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獵人的痛

——「二隊，二隊，黑客位置不明，陣型不要太過靠前。」

——「楚玉，你不必著急，莫瀾兄弟有一條不錯的點子，可以戰勝有二階病毒的班長那隊，」東方明鎮定地回答道，「每次我們倆組隊面對他勝率都很低，但這次不出意外，勝算會很大。」

——「你相信他，那你去安排吧，我們隊按照原計劃堅守後方。」楚玉像極了一台應答如流的機器人，邏輯正確，但毫無感情。

——「楚玉……」東方明很是無奈，他聽出來許多私人恩怨。

「東明老兄，你管她幹什麼？！」莫瀾在一旁聽得很是慪氣，「就是個怪力女鬼而已！」

話音剛落，莫瀾的注意力已經被眼角跳脫的疾影吸走。

彎曲盤旋的走廊處，有個女孩踩著舞步迅速接近，她頭頂夾著一對碩大的精靈耳垂在肩膀，紫色的毛髮在奔跑間翻飛卷騰。

東方明介紹道：「『夜鼬』病毒的一階外觀，她的名字叫鄧艾，希望你們可以友好合作。」

驟然間陰風拂面，「夜鼬」闖到莫瀾的面前，名為鄧艾的少女面露不悅，輕輕開口：「你好，我叫鄧艾，請問你認識白白么？」

莫瀾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俠女風範的妹子八成是來找麻煩的，那麼此時此刻最好的答覆是：「我們……剛剛認識兩天，不是很熟。」

「不是很熟？！」她尖叫起來。

「白白整天為了等你找他，三天都窩著不出門！我給她帶了新遊戲她不理，她最喜歡逛街也不去，你有何德何能挖走千金小姐的芳心啊？」

「哈？」莫瀾呆住了，半天沒說話。

白白只是一個打工的接待生而已吧。

「你怎麼了？裝啞巴了？」鄧艾毫不給顏面地揪起莫瀾。

「鄧艾，先放下他，」東方明十分莊嚴地說，「私事以後再說。」

「明白。」鄧艾短哼一聲，鬆開莫瀾的衣襟，「出去跟你算！」

莫瀾驚魂未定，第一天上學的真實寫照就是，群敵環伺，步步驚心，除了東方明，沒一個讓他放心交流的同學。

「莫瀾，」東明鬆開少女寶藍的手，然後鄭重地說，「所有可調遣的人都到了，現在指揮權歸你。」

偌大的走廊只剩下尷尬。

誰都沒有先說話，莫瀾長呼一口氣，他終於收拾出一顆清醒的大腦，緩緩說：「『夜鼬』，待在我旁邊，儘力發揮你的演技。」

晶狀鏡片以莫瀾為風眼紛飛，隨著莫瀾抬手間駕輕就熟的操控，俠女鄧艾在刺眼的鏡霧中脫殼而出。

「天啊！」鄧艾驚嘆，慌張地劃出地圖模型，一顆斑點在她的身邊悄然降生，「這怎麼可能……這就是『鏡像』病毒？」

莫瀾很嚴肅地說：「準備好了嗎？原地做奔跑動作，鏡像會同步起來，把他當鏡子就好……」

靈光一閃，不知是否是錯覺，莫瀾的額頭冒出一絲冷汗，像極了疲勞的前兆。

「呀啊！給我去死！！」很遠處依稀出現徐壯的嘶喊。

——「呼哧、呼哧……」莫瀾的對話系統突然想起，「降虎請求支援，成功繞后秒殺三個標記中的遠程輸出病毒，正在殘血逃脫！請附近友軍接應我！」

鄧艾迅速看了一眼地圖，在六層網狀錯雜的走廊間，有一抹拚死疾奔的光點，她連忙轉身起跑。

——「夜鼬收到，四十三秒趕到。」

「等等，」莫瀾拉住她的手腕，「不用你去！」

莫瀾抹了一把莫名的汗水，雖然在「里世界」里，汗水只是神經接入狀態的具象形狀。

他揮手推動那片朦朧的身影脫離鏡霧，鏡像如同平移的模特廣告板，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沿著通道往上層的階梯移動。

