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壽宴

第一百七十八章 壽宴

程石清一頓數落,二人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鍾遠之接過冉哲手裡的杯盞道:「你今日消停點,別喝了。」

端木嗣直視著一旁的二人,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白沐辰與端木淵的神情和眼神越發相似。回京城半年以來,白沐辰像是變了一個模樣,從骨子裡透出寒涼,全然沒有當初的瀟洒恣意。端木嗣卻只能在一旁看著干著急。

「大理寺主司重羽敬賀太皇太后壽誕佳愉,長澤天歲,福壽綿延!」重羽說完,蓬萊樓內眾人紛紛起身舉盞隨聲附和。

「太皇太后壽誕佳愉,,長澤天歲,福壽綿延……」一時之間,蓬萊樓內回蕩起恢弘響亮的祝賀之聲。

「呈佳禮!」隨侍在太皇太後身旁的宮人道。

舞樂漸停,呈禮之人紛紛上前,端木允沛拉著白沐珊道:「該我們了,你快來。」

「不如你去吧,我今日出席已是冒犯了太皇太后在一旁呆著便是。」

「別呀,這萬壽被明明是你與我一同做的,太祖母面前怎能我一人佔了功勞。」端木允沛伏在白沐珊耳邊道,「正巧也讓在場的人都看看白家二小姐的這雙巧手啊!」說著端木允沛瞥了端木嗣一眼。

白沐珊看向一人獨自飲酒的端木嗣,回道:「也好。」

「樂平公主及白氏宗女賀萬壽被一條!」蓬萊樓內響起一陣高呵。

「你二姐也來了?」端木淵側臉看著白沐辰道,「二小姐出現在這兒也是將軍計劃中的一環?」

「不是。」白沐辰沉著臉。此等場合不是搶風頭的時機,白沐辰微微蹙眉,心道:「這又是湊什麼熱鬧!」

端木淵留意起白沐辰的神色:「看來將軍很是不想白二小姐出現在此處。」端木淵笑道,「將軍到底謀劃了什麼,不想二小姐看見?」南城對於白沐辰的計劃也只知明了一半,只是聽了吩咐將白沐辰給她的拂夢散日日添加至端木秉煜的飯食里,其餘的白沐辰並未多透露半個字。

「殿下很急想知道嗎?」

「反正今日將軍勢在必行,早一刻說與本王知道本王也沒法子給將軍添亂子啊。」

「有些事不告知殿下是為了更方便行事,這話是殿下方才教微臣的。」

「學的倒是快。」

「這被子繡的好生精巧啊!」馮皇後走近,細細摸索著被面上的綉紋,「遠看像是金線制的,沒想到竟是用染色的蠶絲捻作多股制的,這是誰的靈巧心思,竟想出這麼好的點子?」

「回母后,是白家姐姐想出來的。」端木允沛拉著白沐珊上前,「就憑著兒臣這雙拙手啊,哪裡做得出這個。」

白沐珊忽然被人推了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有些不知所措,可還要顧及著大族的顏面,這麼多人面前萬萬不能慌亂:「臣女不敢邀功,臣女不過是協助公主殿下罷了。」在眾人面前,白沐珊將往日里的性子收斂的極好。

「手靈巧,腦子活,還謙虛,白家家風甚好啊!」瞧著白沐珊被馮皇后誇獎,也沒人敢來掃興,自是將方才議論白家正值喪期的話收了起來,滿堂儘是讚許。

「臣女原本是不該出現在這兒的,可太皇太后的八十大壽也就一次,臣女想著不來賀壽更是對太皇太后不敬,若有冒犯還請太皇太后恕罪。」白沐珊恭謙有禮的模樣甚是討人喜歡,這一點是白沐辰怎麼都學不來的。

