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度陳倉

其實，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複雜。當煙霧瀰漫時，芙蓉打開後窗做出躍窗而出的假象，自己則藏身床下。當所有人都以為她已逃出升天時，她卻安然的躲在床底，待風波平息后，她從衣櫃里翻出一身男裝，改頭換面，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棚戶區。

其實，所謂的隱術，也無非就是用一些小伎倆來麻痹敵人，從而達到「金蟬脫殼」的目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芙蓉正是抓住了這一心理，險中求勝，為自己贏得了脫身的機會。

當她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正南面前時，正南就敏銳的覺察到，事情已經脫離了正常的軌道。

果不其然，一見到他，芙蓉就化身為小女人，聲音哽咽又帶著一絲嬌嗔的說:「正南，我暴露了！」

儘管有些失望，但他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沒事，我們還有機會。」

「什麼機會？」她心裡一驚，「伊藤君是要親自出馬嗎？」

「是的，有些事還是不能假手旁人。」

聽他的語氣，彷彿對她失望至極。她曾是他引以為傲的帝國之花，是他賴以生存的溫柔鄉。都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賤人，自從她出現以後，她的生活再次被陰霾籠罩。

隨著幾次行動的失敗，她一次次的苛責自己，在失敗中崛起，在崛起中失敗，反反覆復，最終，一敗塗地。漸漸地，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覺得自己可悲可嘆。而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伊藤看向她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讓人怦然心動的激情。

「對付一個弱女子，何需如此大費周章？伊藤君，這不是你的作風！」他行事一向果斷，手段也是十分毒辣，卻唯獨在這件事上拿不起，放不下。

「父親千叮嚀萬囑咐，她就是一塊珍寶，想要讓她屈服，不能使用非常手段。」

「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她想起那天他的眼神，那麼溫順，那麼柔情。而這種目光是她不曾見過的，這麼多年來，他對她有的只是情慾和佔有，赤裸裸的各取所需的關係。

「在我的心裡沒有喜歡與不喜歡，只要是對大日本帝國有益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那對我呢？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她熱烈的看著他，帶著一絲期許和深情。

「對你？」他想了想，然後說出一個比較中肯的答覆，「你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芙蓉眉開眼笑，展露歡顏。只要能得到他的認可，即便做他身後的女人又何妨？

晚上十點，容月的那批貨物已順利裝船，「雲雷號」揚帆起錨，蓄勢待發。就在她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對人馬紛至沓來，是陳振邦和小野隊長。

這幫瘟神就像是偷腥的貓，此次前來定是聞到了什麼讓人血脈僨張的氣息。她不由得握緊了口袋裡的手槍，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見此情形，碼頭上的人不敢怠慢，一邊客套敷衍，一邊派人去請天楊。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思源緊緊攬住容月的胳膊，心裡就像是有千軍萬馬奔過，那奔騰的氣流讓她身形一晃，彷彿承受不住這排山倒海之勢。

碼頭管事和他們打著招呼，「小野隊長，陳隊長，不知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啊？」

振邦打著官腔說:「有人舉報，你們碼頭上有一批違禁物品……」

「誰說我的碼頭上有違禁物品？」振邦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天楊氣勢洶洶的打斷了。

他穿著一件長款大衣，風度翩翩的從碼頭一側走來，雖然沒有眾星捧月，但是氣場十足，所到之處，星輝黯淡，月華無光。

因為他的勢力，再加上他和伊藤正南的關係，日本人和76號還是會賣他幾分情面。碼頭上的生意一直如火如荼，從來沒有人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當然，他也是一個安分守法的商人，不屑於做一些沒有道德底線的事。一直以來，在他的碼頭走貨，安全順當是不爭的事實。這次他們既然敢當面叫囂，定是有備而來。

振邦一開始還是狐假虎威，飛揚跋扈的，一見到天楊，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蔫頭耷腦，唯唯諾諾的，恨不得一頭鑽到地底下。

小野立馬解釋，「楚先生不要誤會，只是例行檢查，還希望您多多配合，多多擔待！」

「擔待不敢，配合是應該的，如果我執意攔著不讓檢查，反倒顯得我小家子氣，做賊心虛。天楊是一個守法的商人，自然不會去做那種雞鳴狗盜之事。如果此次檢查合乎標準，還請小野隊長以後賣楚某幾分薄面，大家常來常往，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嘛！」

「好說好說，只要遵紀守法，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永遠的朋友！」

「好，請吧！」

「雲雷號」首當其衝接受了盤查。思源和容月神色凝重，做好了和碼頭同生共死的準備。

貨物一箱一箱的打開了，全是一些襪子圍巾之類的東西，別說違禁品了，就連稍微敏感點的物品都沒有。

思源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可容月的神情卻愈發嚴肅，因為她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貨還是那批貨，卻又不是那批貨。這個問題也許在邏輯上有些說不通，但事實就是她親自押貨，親自監督裝船，每一個環節都儘力做到親力親為，可最後貨還是那批貨，可是其中夾雜的盤尼西林卻不翼而飛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失誤？難道會是她？她不由得看向身邊的思源，只見她神情淡然的望著「雲雷號」，淡然的表情里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小慶幸，難道是她和楚天楊聯手上演了一出「偷梁換柱」？

日本人走後，她不動聲色，謝絕了思源要送她回去的好意，假裝先行離開，卻又在中途折返。

她潛進碼頭倉庫，一間一間的查找那批消失的盤尼西林。無獨有偶，楚越在例行巡視的時候，發現了有人潛入的跡象。他悄悄打開倉庫門，三招兩式就將她擒住，不由分說帶到了天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