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鐵血之徒

莫瀾失去了耐心，地圖上第六層閃動的四個光影沒有給他慰藉，他莫名地想要懷疑自己，回頭看了看賣力奔跑的東方明，一時間湧來的羞愧溺住他說不出一句話。

東方明彷彿注意到了，他轉頭堅毅地望向他：「莫瀾，別放棄啊。」

激勵的話剛剛說完，鄧艾的身影在上層的階梯間左右躍現，她扛著寶藍的身體一路急躥而下。

可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莫瀾還需要再等，他語速十分倉促：「有黑客擊殺鏡像嗎？」

「來不及了，人太多！我們和徐壯走散了，」寶藍伏在鄧艾肩上厲聲催促，「大家快躲進圓桌會議廳，第五層東入口有兩隊人馬在迅速排查第五層！夜鼬病毒也受了重創！」

「這還不夠。」莫瀾目光炯炯。

「莫瀾看後面！」東方明急聲高呼。

划著煙霧的利箭從走廊的懸頂外紛紛出現，無差別地飛向莫瀾施法的著腳點，莫瀾轉頭的眼角里清晰倒影著危機。

「鄧艾！」寶藍望向重傷的夜鼬。

千鈞一髮間，鄧艾拼盡餘力將肩上的寶藍投擲過去，利箭的煙霧和寶藍的光澤一觸即散。

「寶藍、莫瀾！你們怎麼樣了？」東方明已經難以鎮定，但他仍未停止奔跑。

莫瀾同樣眼都不眨：「我沒問題，繼續！」

「寶藍病毒受損70％。」

「怎麼回事？」莫瀾焦急地看著為他而重傷的隊友寶藍，「那些是什麼？」

「班長的病毒衍生技，『追法者』，本來是想擊中鏡像……卻追著施法者來了第四層……」鄧艾半蹲在莫瀾面前，重傷讓她不得不顫顫巍巍地說話。

——「這該死的運氣！終於看到有技能打中鏡子了！」徐壯的罵聲響徹莫瀾的腦顱，「特效師莫瀾，趕緊裝死吧！」

「知道了。」莫瀾咧嘴，轉動左手掌，他腦海里已經想象出對手們看見「東方明」出局時的激動，那正是他要的效果。

「全體撤退……一個都不能少，我還能再完善一下。」莫瀾已經虛脫了，那種感覺很暈，就像剛跑完千米田徑，但他還想接著補充騙局，畢竟這種程度的鏡像太粗糙了。

東方明皺起眉毛，一把抓住雞仔一樣的莫瀾本體俯衝向第四層圓桌會議廳，他一把推開東入口大門，兩位緊緊相依的女孩子一齊沖入。

「咔噠。」門口悄然緊閉。

「原地調息。」莫瀾翻出地圖，情勢不容樂觀，剩下的黑客實在是太多了。

「徐壯去哪了？」莫瀾趕緊問道，他喘著粗氣把第五層翻了很幾遍。

「哈哈哈，他像個傻子一樣……」鄧艾虛弱地笑著，病毒受損反饋在神經上的痛楚那麼真切，「不惜暴露也緊跟著那個影子，只是運氣實在不好……咯咯咯……莫瀾操控的鏡像混水摸魚地躲了太多攻擊。」

「現在應該被亂棍打死了……」寶藍無奈地總結道。

莫瀾啞口，這個死胖子觸動了他，不由得肅然起敬：「徐壯真漢子！」

鄧艾見到莫瀾的反應，噗嗤一笑：「沒你想得那麼崇高，他就是怕出醜而已，尤其受不了別人說他慫和胖。」

「你少說話，不痛嘛？」寶藍嗔怪道。

東方明額角漏著緊張的汗，但依舊保持著溫和，他鎮定如初：「其他人在這層圓桌會議廳的西出口和南出口，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對手的疏忽。」

「但換作是任何人，應該都會選擇速攻，」東方明翻開地圖裡的時間，「只剩四分鐘不到了，實訓里攻堅才是最耗時的部分，前期只是保存傷亡和損耗對手。」

「噓……」寶藍突然間貼近東方明，食指伏上他嘴唇。

「咔噠。」東出口的門應聲而來，黑洞洞的圓桌會議廳回蕩著開門聲。

「他們肯定跑去了第三層，這裡不可能有人，」門外一隻手拉住了那名準備進門的人，「攻堅需要很多人手，不能再浪費時間，再不去隊長要罵人了。」

接入點座位的縫隙里，莫瀾的臉越來越蒼白，他將門那面對稱的景象，平鋪在隊列面前，萬幸的是會議廳只有門口外有光源，鏡像病毒的「鏡霧」並不顯眼。

他壓抑喘息已經很不容易了，而大面積的鏡像維持卻更加費腦力。

「我再看看？」闖入者問道。

看你妹啊，莫瀾肚子里全是骯髒的謾罵。

——「你們快給我下來，前面已經在集火『灰燼鐵騎』，剩下一個『北極星』也露出馬腳了！」那是莫瀾的對手，班長此時的音色像礦石一樣糙。

「咔噠。」門又關了回去，這無兆風波終於平息了。

「莫瀾兄弟，可以啊！」一直冷靜的東方明竟也做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

「我也沒想到……可以這麼用。」莫瀾氣喘如牛，他眼前已經黑茫茫一片了。

仍舊孱弱寶藍被鄧艾慢慢地扶起來，她看著莫瀾自信地說：「莫瀾，你給我們好好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

