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1632年之謹貴妃

孟家人敲鑼打鼓，亂鬨哄的，王承恩其實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因此也不打算過問，不過這孟家人卻是鬼迷心竅，領頭的見王承恩氣度不凡，排場也甚大，孟濟嚴臨走的時候也吩咐過了，能鬧多大就鬧多大，於是便忙趕上來，倒頭就拜道：請大老爺為草民做主啊！

王承恩並不理會，只是抬腿便走，那人卻瘋了般撲上來，抱住王承恩的腿喊道：我們孟家大老爺死的冤啊，他們官官相護，逼死人命啦！王承恩不由心中一喜，心想：正要睡覺，就有人過來遞枕頭，正愁著去青州沒什麼功勞，沒想到這就送上門來了。

想到這裡，王承恩便背過手，握了一下拳頭，錦衣衛心領神會，一個錦衣衛走上前，抓住孟家那人的衣領，左右開弓，「啪啪啪」就是四五個大嘴巴，那孟家人直接被打蒙了，錦衣衛一口唾液啐到那人臉上罵道：好大膽的潑皮，也不看看這是誰，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啊，一個別漏了，都抓起來！

周圍的錦衣衛「呼啦」一下圍上來，將那些鬧事的一個不剩，全都抓了起來，黃道周便笑著拱拱手說：有勞王老公了。王承恩心想：讓你老小子暫時先緩一緩。臉上卻微微笑道：好說，好說。然後便揚長而去，錦衣衛押著一干人等，也浩浩蕩蕩的跟了上去。

晚上很晚的時候，王承恩等人才來到青州城下，不過卻是上了鑰，王承恩摸出牌子，卻是嚇了守城門的一跳，便忙放行，一行人進了城，一旁的錦衣衛便道：督公，可是要去州衙？王承恩笑道：不急，今夜先找個客棧歇下，等明日再去不遲。於是眾人便尋了一家客棧住下，那些孟家人卻是被五花大綁的扔到了柴房裡。

第二日，崇禎繼續召見應天府述職官員，趙士錦便在州衙召集諸位官員，將皇上的旨意傳達過後，姚應奉便道：溫璜任時肆意妄為，民不聊生，就只革職返京了事？趙士錦便笑道：這是皇上的旨意，咱們也不能違抗。趙應元便冷笑道：那皇上對於孟家的冤屈，可有旨意？趙士錦便道：並無旨意，所以才派本府來此。趙應元接著說：那府台大人意欲何如？

趙士錦便問：那依御史大人，理應如何？趙應元便說：錦衣衛意圖誣陷忠善之家，這才逼死人命，府台大人若要遞摺子彈劾趙士超，我等必署名相隨，必要將此賊革職嚴辦了不可，另外，府台大人還應好生寬慰孟家上下，切不可令良民心寒。

趙士錦便笑道：御史大人所言極是，本府也正是要如此做的。趙士錦先安撫住了兩人，楊玉林（青州肅政廉訪局巡檢）卻道：溫璜等雖是有錯，但核查田畝畢竟是皇上的旨意，故而亦不算是錯，不過是激進了些罷了，至於孟家究竟有無私分田產，尚在未可之數，莫不成就如此放過？

趙應元便怒斥道：楊玉林！你莫要仗著自己是朱舜水的學生，就如此顛倒黑白是非，如今他亦不是內相，而是遠放甘肅，能不能回京里還未可知，你莫要想錯了主意！姚應奉便陰陽怪氣的說：所以人家才得另尋個高枝攀附。楊玉林血氣方剛，見兩人如此污衊自己，不由得掄起拳頭就要上前，趙應元六十多歲的人了，不由有些心慌，後退了兩步，便跌倒在地，直摔的哼哼不止。姚應奉便喊道：打殺人了！打殺人了！

一時間，堂上亂成一團，趙士錦雖是有主意的，但是畢竟一直在皇上身邊，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竟也沒了辦法，就在此時，外邊「嘩啦啦」一隊錦衣衛進了州衙，王承恩走進來喊道：雜家真是運氣好的很，一進門便有人來耍猴戲！

幾人雖不認識王承恩，但是見錦衣衛開道，心想必定不是一般人，便忙撒開手，王承恩便對趙士錦道：都說咱們大明朝的官文斗第二，武鬥第一，果不其然，聽說土木堡之變后，英宗皇帝北狩，就在紫禁城金鑾殿上，當著監國的面，幾十個正三品以上官員活活打死錦衣衛指揮使，就連幾個七八十的老尚書，都上去踹了幾腳，雜家聽說后還不信，如今可是信的真真的了。

趙士錦便笑著拱手道：王老公說笑了。便一一將眾人介紹給王承恩，然後又對眾人說：此乃內監司留守大太監，御前留守行走待詔王老公。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行禮，王承恩也不搭理，只是道：雜家這次是奉了皇上的旨，去往濟南府宣旨，皇上說了，忙完了濟南的事，就來青州看看，一切都聽知州大人的吩咐就是了，皇上還說了，咱們京郊私訪的時候，還欠了趙大人家的茶水呢。

眾人聽了不由得對趙士錦更加肅然起敬，便是姚應奉和趙應元也滅了那藐視的心思，趙士錦便道：既然王老公來了，那本府也應一聲，孟家的事，本府必定親自過問，請姚典史、趙御史放心，諸位以為如何？幾人誰還敢在王承恩面前放肆，連忙應了，趙士錦這才送客了事。