「不妨事的,你能有心便是好的。」太皇太后說。

章太妃越看白沐珊越是歡喜,一早便是認定了白沐珊才是端木嗣的良配。相府嫡女嫁予當朝晉王為正妻,自然是天造地和的一對。

「這綉工真是好啊。」章太妃拍了拍白沐珊的手,白府剛出了事白沐珊還能花這心思,不免讓人心疼,「難得你有這份心了。」

「白家二小姐真是個識得大體的人,若是誰能娶了白家小姐那可當真是三生有幸了啊。」蓬萊樓內也不知道是誰挑起了話端。

章太妃上前,朝著太皇太后道:「臣妾啊,想替白家二小姐討個好。」白沐珊竟能勞動章太妃開口,堂內眾人一時間全都看向了白沐珊。

「章太妃這是……」端木佑也一臉不解:「白家姑娘好福氣啊,竟能讓章太妃替你說話!」

「想來白家小姐年歲也不小了,臣妾是想請太皇太后和陛下賜白家小姐一段姻緣。」章太妃說的喜上眉梢,一旁的白沐辰聽的面紅耳赤。

「章太妃這是有了合意的人選了?」太皇太后問完,章太妃微微點頭,「喲,這是哪家公子有這福氣啊,今日正趕著好日子,那便喜上加喜才更熱鬧,不知章太妃看上哪位才子?」

章太妃走到端木嗣跟前,拉著端木嗣站在白沐珊身邊。殿內眾人立馬會了意,端木佑笑道:「這哪是給白家姑娘討賞啊,這分明是胳膊肘向內拐啊!白家姑娘這是一早便被章太妃看上了啊。」

「母妃……這……」端木嗣說完,第一眼便看向了白沐辰。

章太妃搶了端木嗣的話:「不怕諸位笑話,晉王啊年紀小抹不開面,我這做母妃的自是都看在眼裡的。」章太妃話音剛落,殿內便傳出一整笑聲。

冉哲蹙著眉看向白沐珊:「原來……阿嗣喜歡的姑娘是她……」

「冉哲你說什麼?」鍾遠之問。

冉哲勉強地彎起唇角:「你可記得阿嗣日日帶著的那個荷包嗎?」

「記得。」鍾遠之看向那床萬壽被,針腳自是出自一人之手,「原來是白家二小姐,之前問他怎麼都不肯說。」

「你們兩個話怎麼那麼多。」程石清說。

「皇兄,皇祖母,你們不要聽母妃胡說,我……我與白家二小姐之間不是母妃說的那樣的。」端木嗣焦急地看向章太妃,「母妃!」

「九叔害羞什麼呀,明明就有,你可是時常帶著白家姐姐繡的荷包,你可別說你不知道那是白家姐姐繡的。」端木允沛在一旁起鬨。

「原來如此啊!」殿內之人四下笑聲議論起來,「晉王殿下與白家二小姐郎才女貌,這也不是什麼害羞的事嘛。」

「之前還有傳言,說是晉王和白將軍之間不清不楚的,沒想到真是哪個沒良心的東西敗壞白將軍和晉王殿下的名聲。」

白沐珊紅著臉,攥緊了手,掌心熱的全是汗,眼神忽而瞟向端木嗣,有趕緊收了回來。

「這下阿嗣全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端木淵拿起杯盞遞到白沐辰面前,白沐辰只顧著斟酒,竟是沒瞧見酒水已滿,溢在了端木淵的衣袖上,「你走神了。」端木淵接過白沐辰手裡的玉壺,「人都在這兒,你可別失了分寸。」端木淵朝著端木嗣皺眉,示意他不要再看向白沐辰。

端木嗣收回了眼神,拱手道:「皇祖母,孫兒到了婚配的年紀還未嫁娶,母妃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可孫兒還沒有成親的意思啊。」端木嗣已是百般收斂自己的不情願,可這話一出,便還是叫人覺得這是端木嗣拒婚的借口。

轉眼之間,旁人的猜測又轉了話鋒:「這是……不願娶白家二小姐?」

「胡說八道,都多大了,還能打一輩子光棍來。」章太妃笑著說。

白沐珊漲紅了臉,只是這次不是嬌羞而是羞憤。當眾被端木嗣駁了面子,任是誰家涵養再好的大小姐,臉上也掛不住。

白家大小姐啊,在這蓬萊樓之上被人嫌棄,說的難聽些這可是當眾成了棄婦,依著白沐珊的性子怎麼能忍的了這種屈辱?

「阿嗣能為你當眾如此,也算是對你用情至深了。只是可憐了你二姐,今日之後怕是要成了笑話了。」看熱鬧的不嫌事多,端木淵在一旁說起風涼話來一點都不腰疼。

白沐辰語塞了許久,緩緩開口:「你閉嘴。」可白沐辰心裡甚是清楚,終究是白沐珊與端木嗣才更般配些。

「縱然本王不說,將軍也清楚的很吧。阿嗣不是本王,罪臣之後,出身清白的正經王爺,非是貴胄大戶的嫡女不可婚配才是。將軍與阿嗣偷偷摸摸的終究不是辦法,白將軍若是能從這朝堂里脫身那又是另一回事,可是白將軍辦得到嗎?只要你們一日進出廟堂,你們之間的關係便一日見不得光。」端木淵的話句句說進了白沐辰的心裡,讓白沐辰遠離端木嗣既是勸誡,也是私心,「白將軍此後要行之事危險重重,說不定走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趁早讓阿嗣遠離你不是什麼壞事,殺身之禍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沐辰眉宇間的褶皺愈發緊湊,白沐辰怎會不明白,自己終究抵不過「貪心」二字。