「做動作，表演！」莫瀾急紅了眼，他的汗水漸漸凝成豆狀。

「明白了。」鄧艾心領神會。

她的動作如同翠鳥奪水，在莫瀾的身邊來迴繞圈、飛舞。

莫瀾不得不分心操控身邊的「鏡面」，它必須一直對準賣力的鄧艾，可她轉彎的動作幅度太大，他只希望另一邊的鏡面不要露餡。

現在唯有專註，莫瀾不眨眼地盯著地圖上漸漸和降虎會合的「夜鼬」，就在兩者即將會合的前一秒，莫瀾接通了對講系統大喊。

「徐壯，接著跑！」

——「繼續跑！」

莫瀾的聲音和另一聲嬌喝不謀而合，似乎是楚玉，但莫瀾已經無暇分心。

「鄧艾，快做閃避動作！」莫瀾朝著六層方向的左手停止拖動，他回頭盯緊鄧艾，右手掌心也同時盯准了她，汗如雨下，「快啊！」

「有意思，」鄧艾在他身前緊急剎車，面容如此貼近，她抿嘴輕笑，「跟上了！」

她化作紫色的鼬影，五米寬的走廊截面成了展現速度藝術的舞台。

莫瀾的爪心緊追「夜鼬」，像是荒原的獵食者，而第六層的鏡面被莫瀾拚命放大。

「不騙你！」莫瀾咬牙切齒地說，「我才發揮了禪城擂主一半的實力啊！」

「咚咚、咚！」第六層彷彿被雷轟中。

——「楚玉，又多了五個黑客暴露在徐壯的視野里，已經全部標記了，」東方明實時對準地圖驀然出現的五個光點，他又笑了笑，「對手輸出單位已經全部暴露。」

鞋子和牆壁的敲擊聲如暴雨轉晴，驟然消逝，鄧艾回復來回翻飛奔跑的動作。

莫瀾領會，左手繼續拖動上面的鏡像。

「成功了！病毒互撕沒有命中反饋什麼的吧？」莫瀾大鬆一口氣，但依舊氣喘如牛。

「沒有，」東方明很清楚莫瀾的顧忌，「你可以繼續操作上面的鏡像離開。」

莫瀾伸出舌頭舔開唇角的汗液，然後說道：「寶藍同學，你可以過去修復降虎病毒了。」

「好的。」

黑藍相間的妖嬈面具隨著寶石對撞聲窈窕而現，少女寶藍浮於半空，朝著遠處奔襲而來的降虎默念道：「『反哺』，目標『降虎』。」

「這是什麼？」莫瀾不解地看向東明老哥的小女友。

「這是病毒的技能，你真是無知。」寶藍一臉無奈。

「得救了！～～」很遠處就傳來徐壯幸福的吶喊。

——「大量黑客已經到達第五層，二隊所有組員請從各圓桌會議廳出口潛伏至四層圓桌會議廳內。」東方明按照計劃做完了臨時隊員所有該做的事。

而另一隻「夜鼬」從前方的樓梯上疾馳而來，然後在莫瀾的面前消失不見，不露余跡。

「東明老兄，該你了！」莫瀾掛著一身汗水，他扭頭望向東方明，然後剛剛松下來的右掌心朝向東方明。

「來吧！」東方明敞開胸膛，緊閉著雙眼。

莫瀾現在像是面鏡子，左右兩手分別掌握著鏡面兩端，這便是鏡像病毒最原始的特質。

碎鏡組成的霧中，「東方明」如破繭之蝶再次浮現，剛剛脫險趕來的徐壯震驚地看完了這一幕。

莫瀾面色蒼白，他淡淡地說：「徐壯、寶藍、鄧艾，你們去做一個誘餌，讓對手相信你們身邊的『東明老兄』是真的。」

「我才剛剛出來，你知道嗎？密密麻麻的黑客追著我！反饋到神經的病毒死亡很痛的！」徐壯半透明的虎首此時一臉慫樣。

「只需要你們在場就行，露面就走，我只需要偽造『暗槍』病毒的出局現場。」莫瀾抓緊了時間解釋。

「我先走了。」鄧艾對徐壯的表現嗤之以鼻，寶藍瞥了一眼徐壯，做了個相同的表情，起步奔向五層入口。

「徐爺爺我今天和你們拼了！！」胖子不堪忍受這恥辱，嚎啕一聲緊跟而上。

逼真的「東方明」鏡像緊隨前方的隊友無所畏懼地步入未知的第五樓。

地圖裡已知位置的黑客正在儘快排查圓桌會議廳和東南西北四大走廊與出入口，而未知位置的黑客情況不明。

——「我們看見了，他們幾乎都在這裡！」徐壯及時彙報，「他們好像發現我了！」

「快跑啊！」莫瀾急切地喊道。

一瞬間，第五層風聲鶴唳，各種劃過天邊的攻擊溢出走廊，莫瀾和正在繞圈狂奔的東方明默默地等待著上面的結果。

對話系統卻始終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