等眾人走了，趙士錦才道：幸得王老公來了，否則我非得出個丑不可。王承恩笑道：趙大人文士出身，怎麼知道這起子小人的嘴臉，他們這是給你一個下馬威呢，我若不搬出皇上他老人家來，他們如何能肯，不過我這次來不光是給趙大人撐腰的，還有一份大禮送上。王承恩便將之前的事述說一番，趙士錦大喜道：端的是好，不過還得麻煩錦衣衛弟兄們把口供拿到手。王承恩笑道：青州千戶所怎麼審不得？趙士錦便道：為著之前孟濟堂的事，千戶所已然犯了眾怒，若此番再有什麼差池，只怕不妥，若是王老公得了證據，一來必定不敢有人翻供，二來也脫了青州的嫌疑不是。王承恩笑道：好算計的趙大人，也罷，這次幫了，日後若要追著要茶錢，那我可得翻臉無情了，哈哈。趙士錦也笑道：若此事幫我，莫說茶錢，少不得給王老公擺長生牌坊，便是日日磕頭祈願也是無妨。

王承恩便吩咐身旁的錦衣衛說：既然趙大人都這般說了，咱們也拿出咱們的手段來，讓他們交代，是誰指使他們去濟南府巡撫衙門鬧事的，務必辦的妥當，不著痕迹才是。錦衣衛領命去了。

卻說崇禎賜了應天府午膳，小憩片刻，便在園子里略轉轉，只因王之心頗是個不苟言笑的，又沒有王承恩那般的交情，崇禎也頗不受用，便一路來至田皇貴妃住處，便止住王之心等人，也不令人通傳，徑直走了進去，田皇貴妃此時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一個宮女在一旁給她捶著腿，見崇禎來了，忙要起身，崇禎便止住那宮女，而是悄悄來到田皇貴妃身後，輕輕為她揉著太陽穴，田皇貴妃只以為是宮女，便道：在重一些。說罷便覺得捏腿的宮女力度有點大，剛要出言責備，只見那捏腿的宮女一個勁眨巴眼，這才回頭去看，竟然是崇禎在背後，慌得皇貴妃起身倒頭拜道：妾不知陛下駕到，失了分寸。

崇禎便拉過皇貴妃的手，一起坐下，皇貴妃又命人上茶點，又問：陛下可是要見炯兒？崇禎道：炯兒年幼，這天兒又熱，不必來回奔波，朕便是到你這裡略坐坐，方才路過湖子，忽然想到貴妃袁氏生前最喜湖子，如今天人永隔，不由得唏噓萬分。

皇貴妃便道：陛下說的極是，當年袁姐姐與妾都是潛邸舊人，不想...說罷，便不由滾下淚來，崇禎便道：貴妃袁氏最喜熱鬧，每見鍾萃宮閑置，朕心中便覺冷清，想來不是她願意的。皇貴妃見皇上這般說，心中便有了計較，便道：正是呢，妾本想著，如今貴妃的位上少了一人，總是不妥，如今幾位嬪妃都是有功之臣家的女兒，陛下若是有鐘意的，不妨補了這個缺。崇禎用力捏了捏田皇貴妃手道：皇后老大不中用的，況且她娘家還有那樣的事，若不是看在烺兒的面上，朕必不留她，如今愛妃協理六宮事宜，朕甚是安心，賢妃朱氏乃嬪妃之首，又有誕育皇子的功勞，且她哥哥乃朕之股肱，朕實有意與她。皇貴妃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妾也不是那般拈酸吃醋的，既然陛下屬意，亦是她的造化，妾知道陛下的意思，陛下只管放心，妾必辦的妥妥的。崇禎又道：不過朕還得賜她封號，就賜謹字，也時時提醒她們家，務必恭謹忠君才是。

崇禎便在田皇貴妃這邊休息，剛用罷晚膳，王之心便進來道：啟稟陛下，顧尚書回京了，求見陛下，如今便在園外后旨。崇禎便道：哦？讓他到德和園見駕。田皇貴妃見崇禎有政務，便忙為他更衣帶冠道：陛下也得多多注意龍體才是。崇禎便道：國事要緊，朕心裡有數。

崇禎一路來至德和園，顧君恩、胡士昌、陳啟龍已經候著了，見了崇禎忙行禮，然後顧君恩便道：臣等幸不辱命，今有皇太極摺子及和談紀要，請萬歲御覽。

王之心將摺子和紀要接過去，交給崇禎，崇禎看罷不由連連點頭道：若皇太極能守此諾，為我大明換來兩三年和平，便是幾位愛卿天大的功勞，用印吧。王之心便將紀要和摺子接過去，摺子要送往筆錄編譯司存檔，紀要則要交通政使司用印。王之心又問道：陛下，用印后發往哪裡？崇禎便道：你親自過去用印，然後密遞遼東洪承疇處，他自有處斷。王之心這才去了，崇禎見王之心做事細密，不在王承恩之下，心中這才略略安心，又對顧君恩等道：這次有勞幾位愛卿了，如今天色已晚，若無事，便跪安吧，不日朕有旨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