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考試還沒完 三

秦政愣了半秒鐘，直到聽這男老師說「你大伯最近新收了一個亞特蘭蒂斯的遺寶」，他才確定這老師和大伯真的認識。

「他……就那樣吧。」

他平日也並不多過問大伯的私事，而大伯有什麼煩惱也不會開口跟他提。所以他既沒有辦法輕易的說「很好」、也不可能隨便說「不好」，便只好找了這麼個總之不會錯的回答。

男老師似乎很吝惜表情，從剛才起就一直面無表情，而蒙恬一直很沒禮貌地瞪著他，像是打算在他臉上燒出一個洞一樣全神貫注。

「先聲明，以你的水平，要想打贏我，還得再過十年。」男老師睇了蒙恬一眼，氣度顯得十分沉穩，「小鬼，努力通過測試吧，這樣你才有機會隨時找我挑戰。」

秦政莫名覺得他這話是在激勵蒙恬。而蒙恬果然哼著聲說：「本大爺當然會通過這什麼測試！」

「那就先把精力收起來，耐心的等著。」男人目光看向其他已經通過第一項測試的同學，又十分冷淡地掃了一眼現在依然還沒有決定分隊的人。

秦政能順利通過這第一項測試雖然有瞎貓撞上的死耗子的運氣成分，但願意將自己的前途和這個剛認識的人捆綁在一起，也足以說明他有信任別人的能力。

而且，因為蒙恬剛才活躍的表現，他在多數人眼中都成了麻煩鬼、拖油瓶，是最不想要的隊友，秦政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才要主動和他做隊友。這份能照顧人的責任心，已經漸漸體現出來了。

「同學，你好！」一個看上去高大陽光的少年人笑著走到秦政面前來同他打招呼，主動伸出手，「我叫李信，你剛才可真酷！」

秦政愣了愣，完全沒覺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酷」事，但既然有人來示好，他也自然笑著伸手回應：「我叫嬴政，你好。」

李信在轉向蒙恬時，表情忽然僵硬住，面色煞白，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你看什麼看啊！敢說我長得奇怪我揍你！」

秦政忙按住蒙恬，「誰說你長得奇怪了啊……你長得又不奇怪……」

他倒要覺得奇怪呢。

「……你是男的？」李信的臉色瞬間回暖，臉色露出奇怪的興奮之色，顯得十分雀躍，「你是男的啊！」

秦政略微複雜地望著他，稍稍地擋在了蒙恬身前。

「嬴政，你不要用那種看變態一樣的眼神看我啦。」李信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太擅長和女生講話，剛才我差一點以為他是女生……但還好，幸好他是男生，這樣我就可以正常和他講話了。」

秦政沒有心情聽他解釋，因為一聽到說他像「女生」，蒙恬就又開始張牙舞爪的要拿拳頭教育人了，他只得更用力的把他拽住。

……祈願到底是怎麼教育後代的？

對了，他還在天神泉里泡澡呢……想起奶奶每次服用聖水時那畢恭畢敬的模樣，他就忽然決定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奶奶，反正這東西是信則靈不信則無，對奶奶來說，或許聖水的真正效用正在於給她的心理安慰呢。

「他是誇你長得漂亮。」秦政朝李信遞去一個「別介意」的眼神，然後小聲地湊到蒙恬耳邊說：「你忘了一會還要參加測試嗎？現在揍人你一時爽，等會沒勁了我看你就哭吧！」

這話倒是奏效，蒙恬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按照秦政的觀察，蒙恬對長得好不好看完全沒有概念。

李信雖然也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但還是很友善地沖他露了個很燦爛的笑容，白晃晃的牙齒在陽光的照耀下都有點刺眼。

可惜蒙恬完全不理會他。秦政只好陪著笑解釋：「他對誰好像都這樣。」

李信理解的點了點頭，笑容依舊不減，好奇地詢問：「你們是兄弟？」

這個問題勾起了蒙恬回答的慾望，他立刻說：「對，他是我未來的一號小弟！」

秦政默默翻了個白眼，伸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小時候他不聽話時，他媽也這樣敲他，不是多疼，就是叫他知錯。

所以他萬沒想到，自己這沒用上多少力氣的舉動竟然會直接把蒙恬敲的翻了白眼，嚇的他趕緊把人扶住。

李信顯然也被這一突髮狀況給嚇到了，愣愣地說：「你也真下得去重手啊……」

秦政簡直哭笑不得。可蒙恬的狀況既容不得他哭更容不得他笑，這煞白的面色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秦政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輕輕拍他的臉頰，問：「你千萬別睡，聽得見我說話嗎？」

李信也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轉頭喊：「王賁，把老師喊過來！」

「哼。」穿著黑白相間T恤的少年瞥過來一眼，朝著老師的方向疾步走去。

剛才那男老師沒一會就過來了，看了一眼，狐疑地問：「誰摸他額頭了？」

秦政抬起頭，面色有點虛白，「我剛才彈了一下。」

「噗。」這給人冷漠印象的男老師面容忽然扭曲了一下，蹦出了一個十分不和諧的單音節，不過他很快調整回來，轉頭對另一邊的女老師喊道：「夏老師，你去向副校長討一瓶聖水來！」

