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奇怪的陌生人

難道城堡裏面派了姦細，來勘察荒原的情況？敵人面前，任何一點微小的舉動都變得危險。

迦蘭德示意弟弟壓低身體，不要被敵人發現。他自己則飛身上馬，小心地朝敵人接近……遠遠看去有兩個人影，正在探頭探腦地到處張望。再靠近些，看得到他們穿着城堡士兵的軍裝。

城堡的士兵，迦蘭德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北方城堡的風土人情與部族全然不同，一眼就能認出來。

兩名北方雜兵長得高大健碩，皮膚白皙，發色也是淺色。一個紅臉的稍微胖一點，另一個尖嘴巴的瘦一點。二人都穿的長棉甲，外面套皮質馬甲，頭戴着鐵盔。那二人騎着馬，手裏各拿砍刀和鎚子。

慢慢走進射程，迦蘭德搭弓上箭，瞄著天上。紅臉胖子塊頭大，這一箭先送給他。遠距離射箭需要憑藉經驗選擇方向和角度，這方面，迦蘭德絕對是個老手。

他用全身力氣拉開彎弓，屏息凝神，估摸著差不多了，右手輕輕一放。

箭矢朝天上飛去，下落時在半空中扭動兩下。不遠不近，正中那人肩膀。遠遠聽到他慘叫了一聲。

兩個敵人很快便順着箭矢的方向發現了迦蘭德。

他們互相嘀咕了幾句，追擊過來。北方人的語言迦蘭德聽不懂。但是大概是敵襲、喊殺一類的話，猜也猜得到。

一對二的戰鬥少年沒有優勢。迦蘭德見敵人來追，搭上箭策馬佯遁。他的馬跑得沒有雜兵快，眼看着尖嘴瘦子要追上了，少年反身一箭，正中尖嘴巴臉上。

再往前跑，就見着紅臉胖子舉著鐵鎚攔路。迦蘭德把馬頭一拉，朝一側緊走。

迦蘭德需要換個更有利的地勢。他對於荒原的地形再熟悉不過。迂迴了一小圈，轉眼就跑上一座小土坡。

這時，紅臉胖子已經追到近前，舉起鐵鎚猛掄。迦蘭德急忙向後躲。因為太過着急，他整個人都從馬背上翻下來，打着滾爬起來。

敵人見他下馬，也從馬背上下來，步步緊逼。迦蘭德抽出腰間的彎刀，擺好架勢迎擊敵人。

二人比劃着轉了個圈。敵人大概覺得，一個小孩子會有多大力氣，肉搏一定佔下風。於是「咿呀呀呀」喊著舉起鐵鎚，朝迦蘭德的腦袋劈過來。

迦蘭德抽身躲開。敵人一錘落空，重重地敲在草地上。胖子又拎起鐵鎚橫掃。迦蘭德翻個跟頭，連滾帶爬地躲開。他閃躲之時失去了重心，腳下不穩，摔了一跤，連滾帶爬地滑下土坡。

敵人見了，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那紅臉胖子高高舉起鐵鎚，狠狠砸下。萬萬沒想到，少年猛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了起來——這小子又是裝的！

紅臉胖子則因為用力過猛，鐵鎚深陷草地，被爛泥粘住。這時候，迦蘭德已經穩穩地佔了上風。

就在敵人焦急的時候，也就是那麼一瞬間，鋒利的彎刀轉手一揮，彷彿一道電光劃過。紅臉胖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待回過神來再看，雙手已經被彎刀齊齊切斷。

敵人又驚又恐，哇哇大叫。迦蘭德一陣好笑：成年人也不過如此。他舉著彎刀走向敵人，看準了咽喉給那人來了個痛快。頃刻間血流如柱，敵人一命嗚呼。

撿起敵人的鐵鎚，這武器更像一件工具，也頗為粗糙。鐵是荒原上的稀缺資源。敵人的鐵器、鐵盔，都是值錢的戰利品，帶回去一定會受到首領嘉獎。

迦蘭德望着敵人殘軀出神了好一會，又聽到遠處傳來尖叫。這才想起來，剛才那個瘦子未受到致命一擊，薩吉還在後面躲著，會不會有事！

「薩吉——」他大喊著，一邊到處尋找。

春風吹拂著草地，一陣一陣波浪浮現，卻怎麼也看不到薩吉的身影。

「糟了！」迦蘭德心頭髮慌，但是敵人會帶着薩吉逃向什麼地方呢？他仔細地尋找周圍的蛛絲馬跡。

這時，好像有極其輕微的哼聲從眼前某處傳來！一定是薩吉！迦蘭德朝前面奔去。原來他面前的草地有一小塊斷崖，只有半個人那麼高，正好在他的視線之外。而前面那個受傷的士兵，正和薩吉扭打成一團。

只見那個士兵全身都壓住薩吉，他手上握著砍刀，用盡全身力氣朝薩吉壓過去。而薩吉也在用全身的力氣抵擋，幾乎要吃不消了。

迦蘭德急了。他飛快衝上去，一把抱住那個士兵，手攥著那人傷口上的箭矢，逼他從薩吉的身上挪開。士兵轉而拿刀砍向迦蘭德。迦蘭德一邊扳著敵人的手跟他較勁，一邊身體猛地朝旁邊一甩，將敵人壓在自己身下。對方手上的刀，剛好割斷他自己的喉嚨。

見敵人不動了，迦蘭德才長舒一口氣，癱在地上。

薩吉還在一邊驚魂未定。他看到哥哥休息了，才放下心，一股腦撲倒哥哥里，哭道：「阿哥——！」

「嗯，乖，沒事了。」迦蘭德摸摸弟弟的頭。

「看來今天我們真的不能露營了。」迦蘭德說，「我們回去跟大首領彙報吧。」

「好吧……」薩吉無奈地點點頭。這一天遊玩的興緻被兩個敵人破壞掉，哪怕哥哥還要帶着他露營，他也不敢了。

迦蘭德仔細搜查了北方士兵，找到他們的士兵官文。上面的字他也看不懂。所謂官文，就跟今天的身份證一樣，是證明士兵身份的證件。

「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出現在草原上呢？」迦蘭德心裏還有疑惑，但又沒法從屍體口中問出答案。兄弟倆正打算返回的時候，前面好像又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不好，那些士兵可能還有同夥！」迦蘭德小聲說。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開始下山。紅色的夕陽下面，視線沒有先前那樣清晰。一眼望過去，好像看到一個猥瑣的身影在草原上艱難地走動，只有一個人，並沒有馬。

迦蘭德還是讓弟弟原地等待，自己提起弓箭，小心地靠近那個人影。走近了，卻是個乾癟、瘦小的人蹲在地上發抖。

迦蘭德鬆了口氣，傲慢地說：「把頭抬起來。」

那人乖乖地抬起頭來。天吶，迦蘭德差點沒有嚇昏過去，這世上怎麼有這麼丑的人！

只見這個人長得歪頭癟腦，駝背還佝僂胸，扁臉小眼睛，一嘴爛牙。他皮膚粗糙，瘦骨嶙峋；而且神情恍惚，舉止猥瑣，簡直就是惡鬼一樣。

迦蘭德不僅這輩子沒見過這麼丑的人，就是把它這輩子見過的全部醜人，每個人貢獻一條缺點出來捏在一塊兒，也沒有這個人這麼丑。這人簡直就是丑出了境界、丑出了高度。

又看這人衣衫襤褸，顯然是個奴隸。他用生疏的部族語言說着：「不要、不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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