父皇與葉將軍相談甚歡，心中沉着一口氣，立於亭外拱手。

「兒臣參見父皇。」

墨麒風是皇上特意找來的他自然無絲毫異色，葉璋自見墨麒風從遠處走來，而皇上明顯看見卻又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讓他生了疑惑，還有昨晚收到宮中傳出的密信，再看眼下這形式只怕太子選妃這事兒鬧出了這麼久，看來今天是要了結了，葉芷那丫頭自以為聰明，把自己從這事兒里給摘乾淨了，如今兜兜轉轉解決問題的關鍵仍在於她。

在於父親如何保她一生安樂，在於心上人是否願意放下對她的執著。

「太子來了。」皇上放下茶杯，並未看他，「坐吧。」

「謝父皇。」

墨麒風朝葉璋叩禮，「葉將軍。」葉璋拱手回禮，他這才曲膝入座。

「松泛些，今日朕找你來不為國事，就為你的事。」皇上見墨麒風滿臉正經對他說道，將一茶杯放於墨麒風桌前，「不過你既身在我墨家，你的事亦可說得上是國事。」

墨麒風心中已然明白，今日父皇見他目的為何，他心中亦早有決斷，不過墨玉炎此話雖無令無罰，讓他如受高人一招無影掌，他只能赤手空拳，無可奈何，無處討伐。

他這一生的尊貴與榮光，在此刻變成了無法邁向葉芷的枷鎖。

「朕聽說皇后往東宮安排了好幾批內侍宮女都被你拒之門外，你那太子東宮連一個侍奉的內侍宮女都沒有，這是為何？」皇上問道。

「兒臣喜靜，宮中人多嘈雜，且我多在軍中，無需內侍宮女伺候起居，早先便一併都送走了。」墨麒風說道。

皇上靜默片刻，說道：「可如今你大婚在即，馬上就要迎娶太子妃進宮，偌大的東宮連個可用之人都沒有成何體統？」

仍是一口商量的語氣。為墨麒風給足了應婚的台階，以為墨麒風就算再不願娶太子妃也不至於如之前那般毫不示弱，與他分庭抗爭。

「迎娶太子妃一事，兒臣已父皇說得很明白，並無悔改之意。」墨麒風沒有一絲猶疑，皇上將目光從墨麒風移到葉璋身上，葉璋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恭敬端正地坐着。

「如今舉國皆知我大離太子不日便會迎娶太子妃，豈是你一句無心婚事便能推得了的？」皇上手負於膝，坐態隨意，「你是朕的兒子，是大離的儲君，就算你有萬般不願，這件事便由不得你。」

「兒臣明白。」墨麒風低頭說道，「兒臣心中所求不過一份私心，確實不必擔上國體朝綱，可若要我娶親，除非太子妃令換其人，亦或父皇您可以另擬一道聖旨，換掉我這個太子。」

『砰！』——墨麒風面前的茶杯已在亭角碎了一地，茶水四濺，亭外的一眾內侍宮女，包括侍衛全部跪扶於地，心中膽寒。

「放肆！」皇上大怒。

葉璋扶手叩禮已顯惶恐，暗自揣測眼前這番景象，看來宮中傳言與言妃密信中所言確是屬實，墨麒風這一言雖驚恐在場一眾人，也讓葉璋對心中之事立即有了決斷。

「那朕問問你，若朕既不願換掉你這太子又想讓這大典順利進行，你倒是說說這太子妃該換成何人你才滿意？」皇上忍着怒氣，看了一眼業障問墨麒風。

墨麒風眼神猶疑瞥向葉璋，父皇早查明那人便是葉芷，還當着葉將軍的面問這個問題，若是他如實說出葉芷的名字，只恐會連累葉將軍，害了葉家，害了葉芷，這是他絕不會做的決定。

「還請父皇下旨......」

「陛下。」葉璋俯身跪地，打斷了墨麒風的話。

「老臣有一不情之請，還望皇上恩准。」葉璋說。

「葉愛卿這是為何，快快請起。」皇上詫異，抬手請起，墨麒風亦是不解望向葉璋，難道夜將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特意打斷他的話。

「老臣出征北上在即，為國盡忠抵禦外攘，死而後已乃葉璋職責所在。然臣遠在邊境，只有拙荊一人操持府內事務，管教兒女。好在長女葉泉，小兒葉彥之還算長有所成，在軍中各有其職為國效力，唯有一事老臣放心不下，便是我那小女葉芷，她自幼體弱福薄，怎奈命途多踹，至今也無善歸，還望陛下能夠御賜良配，以解老臣心中之憂。」

