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情仇第二百一十章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一)

江南情仇第二百一十章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一)

在門外說話的是肖欣悅,林忘我時隔數天再聽到肖欣悅的聲音,心裡已高興若狂。正想出聲詢問她這幾天去了哪,卻見到消失了幾天的肖欣悅臉色蒼白,體虛身疲,好像極度勞累一般。趕忙跑上前去,扶住肖欣悅的手,問道:「悅兒,你怎麼這個樣子?這幾天你去了哪裡?」

可還沒待肖欣悅回話,余夢已在旁邊淚眼婆娑地指著肖欣悅道:「她是誰?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她?你是不是和她發生關係了?」

林忘我抬頭見到余夢眼眶中已充滿眼淚,好像隨時會掉下來,整張臉也因為傷心難過而顯得楚楚可憐。林忘我心中一震,扶住肖欣悅的手忽然放了下來,整個頭都垂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兩個絕世美女,他卻一個也不敢看。

肖欣悅冷哼一聲,林忘我就站在她身邊,耳朵中傳來她呵出的熱氣,心裡更是慌張,將頭垂得更低了。

「我也不是他的什麼人,但要論關係,跟你比起來,我和林忘我卻更熟稔。」

可余夢對於肖欣悅所說的話卻完全聽不進去,她仍是用滿含淚水的雙眼看著林忘我,一字一頓道:「林忘我,你走不走?」

有很多男人要女人做選擇,諸不知男人在強迫女人做出選擇的同時,女人心中也已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厭惡之情。女人強迫男人做選擇的場面本不多,但它一旦出現,無疑會讓男人心裡生出一種抗拒,對女人的抗拒,對命運的抗拒。

林忘我緊皺眉頭,他很想對余夢大喊道:「我不走了,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可他轉念想到自己和余夢到底是朋友,而且還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忍下心中的厭煩之情,林忘我淡淡說道:「余夢,你這麼說讓我很難做。你何必來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余夢忽然心如死灰,「不想做的事?原來我讓你的事全是你不想做的事……林忘我,我想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當我是你的誰?」

林忘我毫不猶豫道:「朋友,我一直都將你當作朋友。」

余夢立時大笑著,聲音大得出奇,彷彿一根尖利的細針,能將人的耳膜穿破。任何人聽到這道笑聲都能感覺出來發出聲音的人是有多開心,但若是有心人聽到這笑聲,他一定能聽出在這道笑聲中隱藏的傷感之情。

人們總是將悲傷掩埋在笑容之下。儘管如此,人們還是希望有人能發現他的悲傷,可能發現別人的悲傷的人卻實在太少。在此時此刻,簡直連一個也沒有。

余夢笑著笑著便轉了身子,徑直往府外走去。她笑著笑著便流下了淚水。

淚水入了她的嘴裡,是鹹的。

林忘我不知道余夢為何忽然大笑,他也不知道余夢會去哪裡,但他顯然不想去攔住余夢,因為他此時發覺肖欣悅的眼神如同兩把刀一樣,在一刀一刀地剜下他的皮肉。

林忘我問道:「肖欣悅,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我做錯什麼了嗎?我要是哪裡讓你不開心了,你說出來,我一定立馬改!」

肖欣悅輕蔑地笑道:「你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沒想到和你幾年不見,你變化竟然這麼大,連紅顏知己都有了。那女子長得不錯,你又是男人,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動心么?」

林忘我脫口道:「怎麼會?我只當她是朋友,在我心裡你永遠是不可取代的,我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女人!」

肖欣悅轉身冷笑道:「你不必在我面前發誓,就算你說得再好聽,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林忘我追到肖欣悅的身邊,道:「悅兒,這幾天你去了哪?我在這裡等你了幾天你也沒出現,我還以為你離家出走了。」