那女老師苦著一張臉說：「副校長那摳門的鬼怎麼肯給我聖水……白老師你大白天不要做夢啊……」

「聖水我這裡有！」秦政忙從衣兜里掏出剛喝了一口的聖水，「餵給他喝嗎？」

「往他額頭上倒。」

圍觀的眾人都不禁發出驚嘆，因為聖水實在太昂貴，連喝都省著，誰捨得拿來倒啊……

但秦政絲毫不心疼，擰開瓶蓋就往蒙恬額頭上澆。

男老師都看不下去了，「嘖……你小子也太費了。倒一小蓋不就行了嗎？」

秦政心想：「你們是都不知道這水的來歷……」

這聖水著實奏效，剛倒下去，蒙恬的臉色就立刻開始紅潤，半瓶倒完，眼睛已經張開了，烏溜溜的黑眼睛盯著他，看的秦政很是心虛，「我不是故意的……」

蒙恬忽地從他懷裡彈起，又急又惱，指著他問：「你該不會喂我喝這個了吧？！」

「沒……只是倒了一點在你這兒。」他虛指著自己的額頭。

「那就好。」蒙恬伸了個大懶腰，又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半點也看不出剛才還躺在他懷疑奄奄一息的模樣。

秦政頓時恍然，難道外敷才是這聖水的正確用法？！

男老師像是看懂他在想什麼似的，說：「別瞎琢磨了，對我們來說，內服就是最好的。包治百病，靈著呢。……以後可別隨便拍他額頭了。多來幾次真能要命。」

秦政很認真地點點頭。

「行了！時間也到了！」男老師拍了拍手，轉頭看向負責登記的女老師，問：「第一輪合格的有多少？」

「四百人。」

其實，能順利通過第一輪測試的人，都會為第一輪測試的通過率感到震驚。

第一輪測試是在篩選人格。

疑心病過重無法信任別人的人、搖擺不定無法做出決定的人、畏手畏腳性格過於被動的人，這三類人無法通過測試。

而人與人之間是很難相互理解的。一個願意將信任交付給他人的人很難理解為什麼有人就是沒辦法相信別人，反之亦然。

男老師橫掃一眼通過第一輪選拔的新生，「恭喜你們，現在立刻開始準備第二輪測試！第二輪測試我們動真格的，穿過這條狹道，就是第二輪測試的入口。你們也看到了，稷下之地崇山峻岭，裡面的交通很不便利，這是外圍的天然屏障。所以第二輪的測試，你們要在五天之內徒步穿過這群山和森林，走到稷下之地的心臟——稷下大學。我先把話丟在這裡，山上、森林裡都是危機四伏，進去的人，未必能活著出來。這也是為什麼要在你們的胸牌里裝上監視用的電子晶元。」新生一片肅然，多數人臉色都變得凝重，「……決定參加這一輪測試的，到這邊排好隊，決定放棄的，把胸牌摘下，自行離開。你們依然有三十分鐘的考慮時間，和你們的隊友好好商量吧！對了，行李你們得自己背負。」

秦政微微闔目，閉眼想了一會。

還沒容他多想，他的搭檔就耐不住性子的沖著他的耳朵嚷嚷：「喂！你這傢伙該不會要臨陣退縮吧？你要是敢我扛著你進去哦！」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啦。」秦政對他展顏一笑，「做大哥的怎麼能讓小弟扛呢，你到時要是走不動了可不要勉強，儘管開口，做大哥的可以背你。」

「啊？！」蒙恬立刻氣哼哼地瞪他。

其實秦政剛才是在想，這男老師的話可能有故意誇大的成分，這樣嚇唬他們，是要讓一些本就脆弱的同伴關係在壓力之下分崩離析……所以這第二輪測試，大概就是要考驗他們臨時結成的同伴關係。這或許也表示，第三輪測試真的會有危險。

他盯著自己行李箱看了一會，幾乎沒多猶豫，蹲下身打開箱子，取出收在裡面的背包，裝了一些必須要帶在身上的東西，比如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洗漱套組、毛巾，當然，特別重要的東西他都丟在家中的實驗室里，因為還不能確定學校的網路安全係數究竟如何時，他不想讓重要數據面臨泄露的風險。

最後，他自然不忘將可以變化出多種組合的摺疊工具刀塞進包里。不過可惜，他不抽煙，所以隨身沒有帶上打火機。

既然給他們的時間是五天之內，那麼表示，這趟路程要包括在戶外過夜。這樣一來，火幾乎是必要的。

「老師，不能變更組隊嗎？」

有人出聲問道。

「不能。」男老師面容冷峻，「並且，因為你提出這個蠢問題，你和你的隊友都被淘汰了。將胸牌摘下離開吧。」

這一突然的變故令很多人都大為詫異。

「從現在開始，各隊之間不許交談，一經發現，兩隊都直接失去資格。我耳朵很靈，別以為能瞞得過去。向我提問，也視為自動放棄。還剩二十分鐘，和你們的隊友好好商量、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