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吞噬病毒，瀕死蛻變

黑色的荒原，沒有光源的天空，只有繁星在不停閃爍，幾近無限的時間裡，滿天繁星千變萬化，這是一個很幽邃的世界。大地黑得像一塊硅板，大地以上，無窮無盡，沒有距離，太空，或是宇宙，是唯一能夠作為比喻的修辭。

實際上，它的空間或許也就只有若干個T，在成型的5G世界里，幾近一個遊戲的地圖模型大小。

——「入侵引擎就緒。」

莫瀾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出現在茫茫的黑暗裡，恍然間便立在這荒原之上，他仰望著為他獻舞的群星。

——「入侵引擎，開始領航。」

和曾經數次戴上神鳴之後經歷的一樣，遠方隱隱約約的水平線開始扭轉，這個世界發生了乾坤互易的大事件，他再次被引力拋棄。

莫瀾咬咬牙，面向漆黑的域外世界，縱身一躍。

——「載入開始。」

就像是浸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他忽然被其中一顆看不見真容的星星選中，徑直墜入了它的萬有引力中。

莫瀾化作了一道光，各種各樣的發光或者不發光的天體從身邊急掠而過。莫瀾的瞳孔括約肌不斷向外拉扯，是恐懼，他又要面臨深淵的考驗。

這是由「0」與「1」的二進位規則所鑄造的宇宙里，完全沒有一點回聲。

莫瀾化身的信號成功地擊中那顆作妖的「星星」。

——「U盤登入成功。」

不敢直視深淵的莫瀾終於願意睜開雙眼，但不詳的警報聲同時響起。

——「警告，該U盤中存有大量電腦病毒，系統即將切斷網路，離線模式預備。」

「我靠……」莫瀾覺得這種場景比動物世界刺激得多了，那是密布茫茫荒野的生物體，節狀的身體結構只允許它們進行蠕動。

他們互相堆積，互相蠶食，並在飽腹的過程后使用尾部吐絲，織造出新的後代。而新生的後代們吞食著同類甚至是親生母親，開始再一輪蠻野地生長，然後再繼續做著生母曾做過的事。往往複復，生生不息。

「這是怎麼回事？」莫瀾搖搖頭，他竟然看得越來越餓，這已經不是他自己了，當他的飢餓感到達頂點時，熟悉的播報終於響起。

——「漏洞就緒，鏡像。」

天賦樹的虛影悄然出現，而其中一條枝幹上磷光熒熒，隨後鏡花浮現，倒映著周圍的地獄景象。

碎成鹽粒大小的鏡片圍繞著他，並像冰晶一樣懸空凝結，轉眼的時間裡，莫瀾背脊上瞬間拼接出一條爬行類生物的尾巴。

莫瀾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的確不是他，此時的自己是附身在身上的電腦病毒—「鏡像」。而那石頭裡蹦出來的飢餓感即是鏡像病毒的掠食本能。

只是夢而已，莫瀾無意間放縱了飢餓感，他蹲下來抓起一把蠶蟲，而圍繞在他身邊的鏡霧像群乖巧的獵犬，見到主人將食物拋在地面，便蜂擁而上。

鏡像就像臨死前的餓殍一樣瘋狂，即使知道如此暴食會立馬見鬼，卻仍然縱容慾望，不停地進食。他們吃完莫瀾手上的，便失控地散開，在病毒「繭」的群落中四處肆虐。

這個世界時間的流逝不會留下任何標記，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莫瀾打開了「神鳴」的系統，終於看見了時間，他總算放心了，在這個夢境里，似乎只有確切的時間才會給闖入者一絲安全感。