肖欣悅道:「這麼大了離開家幾天也算是離家出走么?我剛好有件事想和你說,你跟我來。」

「什麼事?」林忘我問道。

可肖欣悅卻並不答話,邁著大步走在林忘我面前,腳步急促,竟好像在趕著去見某人一樣。

林忘我隨著肖欣悅走出了肖府,走了沒多久。肖欣悅已帶著林忘我走到了柳泉鎮的一條街道上,此時街道上行人稀少,商販也寥寥無幾。林忘我正想詢問肖欣悅還要走多久才到目的地時,忽然發覺眼前出現看一塊牌匾,上面寫著幾個字「辰家當鋪」。林忘我猛地想起當初在賈老闆家裡時,賈老闆和自己說過父親那玉佩是他從柳泉鎮的辰老闆那裡得來的。

如今在這裡出現了一個辰家當鋪,這當鋪的老闆是否就是賈老闆所說的那個辰老闆?林忘我心中想到。

他並不確定,但他心裡已有了想法,待會肖欣悅的事情一了,自己便回來這裡探訪究竟,看看這辰家當鋪的老闆是否是自己要找的那個辰老闆。

可他忽然發覺肖欣悅的腳步竟走向了這辰家當鋪,肖欣悅要帶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辰家當鋪。林忘我微微一震,暗想:肖欣悅帶自己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事?難道她和這裡都老闆很熟么?

可不待他細想,肖欣悅已帶他進了辰家當鋪。肖欣悅對這辰家當鋪熟悉得很,直接帶著林忘我走了後院,一進後院,林忘我便見到有兩人正坐在石椅上,一人滿頭白髮,背影看起來極為熟悉。林忘我仔細看了會,忽然心裡一驚,道:他不是秋榮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另一人年歲顯然也不小了,白髮雖沒有秋榮多,但數量也逾過半。兩人就這般面對著面,一句話也不說,好像並沒注意到肖欣悅和林忘我進來。

良久后,秋榮才緩緩說道:「辰兄,你應該要知道的,自從你前幾年決定從夜月閣出走時,你便與夜月閣再無瓜葛了。你現在要求我做事,你不覺得有些不合常理么?」

坐在秋榮對面的老者笑了笑,說道:「是么?你信不信只要我現在說我願意再回夜月閣,閣主和長老們會毫不猶豫地同意我回夜月閣?」

秋榮笑道:「相信,怎麼可能不相信?閣主他的武功還是辰兄你教的,當初你一聲不吭地離開夜月閣的時候,閣主他可是找了你好久。」

姓辰的老者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有理由不答應我的要求么?」

秋榮道:「辰兄,當初我剛進夜月閣的時候,你也幫了我不少,可你清楚這人身上的東西對夜月閣有多重要麼?」秋榮頭也不回彷彿指著林忘我的身子。

姓辰的老者點頭道:「我知道,他身上有繁花入夢這種寶物,哪個人不眼紅?要是我再年輕幾年,恐怕也要厚著臉皮去搶一搶,可我現在老了,能活的年月不多了,就算學到了江湖上最高強的武功又如何?這並不能阻止我身體的衰老。」

秋榮道:「辰兄你身體可健朗得很,再活個幾十年也沒問題。」

老者擺手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不必奉承我。這事是閣主命令你做的吧。」

秋榮道:「是。除了他,辰兄覺得還有人能命令我做事么?

「你回去吧,你就和他說是我讓你回去的。我會找個機會和他說的。」

秋榮面露為難之色,「辰兄,你這讓我實在為難!」

老者從懷裡摸出一塊金色的令牌,對秋榮道:「這下你總不至於為難了吧?」將令牌放在秋榮面前,滿臉含笑地看著秋榮。

秋榮搶過令牌,笑道:「不為難,不為難。既然是辰兄你要保的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動呀。辰兄你放心,回去后我會向閣主秉明一切,想必夜月閣的人從此以後不會再找這小子的麻煩了。」