聽完葉璋的話，墨麒風瞳孔詫異看向葉璋，對葉璋剛才所言激出幾分怒氣，方才那句沒說出口的話幾乎奪口而出。

「葉愛卿儘管放心，小女的事鄭也是略有耳聞。」皇上說這話時看向墨麒風，「朕定會為她另挑選一門令她滿意的夫家，御聖成婚。」

葉璋端坐拱手，「臣斗膽請皇上賜小女為太子殿下側妃，受皇恩庇護，一生無憂，如此臣便能了卻牽掛，安心北上。」

亭中氣氛霎時沉靜，皇上也沒想到葉璋竟親自開口為小女葉芷請求賜婚為太子側妃，此事倒也未嘗不可，及能穩固葉璋，亦能讓墨麒風領旨成婚給朝臣一個交代。一個是張淵之女，權謀所傾，一個是葉璋之女，兵力所傾，彼時的朝堂詭譎，異心之人更是馬腳眾多，倒是一步好棋危棋。

只是葉芷畢竟是葉璋的小女，只怕給太子做側妃委屈了她，畢竟若她未成出過閣，選做太子妃也是夠格兒的。且礙於皇后與張家的關係，常年為國征戰的中立朝臣葉家倒可能會是墨玉炎的首選。

「葉愛卿如此疼惜女兒，把她嫁與太子做側妃豈不是委屈了，不如這樣，我另在眾公侯家公子中為她擇一夫婿，選一門好親事，也不算辜負葉愛卿的委託。」皇上說道。

「此乃老臣不情之請，小女若是能嫁與太子殿下，此生有太子庇護，也算是她的福氣，臣為父也能問心無愧。」葉璋說。

葉璋話至此處，墨玉炎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不知太子你意下如何？」

聽完葉璋那一席話，墨麒風全然詫異，不解葉將軍為何突然何處此言，墨麒風雖一直敬重葉將軍德高望重，也為軍中事務確實有與其多走動親近，但葉將軍從不參與朝中黨派鬥爭，這也是父皇放心將軍權交予他的原因。如今為何親自開口請求父皇讓自己納葉芷為側妃，這其中究竟有何原由墨麒風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葉芷一定不知道這件事，她是不可能為了自己，讓自己的父親來替她求這份情。

「葉將軍乃大離鎮國元帥，願意將自己的掌上明珠屈身嫁與我做側妃，實乃小輩的榮幸。」墨麒風猜不透葉璋此番順勢將葉芷推到自己身邊於意何為，「自是素來聽聞葉將軍的小女才貌出眾，堅韌睿智，只怕不會應允這門婚事。」

娶她本就是墨麒風唯一的心意，若是葉璋沒有打斷他的話，即便是捨棄這太子之位他也是要娶她的，儲君於他而言不過上系生之物，復仇之途，如今有了對他來說更珍貴的人要守護，儲君之位就成了將他囚禁在這皇城的枷鎖，復仇不過也就是劍出鞘一瞬的事，有什麼值得顧慮。

葉芷能夠嫁給他，是他心中所求，即便為此拋下一切他也會毫不猶豫，全然不需要葉璋求情，更不需要委屈葉芷，葉璋這麼做真的是想給葉芷找一個好歸宿，還是在幫他，其中動機墨麒風全然猜不透。

「小女頑劣，讓殿下見笑了。」葉璋說道，「我這小女自幼時起就命薄體弱，我們只求她身體安康，也就沒怎麼管腳約束她，誰料年前遭些變故性情大變活潑了不少，鬧出這許多笑談。」

「小女若是能嫁與太子殿下做側妃，定能收收她那胡作非為的性子。」葉璋說。

皇上忽而想起去年壽宴上，葉芷作為清夢苑的宮女上台獻過舞，舞姿卓越，令人耳目一新，記憶尤為深刻。

「朕記得在去年壽宴上見過你那小女，瞧着落落大方，樣貌傾城，怎麼到了你這個當爹的嘴裏就變得這麼一無是處，恨不得立馬把她嫁出去？」皇上說。

葉璋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臣不敢誆騙陛下，此事確是臣作為父親的一點私心，想替她尋一個好的夫君護她一生順遂，若是以後她再胡鬧惹出什麼事兒，也得有人能幫她收拾爛攤子才行。」

皇上忽然笑出聲來，「原來葉愛卿是在給自己心愛的女兒找靠山，都找到朕這兒來了。」說着看向墨麒風，「既然如此，那朕便下旨封葉愛卿小女為太子側妃，與太子妃同日入東宮舉行完婚大典，太子你可同意？」

墨麒風不語，看向葉璋，見葉將軍眼神堅定，拱手向他，「老臣小女葉芷就託付給陛下了。」

託付二字，讓墨麒風心中一顫，葉將軍何出此言，您願意將葉芷許配給我，乃是我三生幸事。

「葉家三小姐品貌端莊，慧智蘭心，得之我幸。我墨麒風定護她一生周全，此生決不負她。」墨麒風鄭重許諾，恭敬還禮。

葉璋眼神篤定墨麒風，微微點頭。

「好！」皇上龍顏大悅，「如今朕與葉愛卿結了親家，一定要好好慶賀一番，上酒。」

「是。」

跪在亭外的一眾內侍宮女這才起身，被百順招呼着忙活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