但莫瀾已經停不下了這無盡的進食了。

「這是什麼夢？會上癮的！該死！」說完，莫瀾瘋狂地咬著自己的手指，他想要清醒，可是結果適得其反，他的手幾近伸進食道，他餓得連自己都想吃了。

鏡像的無節制進食，飢餓感已經真真切切地傳遞給了宿主，而且鏡像的「食物」不僅僅只滿足了鏡像，莫瀾感覺就像打了腎上腺素激發葯，渾身都是力量。

甚至有一種錯覺，沒有吞噬這些病毒前的自己，那個和正常人一樣的自己，其實一直都「沒有吃飽」。

如果繼續下去，他還能變得更加強，他甚至自己都不想再阻止自己了，即使未知給他帶來的恐懼無窮大，但獲得力量的感覺太棒了！

「莫瀾！快停下來，你在做什麼？！」黑漆漆的世界里，不知是什麼人的聲音那麼震耳欲聾，莫瀾最後一絲理智將他強行拉出徹底縱慾的邊界。

終於有人了，莫瀾快哭出來了，脫離群體的人，會變成什麼可怕的模樣誰都不敢想象。

可他還是好想吃！

「救我！」他抓著那些蟲子邊吃邊喊著，嘴裡血肉模糊，聲音也含糊不清。

——「已強行拔出精神鏈接。」

窗外的陽光像一叢黃金鑄的利劍斜斜插入莫瀾的枕邊，熱熱乎乎的。莫瀾的感官很清晰，他能感覺到旁邊有人，面前有人，甚至清晰聽見他們在喊莫瀾，可他依舊動彈不得。

大早上的鬼壓床？莫瀾簡直想把老天爺揪住打一頓再問問最近自己的運氣是怎麼回事！

「少玲！他昨晚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戴著『神鳴』就睡著了？」老達叔本來嗓門就洪亮，著起急來架勢更是如同鐵馬冰河。

「嗚……」二當家拖著哭腔尖叫起來，「達叔你敢凶我！」

「把大小姐脾氣收好！現在不管用了，馬上給我解釋清楚！」

「我哪裡知道嘛？莫瀾哥哥昨天接了老闆的電話之後就神經兮兮的，有個叫白白的一直給他打電話！」

「然後呢？！」

「莫瀾哥說不想聽，就戴著它睡著了！」

「還有呢？！」老達叔激動地拍打手掌，「U盤是怎麼扣上的？」

「U盤……」陳少玲變得支支吾吾的，像個不敢認錯的孩子，「不知道。」

咧咧風聲響起，老達叔滿額頭青筋，右掌高舉，「我不打死你我……」

「嗚！」少玲嚇得往後一跳，一屁股坐在莫瀾身上。

「啊呀！」莫瀾終於能動彈了，他一下子坐起來，匆匆護住柔弱的二妹，「達叔，我沒事！」

「莫瀾！」一瞬間，達叔身上的惡鬼脫身，突然喜極而泣，「你沒事了？」

「是啊。」莫瀾摸了一把額頭，這個噩夢讓他渾身是汗，連床單都濕的可以擰出水了。

「太好了！嚇死我了，我去告訴你任姨……」老達叔總算是冷靜了，他呼出好長一口氣，「她還想去請大獵人把你從『地獄』撈出來。」

老達叔匆匆走出門外，在門前他停了下來，眉間隱隱有怒色，「記住，以後沒有獵人在旁邊護法，不要做這種傻事。」

老達叔再次回頭確認莫瀾的安危，長舒一口氣，終於輕鬆地走了出去。

「莫瀾哥，你太好了！」二妹淚眼婆娑地爬上來摟住了莫瀾。

莫瀾覺得又回到了小時候和伊伊待一起膩膩歪歪的時光，他嘿嘿傻笑然後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哥哥，好像是哥哥把U盤插到神鳴里了，他和我解釋說他想幫你……」

莫瀾出了些冷汗，看他們的反應，那個U盤可能是罪魁禍首啊，他低頭看著埋在他胸口的二妹，「你哥哥現在在哪裡啊？」

「他從窗戶爬出去了……他剛才叫我起來把你的頭盔拔掉，因為達叔剛好來了。」

窗外吹來清晨的風，窗軸有著細不可聞的摩擦聲，莫瀾站起來往窗外看看，牆壁壁面似乎真有腳印。

「真的像個變態。」莫瀾嘴裡念念，他狠狠關上窗戶然後回頭準備換上校服。

「咚！！」

「哇塞，莫瀾哥，你力氣好大啊！」

莫瀾僵硬地回頭，果不其然，窗戶好像是……爛了，「whatthefuck！我變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