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軍臨扶桑

「霄哥哥，怎麼了？」

小女孩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地看著少年。

實則以她的聰明，自然是知道蚩霄乃至眾人是為何才露出如此表情，只是她覺得好玩，故意裝作若無其事，不懂事故。

「羲雪妹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神情恍惚，面前的女孩可以一腳把螭谷主人踹昏過去，怎麼可能就如外邊一樣是個羸弱小女孩呢?焚天境界，早已是開闢洞虛陽炎當空，豈止是常人能對抗的，更何況還是一個看上去六七歲的孩子。

先前寒羲雪打死柯侑的時候蚩霄就已經很疑惑了，現如今她又僅僅一腳打倒螭鬢翁，這樣的實力擺在面前，少年怎麼可能還會以看待普通女孩的眼光去看她。

小姑娘歪著腦袋，皓齒微露。

「來自凜冬的寒羲雪，是一名上五境的武道修行者。」

武道有十境，又稱十重天。上五境指得便是六到十這五層境界。

在常人眼中，武道的修行遠不如修士們對道氣的修鍊。這種觀點雖然不錯，但也僅僅限制於武道下五境。下五境對於武者來說就純粹是單單的鍛煉肉體程度，與修士卻是沒法相比。但是武者一旦步入上五境，就當是另外一回事了，上五境，其實與修士也是大相庭徑了。雖不同修士以天地之道為法化殺伐，可每一次的拳腳之間也是具有引動天道的力量，只不過形不外露，只是單有那一股氣魄。

因此，武道十重天，上五境與下五境雖只有一字之差，本質上卻是霄壤之殊。

寒羲雪這話一出，少年不懂武道便是神色平常，但虯髯客這位本身就是武道四重天高手的武者可就淡定不了了。

他有親身的感受，自然知道在武道之中想要躋身上五天是如何之難。單是被稱為天地之閡的五重天，他就遲遲進入不了，其中難度對於已經是焚天境修士的他來說都是十分艱難。

而這不到十歲的小姑娘卻是早就踏入五天之上，雖然她沒有言明究竟是幾重天，但光是上五境最弱的六重天就已經是讓他死求不得了。而且寒羲雪只一腿便是擊敗與自己勢均力敵的螭鬢翁，相信換作自己，也只會是同樣的結果。單是這點，就可以斷定寒羲雪只怕是已經位於七重天之上。這樣的人已經可以用妖孽來形容了，不單單是靠家族的底蘊就可以有如此實力，她的天賦絕對逆天，機遇想來也是不俗。

「羲雪妹子倒是說過自己是武者，但也沒說實力這麼厲害啊。」

少年看著小女孩說道，這一刻看她的眼神都是變了變，羨慕與崇拜。

「真是的，霄哥哥不也沒問人家嘛。」白皙小女孩調皮笑了笑，那眼神中竟有幾分嫵媚。

看到少年和女孩那談笑的一幕，虯髯客心底一抽。那般無敵的一個人，居然也會顯現出如此姿態，看少年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強大之人，虯髯客實在想不出來他是究竟做了什麼才會得到女孩青睞。

「小姐，你方才叫老夫救那少年。你可是知道他的來歷?」

虯髯客低聲向一旁的虯潮汐詢問。

少女搖了搖頭，小聲道：「只是在剛才柯侑突然出現要殺我，他救了我一命還受了傷，我先前並不認識他……」說到這，她才想起蚩霄為救她受了傷，現在還沒好好處理，於是她朝蚩霄那般叫了一聲，「唉!那個……小弟弟!」

少年不知道蚩霄的名字，也只能如此來稱呼。

尋聲過去，看見朝自己揮手的虯潮汐，蚩霄笑笑，向少女跑去。

「虯姑娘，有什麼事嗎？」

少女目光盯著少年的面孔，心中一時間竟暗暗產生一種莫名的感覺，不由自主地說道：「你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話才說完，虯潮汐頓時回神，也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俏麗微紅間她指著少年包紮起來的手，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你的手。我說過會讓虯爺爺用最好的葯治好你，快讓虯爺爺看看吧。」

蚩霄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發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好看。

其實蚩霄長得確實是好看，五官都很精緻端正，很好地繼承了墨遙夢的傾城。只是他自幼生活在老街，與街坊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見慣了，自然沒人會去稱讚他。

蚩霄趕緊解開手上的絲絹，把手抬起來讓虯髯客可以看到。

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足有三四寸長，現在雖然已經止血長出一層淡淡的血痂，但看上去還是有些怖人。

「哼，這柯老頭真是陰險狡詐啊!他這孫子也不是個東西，下手狠辣。真是活該，死得好!」虯髯客低喝一聲，抬起蚩霄的手臂。「小兄弟，可謝謝你救了我家小姐一命。你放心好了，老夫不會讓你留下什麼隱患的。」

「麻煩老先生了。」

虯髯客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玉白瓶子，雕刻成葫蘆狀。這是他虯閣十分珍貴的復肌生膚粉，顧名思義，最主要的作用便是修復傷口快速長出肌膚。

