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客棧依然是昏暗昏暗的,牆壁上的銅燈發出微弱的光。偶爾有幾個客人用力踏在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燭光輕輕搖曳,冷霜的臉如白紙,不知道為何,她一回到客棧就覺得肚子中的腸子被人用力扭著,簡直是鑽心一樣的痛,她躺在床上縮成一團,什麼話也不說。她在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到底怎麼了?」顧惜柳在她身後急得像被快燒着的螞蟻,可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搖着她,然後右手潛入她的衣服,覆在她的肚子上。「我去找齊煥,你等一會兒。」

冷霜心中覺得好笑,齊煥又不是大夫,找他能幹什麼,上腹那股劇痛只能讓她根本無暇顧別的,只能緊緊閉上嘴。她也想閉上眼睛,可是剛閉上眼睛,耳邊便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似某種動物啃食的聲音,冷霜渾身一顫,趕緊轉頭一看,依然是空空的房間,她也顧不得肚子的疼痛,坐了起來,雙手抓住被子,微微抖著,那種聲音只是持續了很短時間,便消失了,接着是一陣馬奔跑的聲音,冷霜望向窗外,那重重的馬蹄聲並沒有逐漸變弱,而是越來越近,窗外依然是望不到盡頭的黑色大街,並沒有馬的蹤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馬蹄聲突然中止。

「阿霜,來,快服下這些藥丸,齊煥說你很可能了胃疾。」顧惜柳小心翼翼地一手捧著一碗清水,另一手拿着一個小巧的木瓶子急急走過來。

「來,先喝水。」冷霜嘴還沒張開,那碗清水便擠到嘴邊,然後溢了出來,水順着冷霜的嘴邊流到頸部,然後是衣服上,冷霜急忙把碗接了過來,喝了一口,放在床邊,「別慌,還水,你先多喝點,我再幫你換衣裳。」顧惜柳從小瓶子倒出三粒藥丸遞給冷霜,「吃了吧。我吃過了,不是很苦。」

「我自己換就可以了。」冷管接過那些藥丸全部塞入自己的口中,然後把碗裏剩下的水都喝了,那些劇痛頓時消去不少。她剛走下床,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雙腳乏力,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顧惜柳急急上前扶起她,「我幫你。」

「對了,你的項鏈怎麼不見了,我記得你脖子上有一條項鏈?」顧惜柳突然道。

冷霜想了一想,摸了摸自己的光滑的頸,想起了那一條藍色的項鏈,是啊,那項鏈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冷霜記不清楚。不過,也沒有什麼大礙。冷霜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何時不見的,不礙事,或許是阿月的,不知道阿月現在在哪裏。我告訴你,阿月的刀法是很厲害的。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我想我可能永遠做不到像她那樣。」

「你一定做的到,你可以讓肖滿教你刀法。」

「其實肖滿說不上是一個好師傅,他的刀法毫無規律,其他人很難學習他的刀法。」冷霜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裙,重新換了一套。

「睡吧,我累了。」她想了想,便道。

深夜,風猛地從開着的窗中灌了進來。窗邊的籃子中的妖符猛然被颳起,紛紛如雪花般飛出窗外。房間似乎又暗了幾分。

一個低低的聲音在角落想起,「救救我,救救我,我太可憐了。」

冷霜忍不住睜開眼,只見一團黑影縮在房間角落,一雙發着光的黃綠色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她。

冷霜渾身抖了一抖,她很想重新閉上眼睛,但是眼皮卻是像被人生硬撐開,如何也合不上,她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飛快地跳,她不由自主地看上那雙眼睛,她也覺得奇怪,她心中那股害怕逐漸在消散,一股悲傷慢慢爬上了她的心頭,兩行淚水不自覺地湧出了眼角。

「你願意救我嗎?我很可憐,從來沒有人關心我,你要看看我身上的刀疤嗎?要看看我身上的鞭痕嗎?陪陪我,跟我走吧。」那團黑影又開始緩緩說道,她的聲音就像是山溪中夾着縫子而出的溪水,清清冷冷的。