老者拱手道:「那就多謝了,夜月閣離這裡的路程還遠,我也不送你了。日後有緣再見。」

秋榮聽出老者言語中送客的意味,笑道:「不必送不必送。我這就走。」臨走時將老者給他的令牌緊緊握在手裡,好像一個乞丐抓著一塊金子一般。

秋榮走後,老者道:「林忘我你坐吧。在我這裡不拘束,就像在家裡一樣。」

林忘我笑道:「那可不行,前輩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還不知該如何報答前輩呢?若是和前輩以平輩相交,那未免失禮得很。」

他雖然不知道這老者為何要幫自己解決秋榮這個大麻煩,但既然現在沒了這個包袱,林忘我自然放鬆不少,言行中也愉快許多。

老者笑道:「這一點你和你父親可完全不一樣。想當初你父親見到長輩時,一點也沒有恭敬的意思,雖然言語中也沒有自大之意,但在那些長輩看來,若是不在他們面前放低身份,那無疑是在挑戰他們。你父親就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林忘我疑聲道:「前輩你認識我父親?」

老者微笑道:「雖然不是很熟,但好歹和你父親也見過一兩次,劍神林凡嘛,江湖上誰不知道?」

當老者準確無誤地說出林凡的名字時,林忘我不由得大驚失色,原本他以為老者說認識自己父親不過是在試探他,想讓林忘我自己吐出關於林凡的消息。可如今看來,老者對林忘我好像極其了解,連他的父親是誰也知道。

此時林忘我不得不警惕起來,他忽然覺得老者之所以幫自己解決了秋榮這個麻煩,也許正是因為老者知道自己是林凡的親生兒子,想從自己身上得到父親林凡的秘密。

林忘我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若還要假裝自己聽不懂對方的話,就好像是在炫耀自己三歲的智商,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下來,說道:「不錯。我父親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劍神林凡。害未請教前輩名諱是?」

老者笑道:「我隱居在此已多年來,恐怕說出來你也不知道,還是不說了吧。關於我為什麼要幫你,你大可放心,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純粹是念在和你父親曾有過一點交情。當然了,要是沒有她在我身邊慫恿我,我也還不至於這麼堅決地和秋榮唱反調。」雙眼看向肖欣悅,眼中的調侃之情顯而易見。

林忘我轉頭看向肖欣悅,發現她正昂首看著遠方的天空,並沒有因為老者言語中提及到她而顯得有些局促,不知所措起來。林忘我微笑道:「謝謝你,悅兒,」

林忘我此時心裡當真像吃了蜜一樣地甜,原本以為肖欣悅說絕不會再和他回到從前的話在這一瞬間被他拋到了腦後,林忘我發覺肖欣悅雖然口中說將自己當作普通朋友看待,可暗地裡又幫助自己,顯然是對自己余情未了。一想到自己這輩子能再次得到肖欣悅時,林忘我臉上不自禁地展開了笑容,彷彿得到了這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寶藏,得到了這世界上最稀有的幸福!

的確,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過完這一生,確實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為何肖欣悅滿臉淡然?當女人的秘密被人揭穿時,女人不是要麼大怒發火,要麼嬌羞低頭的么?為何肖欣悅的表現全不在兩者之中?

一想到老者之所以幫助自己是因為肖欣悅的委託時,林忘我對老者的警惕之心頓時便如煙消散。看向老者時,只感覺老者臉上的笑容無比親切,就好像是自己親人在笑一樣。

老者道:「林忘我,你將那繁花入夢拿出來給我看看,讓我瞧瞧那東西到底長什麼樣?那東西雖然我也聽說過多次,但一直沒有見過,如今好不容易有實物在面前,好歹要見識見識。」

林忘我道:「前輩,你要看,我作為晚輩的,自然不會吝嗇。可當初因為擔心將繁花入夢放在身上被秋榮搜到,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將繁花入夢藏了起來,並沒放在身邊。不如明日晚輩將繁花入夢送來給前輩觀賞如何?」

老者遺憾道:「罷了,罷了。有些東西可遇不可求,既然註定我今天見不到繁花入夢,那你明日強行送來也無意義了。」轉身又對肖欣悅道:「答應你的事我已做了,你也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說完便從林忘我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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