這樣的葯，就算是在虯閣作為龍淵域一流傳承的底蘊下，都是僅此一瓶。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但是虯髯客還是毅然決然將其取出，用來治療蚩霄的傷。這不僅僅是完成小姐的承諾或是結一個善緣這麼簡單，虯髯客的算盤打得是寒羲雪這個與蚩霄關係頗好，一口一個霄哥哥的上五境強者。

與少年交好，自然也會在女孩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與這樣一位高手結識，對與宗門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好處。

「忍著點，可能會有點刺痛。」虯髯客說完，已經打開玉瓶，把裡面灰白色的粉末輕輕抖落在少年傷口上。

那藥粉一落上來，旋即便是一股劇烈的疼痛傳至全身，就像是有無數的細刺在手指中挑撥著神經骨髓，無比疼痛。

少年可以說是瞬間，那豆粒大小的汗珠瞬間布滿額頭。但是只過片刻，那種痛楚就消失不見，血痂脫落，而後就像是在刀口兩邊有著細絲在將皮肉拉攏合併。粘合起來的傷口處的皮膚開始癒合，只是片刻，原本三四寸的傷口就神奇般地消失了，只留下一條紅紅的痕迹，完全看不出來這裡曾經被匕首砍開過。

「嘿，真神奇!」

少年還沒開口，一旁時刻關注著蚩霄傷口癒合過程的小女孩突然驚嘆不已。

蚩霄活動了一下手指，確認已經不疼且沒有什麼問題后才向虯髯客鞠了一躬，以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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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的人聽著!交出那對殺我兒的母子，可饒恕村子。不從，則殺無赦!」

驟然間，有威嚴的聲音響徹全村，所有人都是全身一震。因為這道聲音中，無形有著一種威壓，一種源自實力上，絕對的壓迫。

蚩霄心底一顫，面對那股壓力也是不由發慌。那道聲音，不單單是純粹的壓迫，其中飽含著無上的憤怒，像是要致人死地，剿滅一切。

瞬間，少年便是想到這股聲音的來意。那天的那幕，長劍屠敵，血紅如雨。驟然浮現腦海。

「娘親……」

少年臉色大變，暗念一聲，轉身便是以極快的速度往林宅方向狂奔而去。

「霄哥哥!等等我。」小女孩見蚩霄面色凝重，不多想就追了上去。

虯髯客嘆了口氣，似乎做出了決定。

「小姐，那小兄弟看起來遇到麻煩了，去助他一力吧。」

其實，虯髯客他也知道來者不善，可他還是選擇了站在蚩霄這邊。他在賭，賭寒羲雪的實力底蘊，賭蚩霄會化險為夷。

「娘親!」

蚩霄一把推開大門，他直接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靈氣已經醞釀在懷，呼之即出。

但他進門后，終於鬆了口氣。很顯然，他心中那最壞的情景還沒蔓延到此。墨遙夢看著天空，神情自若，並沒有辦法愁容。

見蚩霄進來，墨遙夢起身對兒子笑了笑：「走吧，霄兒。是時候活動活動手腳了，看來有必要讓世人再次記起墨遙夢三個字啊。」

話罷，她大步邁出庭院，身後是執劍少年。

一路往村口走去。村民或是異鄉人都是有些神痴，料想定是被那股無上的憤怒所擾亂了心緒。

「霄哥哥，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

小女孩突然竄出，跟在少年身旁，與他並肩同行。

「沒什麼事，羲雪妹子就不要跟過來了。等事情完了，我一定帶你好好轉轉。」

少年皓齒微露。

小女孩停頓了一下又跟了上來，語氣不滿。

「那麼說就是有事咯，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傷害霄哥哥。我一定把他打了娘親都不認識。」

蚩霄一陣苦笑，這孩子根本就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本就是過於危險不讓她去，她卻反而是興緻勃勃了。

「霄兒，你這又是從哪兒撿了個妹子啊?姑娘，有沒有興趣做我家媳婦呀?」

墨遙夢走在前面，突然出聲打趣道。

聽她這話，蚩霄頓時臉色一黑。小女孩白皙的臉蛋上則是頓時泛起紅暈，趕忙擺手。

「不要不要，我自己有家的，不能做姐姐家媳婦的。」

寒羲雪雖然聰明，但是對於這種事情，她的處理絕對是同一般孩子一樣的，相當於是觸及到了知識的盲區。

可奈何如今的這一句話，在往後的日子裡卻是讓她後悔不已。

「哈哈，有趣的小女孩，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姐姐呢。」墨遙夢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寒羲雪，而後接著說道：「那你想不想做蚩霄的妹妹啊?」

「我現在不就是霄哥哥的妹妹嗎？霄哥哥都是喊我羲雪妹子呀。」小女孩滿臉疑惑。

墨遙夢想了想，說道：「也對啊。霄兒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這羲雪小妹就是你妹妹了，為娘欽定的。你可要好好保護她，做一個合格的哥哥。」

少年一臉懵然，莫名其妙多出個妹妹，還是和娘親姐妹相稱的妹妹，這算什麼事啊?我的地位算什麼回事啊?但放下這些不說，有了一個妹妹，蚩霄還是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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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扶桑村村口。

有三道人影站在村口，一男一女，還有當日抱著孫眥頭顱而去的楊老。

那對男女的身後，扶桑的村外，是黑壓壓的一片，全副武裝的軍隊，雖然只有百人，但那種氣勢是上過戰場丶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