冷霜想轉過身去,她想抓住顧惜柳的手,但是她發現她幾乎使不上勁。「別慌,我只是要你陪我。」

冷霜只能無奈地看着那團黑色影子逐漸靠近,那雙綠色的眼睛逐漸放大,一雙濕冷的手撫上自己的臉,片刻之後,卻轉身離去。

冷霜只覺得昏昏沉沉,便睡過去了。

「你沒聞到嗎?冷姑娘身上一股妖味道?」肖滿問。

「聞到了啊,看她雙眼無神,應該就是被短命妖纏上,可是,肖滿,你身上有帶吹破符嗎?」謝曉風道。

「我身上怎麼會有哪種東西,你問齊煥。」

「問過了,齊煥身上居然帶了葯,卻連一張妖符都沒有。」

「冷姑娘身上不是有很多妖符嗎?」

「倘若真有,怎麼連這麼一隻弱小的妖都能纏上,那些妖符肯定不見了。」謝曉風道。

「不過也不礙事,被短命妖纏上,最多不是自尋短路,讓鬼面整天都盯着她,不就行了嗎。等有了吹破符再幫她除妖吧。」肖滿滿不在乎道。

「也對。」

「那公子知道這件事嗎?」

「估計不知道,我在寫那本書的時候,恰好漏了短命妖和另外幾個小妖。我也沒辦法,你不知道,寫一本書有多累。」謝曉風聳聳肩,「你別多嘴。」

「你們兩在談什麼?」齊煥湊了過來。

「齊煥,你來的剛好,你知道其他公子姑娘誰會有妖符嗎?」謝曉風道。

「也許只有長樂府的有,其他府中的武士倘若被妖物纏身,就會被處死,這種情況在夏西府最為嚴重。不過,其實那種小妖找蘇秦就可以解決了。」齊煥道。

「你們為何都在這裏?她變得有點奇怪,一整天都沒說話,齊煥,你有什麼辦法?」顧惜柳神色憂傷地走了過來。

「公子,別慌,冷姑娘只是水土不服而已,你多陪陪她,過幾天就好了,我們眼前最重要的是趕到獵場和八角比武場,到時候,自然就有辦法。」齊煥笑道。

「好,我們馬上啟程。」顧惜柳道。

「齊煥,你也好膽量,竟然敢用水土不服這個借口。」謝曉風看着顧惜柳背影道。

「謝曉風,你要不服,你去尋那些除妖師拿幾張紙符。」齊煥道。

「才不要,武士去求除妖師的幫助,大忌,反正冷姑娘一時半載也死不了。」謝曉風道,「肖滿,你又不需要花很多時間修習刀法,為何不抽點時間學習一下妖術?」

「我會妖術啊,不過都是用來對付那種較厲害的,這種短命妖的它也害不了我,我主動去害它有點說不過去。」肖滿道。

「倘若能碰上陸公子就好了。」齊煥道。

隨着比賽日子的接近,受降城的人越來越多。在受降城,馬匹極容易受到妖氣入侵,所以很多人都是步行至八角比武場。冷霜依然是雙眼無神,這幾天她沒有說過一句話,大多時候都是垂著頭。

顧惜柳又急又慌,緊緊抓住冷霜的手,時不時停下來,然後輕聲對她道,「阿霜,別慌,我在這裏。」

「公子,這位姑娘是中了短命妖的妖術,請讓本老頭為姑娘驅妖。」一個一身黑腰間掛着兩個葫蘆的除妖師緩緩走到她們面前。這個除妖師看起來有五十歲左右,右手纏着一條紅色的珠鏈。