「白丞相今日也未列席,白家的意思還不知是什麼呢,章太妃非要拉郎配怕是操之過急吧!」端木明初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誰說白家的意思還不知是什麼,白將軍不是在七叔邊上嗎?」端木允沛說完,白沐辰徹底暴露在眾人面前,「白將軍您說呢?白家姐姐的婚事,您這做弟弟的不會不管不顧的吧!」

白沐辰起身,走到殿內中央。心頭明明已經痛得接不上氣,可還得裝作愉悅,只有熟悉白沐辰的人才能看的出,此時她的心尖早就滲出了血,白沐辰拱起手來:「啟稟太皇太后、陛下,白家本就是宗室一脈分支,若是能親上加親,與晉王結下秦晉之好自是天大的好事,微臣的家父若是知道此事,必然也是心悅歡喜。」

「阿辰你……」青梅竹馬之人只顧著氣憤,卻半分看不出白沐辰早已泛紅的眼角,「你胡說什麼?!」

「不知,白家姑娘是怎麼想的?」太皇太后忽然問了起來。

「臣女惶恐,白家正值喪期,臣女尚在孝中,此時談婚論嫁實在是不敬先人,想來晉王殿下也是思量至此才會替臣女婉拒的吧。」白沐珊回道。

「還是白家姐姐了解九叔,我就說嘛,九叔日日帶著白家姐姐贈的東西怎麼會一點心思都沒有。」端木允沛調笑著端木嗣,「九叔這是害羞了呀!」殿內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端木允沛的天真巧妙地化解了尷尬。

「罷了,此事啊哀家記下了,等白府過了喪期,哀家自會替兩個孩子安排。」

端木嗣原本還想說什麼,卻被章太妃給攔下了。

太皇太后說著看向了端木淵,「說來,睿王也已到了婚配的年紀,弟弟都有了心上人,你著做哥哥的還空落著,像什麼樣子。」

就憑著端木淵是罪臣之後的身份,這蓬萊樓中的朝臣們怕是沒有一個願意將自家女兒嫁給他的。太皇太后的話像是石沉大海,半點迴響也聽不到。端木淵起身,用撒嬌的語氣說:「皇祖母,孫兒從蜀地回來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呢,皇祖母這就要找個人日日盯著孫兒啊。」

「哈哈哈……」樓內傳出的笑聲中摻雜著不少嘲諷。

「諸位笑什麼呀,這成家立業了之後,諸位還不得老老實實地聽媳婦的話?」端木淵越說,樓內的笑聲便越大。

「那睿王喜歡的女子是什麼樣的,哀家替你先瞧著,日後你若是想成親了直接迎進門來。」端木淵得太皇太后喜歡人盡皆知,沒成想竟連這婚事都要親自上心,這殿內開始有人動了心思。

「是啊,睿王殿下不如說說吧!」姜汝大聲說。

「這,這著實不好意思啊。」端木淵連連擺手,「說不得,說不得。」

「無妨,就當是酒後趣話,說來一樂。」端木佑笑著說。

「既然皇兄都開口了,那臣弟也不好推辭了。」端木淵瞥了一眼白沐辰,腦海里皆是燈會那日白衣女子的模樣:「雨落川下,白露未晞。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謾催鼉鼓品梁州,鷓鴣飛起春羅袖,媚眼含笑卻不失婦好之姿。」端木淵故意說些驚人之語,引走旁人的注意力。

「世間哪有這般既不驕矜又要恣儀萬千,還要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曹軒笑著說,「殿下這是尋夫人還是尋仙人啊!」曹軒語閉,殿內笑聲不止。

「又要長得好看又要有英勇之姿?這睿王殿下怪不得娶不到媳婦。」角落裡馮蘇笑的合不攏嘴,沖著關纖塵說。

旁人不知,可關纖塵大致明白,端木淵所說之人不就是白沐辰嘛。關纖塵攥著衣袖,小臉上半分情緒都藏不住:「原來,他喜歡的是辰兒,不是塵兒……」關纖塵小聲地說著。

「纖塵你說什麼呢?」馮蘇問道。

「沒什麼。」

端木淵所言的女子斷然不是關纖塵這樣的,關晏看著關纖塵臉上的神情便明白了一二。此時的端木淵毫不掩飾,眼裡儘是白沐辰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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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於皇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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