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比賽[1]

「老師，你代替我去參加比賽吧！」

杜雨嵐走到我面前，竟向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其他學生要我退出這個班，我會很難看…………」

「什麼？」我驚訝地站起來。還好，其他教師沒有聽見。

「你穿上我們的校服，和學生差不多……只要不引起其他人注意……我實在不知道找誰代替我充數呢？」

聽上去像無稽之談，老師怎麼能代替學生去參加任何僅屬於班級學生的集體比賽，這在校園中，再「荒謬」不過呢。

「老師，求你了，要不然，有些同學又去跟班主任說，請求要我不參加比賽，如果班主任問為什麼，那麼就會有很多理由告惡狀，就像他們在周記中跟你說的那樣……」

她仍敏感得像小狐狸。

「這樣好了，我代你向班主任說，讓你不參加就是了……」

「不行哪，除非有傷病理由，校醫室開的證據，學校規定，無一人能缺席比賽呢，因為每個班的人數是確定的，並且已經報上去了，到時候學生會的同學會來檢查……我，我不想參加，我討厭做課間操，覺得那些一招一式，舉手投足都太傻了……」她的臉色青白，像沒睡好的樣子，大概為了做這個決定，也費神想了很久吧。

她想逃避矛盾，卻想要我代替，這種「偷天換日」在全班同學眾目睽睽之下可能嗎？

如果事前我暗中向我們班的同學打招呼，或許可以在全校面前隱瞞一二，但是，我答應她做這種荒唐的事，又怎麼面對學生呢，這不是縱容偷懶嘛。

「老師，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過了。你就算以教師身份參加又有什麼不可以呢，為什麼總是要學生鍛煉，而你們整天呆在辦公室，一動不動，難道教師就不需要健康嘛……你這樣對全班同學說，他們自然能理解。到時候學生會只管清點人數，才不管是誰參加比賽呢，他們又不認識你！而且這種比賽，班主任也不管，他不太重視！」

我猶疑了會兒，說，「可是，你的校服，我不能穿……你的個子太小……」

「那就讓陳曦幻把他的校服借給你穿，他自己到時候可以臨時找別的年級的同學借嘛，每組比賽以及最後評獎都是按年級，隔場比賽的中間，會有二十分鐘清場和休息的時間，他就可以將衣服還給人家……這好像並不難做到！」她似乎自以為計算得天衣無縫。

如果這個時候問她，L是誰，她會告訴我嗎，但是這不意味著，我是在和她交易，不太好吧。

「不必有顧慮了，真的沒事呢！您想想，不過是課間操比賽，能事關什麼重大的事情呢？」

她哀求的聲音終於讓我同意了。但我之所以同意，還因為內心更隱秘的一種訴求，我能和他一起在操場上舞動青春……

我又突兀地問：「你怎麼想到要陳曦幻借衣服給我？」

「信任！別的老師看見學生總是皺眉頭，而您卻和他看起來像很和諧的師生，他每次上你的課都很興奮，跟我一樣，雖然他最好的科目，不是語文課……但是一個好的老師對學生的感染是很大很重要的！」

「嗯。」她的話讓我不再忐忑。之後，我便去向體育老師熟悉課間操的姿勢。而陳曦幻竟比我更高興，他在比賽前一天，就將自己的校服洗得乾乾淨淨，暗地裡向我送來，悄聲說：「真沒想到，你會跟我一樣，也參加這種比賽呢。你做得怎麼樣，做給我看看……」

「不要讓人家聽到了，小點聲音！」

「呵呵，你也會不好意思，沒關係的，你做得怎樣，我都不會笑你！你真是個性的教師，為什麼要答應她呢？如果讓其他同學知道，會覺得你好偏心啊……」

「我只是不願意看到她失望的眼神，我猜想，別人拒絕她的眼神太多了吧。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些很特別的學生，總是會更吸引老師去走近，去了解他們，幫助他們……真是這樣！有些教師，從不管他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只在乎成績更好的學生，可是最後記住你的學生，都是你曾注意過他的！」

「嗯！我支持你！」

「我想問問，你們班的體育老師是誰？」

「叫……叫什麼？我忘了！呵呵，我才不關心男老師叫什麼名字呢！」他又趴地坐起來，腆著臉又說，「當然，我也不關心別的女老師叫什麼名字！讓我想想，我聽一些同學叫他阿瑞斯，好像是希臘戰神，真奇怪，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叫人家一個希臘化的名字……現在，我偶爾聽到有人叫我那基索斯，以前讀書時，從沒有人這樣叫過我呢！」

我忽然想到什麼，忙問他，「那你之前和杜雨嵐在一個學校讀書嗎？」

「不知道。我以前不認識她，也沒聽說過。本來我也不喜歡她，但是聽你說了之後，也不反感她。」

「……阿瑞斯，一定是杜雨嵐這麼去稱呼他的，別的同學也許根本想不到希臘神話中的名字。她一定是讀過這本書……」我更加迷惑不解，難道這本書里藏著她的心靈秘密。

譬如，她心裡喜歡的那個人，是她的體育老師，她不願意去認真做課間操，又逃避比賽，難道是因為她看見他就害羞，所以做那些課間操動作時，不能夠放開，只有體育老師是每次課間監督他們集體做鍛煉的……畢竟每個女生都有個「害羞的自我」，都會在自己青澀的戀慕的那個人面前，不免矯揉造作。

更重要的是，L也是「老師」的拼音的開頭字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