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恐宦官袁隗求助 議何進曹操受任(二)

第23章 恐宦官袁隗求助 議何進曹操受任(二)

袁隗和曹嵩圍著好久不見的曹操一番寒暄之後,晚宴正式開始。袁隗作為一家之主,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曹嵩面北坐在袁隗左手的位置,曹操則坐在他父親的下首處,袁隗右邊依次是袁術與袁紹。待眾人落座后,幾名樂妓在袁隗的招呼下走了進來。

袁術字公路,乃袁紹同父異母的弟弟。由於袁紹是偏房所生,身為嫡出的袁術向來對袁紹甚為輕視。兄弟二人明爭暗鬥不斷,袁家上下為此事傷透了腦筋。

待樂聲響起,袁隗對著眾人舉起盛滿美酒的扁卮,朗聲道:「家兄周陽(注5)外出,就由我作主人。今日雙喜臨門,一是孟德賢侄再度入朝,二是大司農父子團圓。大司農請。」

「袁太常請。」曹嵩起身回敬道。

看到眾人落座,袁隗對眾人說道:「都是熟人就不必多禮了,今日設宴為孟德賢侄接風洗塵,我還有些話說與孟德賢侄。」說罷袁隗便將目光移到了曹操身上。

曹操趕忙起身說道:「袁伯父但有差遣,孟德無所不從。」

「孟德賢侄快快坐下。」袁隗阻止了曹操的行禮,接著又說道:「本初曾多次向我提及你的事情,年輕人有志向是好的,可是凡事要講究方法。此番回京……孟德你可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了……況且你父年事已高,你若有個閃失,你的父親該怎麼辦啊……別怪你袁伯父多事,我這是為你……」

「叔父……」聽到袁隗在對曹操進行說教,袁紹不滿地對袁隗說道:「我與孟德向來以國事為重,這哪裡是任性妄為,如今朝堂正值多事之秋,若我輩不能挺身而出,只為一己之私苟活性命,枉為君子。」

未待袁隗開口,坐在一旁的袁術說道:「本初此言差矣,正因為朝中多事,我們才要謹慎小心,否則出了紕漏,不但無益於江山社稷,甚至還會連累宗族。」

「公路,凡事若只是瞻前顧後,勢必一事無成!」袁紹不屑地說道。

「你……這是強詞奪理,你不過是袁家……」

「好了!你們倆都別爭了,當著貴客爭吵不休,袁家的臉都快讓你倆丟盡了!」袁隗趕忙阻止二人的爭吵,接著對曹嵩說道:「巨高莫怪,我這倆侄子向來意見相左,讓公見笑了。」

「哪裡……哪裡……二位公子人中龍鳳,見解各有千秋,假以時日必將名震天下。」曹嵩打著圓場,接著對曹操說道:「阿瞞,你袁伯父的話可曾聽進去了?」

曹操起身行禮道:「謝袁伯父教導……袁伯父請放心,孟德必然謹言慎行,絕不會逞匹夫之勇。」

「那就好……那就好……」袁隗撫掌笑道:「孟德賢侄如此一說,我可就放心多了。來,讓我們再飲一盞。」說罷袁隗又舉起了桌上的扁卮。

酒過三巡之後,袁隗屏退了所有的僕人,大廳里只剩下袁紹兄弟與曹嵩父子。

袁隗收起了笑容,面帶憂色地對曹嵩說道:「想必巨高已經知道了,何貴人被陛下冊封為皇后,其兄長何進旋即被拜為侍中。現如今一眾黃門侍郎左右朝政,萬一再出現外戚專權,我擔心大漢從此再無寧日。」

曹嵩回道:「朝中風雲突變,如今能勸說陛下的人,怕是只有袁太常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元老了,若太常有何諫言,巨高願從旁協助。」

「還沒到這一步,一切不過是防患於未然。」袁隗擺了擺手問道:「若是何進不為中宮所制,是福是禍還猶未可知,不知巨高對此人是否熟悉?」

曹嵩答道:「略有耳聞,我曾聽宮裡的宦官說過,這何貴人並非出身名門,是因為長得漂亮被家人送進宮裡的。機緣巧合下受到陛下寵幸,生下皇子辯后,陛下更是對其寵愛有加。至於何進,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在南陽以屠宰為生。」

袁隗回道:「我也聽人這麼說過,據我所知,除了中宮一些宦官為討好何貴人與其親近,但凡京中達官顯貴,莫不以與何進交往為恥。」

「叔父……」袁術在一旁不屑地說道:「何進這樣的屠戶有什麼好聊的,就算出任侍中,也不過是只插上鳳凰羽毛的雉雞。」

「休要胡言亂語!」袁隗狠狠地瞪了一眼袁術,對曹嵩抱歉地說道:「我這個侄子被兄長寵壞了,說話總是口無遮攔,巨高莫怪……。」

曹嵩笑著擺了擺手,並沒有因為袁術的搶話而露出絲毫不滿的神色,接著問道:「袁太常為何對何進如此在意?」

袁隗道:「想當年大將軍冤死在曹節、王甫手上后,中宮宦官便愈發猖狂。如今何貴人成為皇后,皇子辯又是陛下唯一的兒子,有道是母以子貴。陛下封皇后更像是為太子鋪路,到時候何進必然加官進爵。如果任由其被宦官拉攏,屆時中宮更是無人能制。」

袁隗停頓了一下,對著曹操正色的說道:「孟德賢侄,陛下此番徵召你為郎官,日後就要在何進手下做事,其中利害,你可要仔細思量。」

曹操恍然大悟,他大喜道:「謝袁太常點撥。」說完便向袁隗拜了下去。

「本初你也一樣,孟德賢侄青年才俊,你可要多向他學習。」

「是,叔父。」袁紹躬身答道。

宴會結束后,曹嵩父子返回家中。袁隗話中有話,曹嵩心裡琢磨得一清二楚,袁隗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請他們父子赴宴,除了示好拉攏以外,更是因為何皇后的冊立將改變朝堂之上的格局。年少有為的曹操被袁家看中也不知是禍是福,跟袁家坐一條船真的合適嗎?