「莫瀾，真有你的！」鄧艾鬆開寶藍后，激動地摟住莫瀾。

——「楚玉，黑客已經全部去了三層，二隊可以配合你們夾擊。」東方明接替虛弱的莫瀾，重新掌握起指揮權，「他們只剩兩個高輸出單位。」

——「收到，我隊盡全力配合。」

——「一隊記得保護好標記物。」

漸漸的，莫瀾累的什麼也感知不到了，並肩作戰的隊友們將他扛在安全的牆角，在莫瀾模糊的視角里，他們陸續在門口消失。反正不知哪根筋不對，莫瀾咧嘴笑了。

比起渾渾噩噩的前三年，今天好像突然就……熱鬧了？！他喜歡這種感覺，奈何昨晚沒睡覺，困意襲來，他只希望別在睡夢中把這些幸福感給忘光了。

「嘎、嘎、嘎嘎……呼……，嘎嘎嘎……」酣睡聲如狂風驟雨般撕碎圓桌會議廳的寧靜。

尹恩惠無奈地扶住額角，像老媽子一樣嘆著氣：「打架還能睡著……莫瀾，我真是服了你。」

接著，尹恩惠又等了很久，時限要到了，她掐著表款款登上舞台，吊頂燈的機關詭異地扭動著，全息投影屏幕忽然浮現，將舞台圍成一圈。

她對著虛構的按鈕摁了下去，舉起柳眉，掐住掛在耳邊的麥克風：「實訓結束，重新積分結算，現在……下課！」

舞台下散著熒光的十座接入點慢慢熄燈，年輕的獵人們激動地拔下那些愚鈍的「章魚腦」，紛紛湧向最後那座孤零零的接入座。

「嘎、嘎、嘎嘎……呼……，嘎嘎嘎……」不符場合的聲音響徹圓桌廳。

大部分人選擇了沉默，那可是挽救了敗局的救世主，睡個覺怎麼了？

「圍著幹什麼？」尹恩惠拎著包婀娜地漫步而來，「學期要結束了，你們積分夠了沒有，學院承接了很多事務需要你們來……」

「哦！想起來了，」冒冒失失的尹恩惠老師肩膀一翹，「現在想申報承接委託，捕獲進階食用病毒的，明天軍訓后找我，我們這隊有六個準備優化的低級病毒沒錯吧？」

「加上莫瀾的鏡像是七個，」東方明禮貌地回應她，「明天我可以通知他們。」

「那現在……」氣氛有些尷尬，尹恩惠問道，「誰去叫醒他？」

「啪！！」

莫瀾像是腦勺裝了火箭一下子就彈起來，然後怒髮衝冠：「楚玉！又是你！！」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以後我換座位行吧，我走！不打攪姑奶奶你！」莫瀾敷著紅彤彤的臉無能地撒著不滿，他真的打不贏新同桌。

「哼～」楚玉就像變了一個人，她無意間露出半張驚鴻之容，嘴角帶著淺笑。

可惜莫雛男不解其意，又成了美色下的啞巴。

「莫瀾，你把白白給忘了？」鄧艾惱怒地把他掐起來，「你小心我回去告狀！」

「我們只是朋友……」

「啪！」

「為什麼打我？！」

「渣男！」

圓桌會議廳此時蠻熱鬧，沒有人注意到老師的手機響了一下，尹恩惠接到了這一通電話，她看了看來電人，迅速迴避人群。

——「尹恩惠，幹得不錯。」

「處長，是他表現的不錯。」

——「緊急通知，廣東主城的統治系統已經瀕臨癱瘓，政府已經開始停擺，群眾和媒體還未察覺政府已經失效……」

「怎麼可能？！不知不覺就……」

——「現在主城懷疑我們禪城當中有內鬼，你查一查組織這幾天有哪個關鍵人物失蹤，我懷疑是那個巴基斯坦裔的間諜艾維塔，他已經四天沒和我們通訊了。」

「明白，我會嘗試和失火酒吧交易情報。」

——「記得盡量少和他們的老闆接觸，SSS級的危險人物……禪城的國家安全局現今難以承受這樣的隱患。」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