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偷梁換柱(下)

第八章 偷梁換柱(下)

「凌風,你不是……?我還以為……?」她繼續抽泣著,這種哽咽是喜極而泣,是悲喜交加,更是劫后重生的震撼!

「你先放開我!」他笑著說:「你抱得這麼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聞言,她慌忙鬆開手,臉頰上飛起了兩片紅暈。

他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將他的調虎離山,偷梁換柱一一道來。

下午,就在她和容月離開醫院的時候,他向趙炳安拋出了一個誘餌,就是那副子虛烏有的「牡丹圖」,並約定晚上九點和藏主見面。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趙炳安準時駕車離開醫院,凌風在半路上了他的車,趁其不備,用乙醚將他迷暈,然後駕車返回醫院,引走一部分伏兵。

當汽車爆炸時,他已經隱身於一片低矮的灌木叢,而昏迷的趙炳安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他的替罪羊。

他的這一舉措,既兌現了曾經對思源的承諾,又成功的將日本人的視線引入「歧途」,可謂是一舉兩得!

雖然差點落入日本人的圈套,但這次行動還是可圈可點。思源聽到這麼精彩的謀划,止不住的興奮,她捧住他的臉,由衷的贊道:「凌風,你真是太厲害了!」

思源渾身一震,恍惚中,那不可磨滅的夢魘,總是不合時宜的襲來,在每個苦雨黃昏,在每個午夜輪迴,在每個春情蕩漾的時刻。

她猛地推開他,抱住雙腿,縮成一團,靠在床角。她無助的抱緊自己,一疊連聲的喊著:「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

她的恐懼與無助深深觸痛著他。他只是情不自禁,他只是想好好愛她,他只是想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他只是想餘生歲月以溫柔待之。他想他所想,做他所做,卻不曾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她可曾願意成為他的女人?她可曾願意餘生相伴?他所能給予的,她不屑一顧,他的「溫柔待之」,在她看來不過是巧取豪奪罷了!

「對不起!」他深深自責著,他總是這樣,因為一時的魯莽與衝動,苛責自己,傷害她人。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言不發。曾經的無話不談,隨著時間的演變和情感的沉積慢慢變得言辭閃爍,欲語還休。

「健次郎已經死了,這只是日本人設下的圈套。」凌風率先開了口。

「我知道,可是容月是怎麼回事?」她想起那背後的兩槍,不由得有些后怕。

「她,她是主動請纓過來幫忙的。」

「那你和她……?」這個問題是她一直以來的疑惑,她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只要記住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個中國人應該做的!」

「可是,你的工作……?」她欲言又止。

「我雖然身在其位,卻有一顆火熱的中國心!」他熱烈的望著她,那灼熱的目光里有期盼,有嚮往,有捨生取義的決絕,有雖死猶榮的凜然!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玩世不恭,狂傲不羈的凌風嗎?身處汪偽政權,卻是一身的浩然正氣,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處境。

楚公館到了,凌風緩緩將車停下,看著思源打開車門,步入茫茫夜色中,他輕輕說了句,「思源,對不起!」

「沒關係,」她身形一晃,「我會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是的,表面上若無其事雲淡風輕,卻在暗夜裡獨自舔舐傷口,餘生歲月她將關閉心門,獨自品味這份美好,直至歲月流逝,生命終結。

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身影,他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向她吐露心聲,「思源,你知道嗎?三十多年來我沒有親近過任何一個女人,即便當初和如玉相好,也不曾逾越雷池半步。我知道你已經心有所屬,感情一事沒有先來後到,沒有值不值得,只有心底願意與否。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傷害你,再打擾你,我會祝福你和明少,成為你身邊一個安靜的守護者!」

兩人各懷心事,把這份美好藏在心底,把對彼此的深情當成是傷害對方的利器,自怨自艾,作繭自縛。

第二天,有人在郊外的一條山溝里發現了失蹤的阿武。他仰面躺在荒草地上,眼睛瞪得圓圓的,充滿了驚愕與詫異,就像是遇見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究竟看到了什麼?

經初步判斷,他是被尖銳的物體插入動脈,失血過多而亡。死亡時間大約在兩天前。至於被殺的原因,無外乎情殺、仇殺抑或是金錢糾葛。

可是,阿武身材魁梧,武藝高超,普通三五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除非是熟悉的人,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出手,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所以他才驚愕的瞪大眼睛,將詫異的表情定格在最後的容顏上。

巡捕房的警員在他的上衣口袋裡發現了一張巨額欠條,這一發現恰好印證了被殺原因里「金錢糾葛」這一方面的猜想。

可是,細心的楚越在看似平淡無奇的案件中發現了疑點,阿武的衣服有部分褶皺,就像是被水打濕后,又經過揉搓,自然風乾后留下的痕迹。再加上褶皺處留有少許紅色的泥土,他斷言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死者應該是從漠北倉庫後面的紅泥灘里轉移到了這裡。

紅泥灘?思源沒來由的想起了芙蓉那雙濕了的繡花鞋,和鞋幫上那道暗紅色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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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雨胭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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