既然朝中動蕩不安,在告老還鄉之前,撈夠財帛最為緊要。至於是宦官掌權還是外戚專政,與我何干?皇帝都忙著逍遙快活,我又何必勞心勞力。打定了主意的曹嵩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兒子曹操,最近得找時間好好跟他談談。

第二年四月,懷胎十月的王美人誕下皇子劉協,劉辨不再是唯一的皇子。在此之前,劉宏不止一次地駁回了大臣們請求冊立劉辯為太子的奏疏。在這個關鍵時刻,一位皇子的降生意味著什麼?就在大臣們私下議論紛紛的時候,後宮又傳出一件奇聞。剛剛生下皇子劉協的王美人竟然被何皇後下毒害死了。現在就連洛陽城內的普通百姓都開始討論,這大漢的皇后恐怕又要換人了。

「張讓、趙忠,當初你們在朕面前怎麼說的?」

大殿之上,獲悉真相的劉宏正在發泄著他的雷霆之怒。何皇后已經被他下令圈禁,痛失美人的他,正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在當初勸他立后的張讓、趙忠身上。二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憤怒到極點的劉宏不顧帝王的威儀破口大罵道:「是你們跟朕說,她是如何賢德,如何聰慧。如今卻做出如此令人髮指之事,你們說朕該如何處置你們?」

此時的張讓同劉宏一樣後悔,只不過他後悔的是為什麼不派個心腹牢牢地盯緊何皇后這個蠢女人。否則何至於如此狼狽,現在他不但要自保,更要保住何皇后。自己的兒子娶了何皇后的妹妹。何皇后一旦被廢,必然會被誅殺,家人也會被連坐,自己是難以獨善其身的。

好在輿論對自己還是有利的。出事之後,張讓第一時間拿出大量錢財賄賂朝中的大臣們,勸劉宏寬恕皇后的奏疏像雪花片一樣被送進宮內。劉宏看到這些奏疏,生氣歸生氣,但也不敢貿然廢后,一是怕宋皇后被舊事重提,另一個是皇子劉辨。母親被廢,兒子也必然受牽連,萬一新生兒劉協夭折,他豈不要絕後了?

趙忠渾身顫抖地向劉宏哭泣道:「陛下,皇后做出這等事來,老僕也有責任。但皇后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對陛下的情意,還望陛下明鑒啊。陛下要處罰就處罰老僕吧,老僕願用一死替皇后贖罪。」

趙忠說完偷偷抬起頭瞄了一眼張讓,因為剛才這番話是張讓教他說的。他也知道說這話的風險有多大,可在來此之前,張讓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向他說道:「趙常侍,今天一切就看你的了。若皇后能活,則你我能活;若皇后不保,咱們全家族滅。」因為張讓說得認真,趙忠才勉強應承下來。而就在他說完之後,他旋即又後悔起來,劉宏若真答應了,自己不就成了替罪羊。

好在劉宏並未對此作出回應,只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張讓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下稍安。看來劉宏已經有所緩和,他跟著開口道:「陛下,何皇后所犯下的雖是十惡不赦之大罪,但念在她為陛下生下皇子辯,老僕厚著臉皮懇請陛下就饒她這一次吧。」

張讓此話一出,大殿之上的宦官、宮女全部都跪了下來,他們齊聲說道:「陛下,皇後娘娘平日里待我們恩重如山,奴僕(婢)懇求陛下開恩!」

「你……你們……」劉宏用手指著大殿內的一眾人等,現在宮內宮外都在為何皇后求情,他若再堅持下去倒顯得自己沒有氣量了。他看了一眼跪在近前的張讓、趙忠二人,長嘆一聲道:「罷了,朕就看在諸位大臣與你們的份上,饒這賤人一次。你倆轉告她,她若再有不軌之舉,到時候兩罪合一罪,你們誰求情都沒用!」

「老僕替皇后謝陛下!」張讓回道。

在張讓、趙忠一眾心腹宦官的勸說下,劉宏最終放棄了廢后的想法。而立太子一事也因這場風波被擱置起來。

就在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時,太平道也因為劉宏的放縱迅速發展起來,張角的野心也隨著太平道在各地生根發芽而膨脹。效仿陳勝、吳廣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很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開始在太平道教徒中流傳。

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全國大旱,許多地區顆粒無收。朝廷依舊征以重稅,餓殍遍地民不聊生。覺得起義時機成熟的張角與核心信徒經過一番謀划,將全國各地的太平道教眾按地區分成三十六部,起義時間也隨之確定下來。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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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伊始——帝國末路,英雄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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