「不用,我們自有辦法。」顧惜柳頓了一下,然後道。

「哦,既然如此,老衲先行告退。」那除妖師聞言后便朝他行禮後轉身緩緩離去。

顧惜柳的視線一直追隨着他的背影,他猶豫了一下,正想拉着冷霜的手追上去,便聽到了陸笑之的聲音,「顧哥哥,你們怎麼還在這裏,喲喲,蘇秦,你瞧瞧,冷姑娘這樣子,是中了妖術嗎?」

「齊煥,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騙我。」顧惜柳轉頭瞪了齊煥一眼,接着對陸笑之道,「是又怎麼樣,陸笑之,這件事與你無關。」

「也不是與我無關,我可以幫她除妖,也罷,我欠了冷姑娘一個人情。」陸笑之拿出三張吹破符和一個黑色的瓶子。

「陸公子,你身上怎麼會有吹破符?」肖滿問。

「吹破符這玩意好用又省事,為何不用,我知道你們是武士不能用,但是我不是武士,我身上還有很多,顧哥哥,你要嗎?」陸笑之接着又掏出五張吹破符。

「我本來以為要尋短命妖這種低能妖怪很難,原來在冷姑娘身上就有一個,顧哥哥,你可要讓開了。我要收妖了,你別攔著,時間一長,冷姑娘恐怕性命也不保。」

「陸笑之,這人情算我欠你。」顧惜柳只好點頭。

眾人來到一棵大樹下,陸笑之開始了他的收妖之法。

陸笑之拿出三張吹破符遞給顧惜柳,顧惜柳把吹破符分別張貼在冷霜的背部,腹部,額頭,陸笑之拔出黑色瓶子的木塞,口中低聲念著幾聲口語,然後伸出右手食指指著瓶口,大喊一聲「收。」

只見一團黑色的雲霧狀的東西從冷霜頭頂不斷冒出來鑽進陸笑之手中的瓶子,待這團東西完全進去瓶子,陸笑之馬上把瓶子塞住,道,「好了,這個妖物歸我,這樣子,我就不用被天雷劈了。」

冷霜身上的吹破符頓時化作灰塵紛紛跌落。她雙眼頓時恢復了神采,冷霜眨了眨眼,見到陸笑之和蘇秦,有點好奇問,「陸公子、你們為何會在這裏?」

陸笑之收好瓶子,接着道,「好了。顧哥哥,我要走了,倘若我大姐見到我只帶着蘇秦出來玩,又要罵我了。」

「阿霜,你終於醒了。是陸笑之救了你。」顧惜柳興奮地抱住她,道。

冷霜覺得氣有點緩不過來,便掙脫出他的懷抱,「真的是他嗎?」

「真的嗎?那先謝過陸公子了。」冷霜想不明白陸笑之為何會轉了性,能這麼好心救下自己。

「冷姐姐,我原本是沒那麼好心救你的,但是我和蘇秦在玩遊戲,蘇秦答應我,倘若我可以在這裏收服10隻妖怪,就會把天上那些巨鳥抓一隻給我玩玩,現在還差3隻了。」陸笑之轉頭看向蘇秦,指著天上盤著的巨鳥道。

冷霜心想,果然陸笑之的性子還是沒有變,只是她該向蘇秦道謝,便朝蘇秦道,「謝謝你,蘇秦。」

顧惜柳站在一旁,看着陸笑之,欲言又止。

蘇秦看了他一眼,便對陸笑之道,「陸公子,你身上不是有很多吹破符嗎?給幾張給冷姑娘吧。」

「也好,給你。」陸笑之從身上掏出10張吹破符遞給冷霜,「別謝我了。」

「顧公子,那我們先回比武場。」蘇秦接着道。

「不急,不急,那裏有姐姐啊,他們想打就打,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玩玩。反正我對那些比賽沒什麼興趣。」陸笑之道。

「好你個陸笑之,你怎麼只能帶着蘇秦出來,你的其他武士呢?你不要讓蘇秦受傷啊!」只見陸含身後帶着五個武士拚命追着陸笑之,陸笑之朝着顧惜柳頑皮一笑,便拉着蘇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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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魂與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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