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試還沒完 二

「各位同學，」半空中忽然響起高分貝的刺耳廣播，「請大家在入口處集合。」

蒙恬捂著耳朵嚷嚷著：「聽到啦聽到啦！吵死人了啊！」

秦政卻心想：「你嚷嚷的聲音更吵……」

心裡嫌棄著，卻還是伸手把這完全不顧周圍人目光的小野獸拉到正在入口處集結的隊列中站好。

有些人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東西，不算很開闊的空地上很快就擠的滿滿當當，幾乎沒地方落腳。

秦政慶幸自己沒有聽奶奶的話帶那麼多行李，而他這才忽然意識到蒙恬壓根就沒有帶行李！他唯一帶著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戴起來的防毒面具……

對望了兩眼后，秦政有些不解地問：「你幹嘛戴著這個？你不熱嗎？」

「到處都是人，你不覺得很臭嗎？」隔著面具秦政都彷彿能見到他嫌棄的表情……

他沒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周圍又開始有人投來怪異的目光。秦政乾脆也把墨鏡和口罩戴上，免得收到這些微妙的視線。

當然，不忘否認說：「這裡空氣明明還不錯。」

他們眼前是群山繚繞，仰頭看去，雲霧縹緲，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穿過雲層、散成霞光萬束，看上去聖潔無比。

「未來的小弟，那你幹嘛要捂起鼻子？」

秦政耐著性子糾正：「……叫大哥。」

「哦！我懂了！你這小子還挺懂規矩的嘛！」蒙恬似乎很滿意，拍了拍秦政的肩。

秦政一頭霧水。

……懂什麼規矩？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好嗎？我作為一個正常人實在不懂你現在突然滿意個什麼鬼啊！

感受到周圍人看傻子一樣紛紛投來關懷的目光。秦政簡直想要大聲宣告：「我和這個人不熟！真的不熟！」

可想了想，他還是忍住了。

這時候和蒙恬鬧掰，那就沒法好好研究他身體構造有什麼特別之處了。這麼一個天然的實驗體擺在眼前，他可捨不得放走。

反正戴著墨鏡和口罩，這幫人也不知道他具體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幾個人不著痕迹地在打量他們。當戴防毒面具的少年目光掃落過來時，他們背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倒豎，野性的直覺讓他們感覺到一陣不寒而慄。

「真討厭啊……」戴上防毒面具以後，蒙恬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悶在罐子里，「有幾個人一直盯著我看……」

秦政四處看了幾眼，說：「廢話，你戴這種東西實在太顯眼了。」

而且蒙恬的個頭不算低，以十六歲的年紀而言，只比他略矮一點，未來還有的長呢。

「我分辨的出來。那種眼神太討厭了。」

秦政聽出他言語中不加掩飾的怒氣，怕了怕他的肩，安撫說：「好啦，別跟人家一般計較，看你幾眼又不會少塊肉，給他們看去咯。多少人求別人看人家還不願意看呢。」

也不知道蒙恬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但總之「咯吱咯吱」咬牙齒的聲音是聽不見了。

「好，你們是從第1501號到2000號。一共五百人。」刺耳的喇叭聲又響起，秦政利用身高優勢墊腳向前看去，見岩石上站著一個男人，手持擴音喇叭，在對他們喊話。

隔得太遠，他也不是很看得清這男人長什麼樣子。但他聲音聽上去帶著歲月的滄桑，約莫三四十歲吧。

「啊！你這傢伙！」蒙恬耳朵很尖，一聽到男人的聲音就跳了起來，在人群里大喊大叫：「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一次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秦政的額頭上冒出一排黑線。要不是這小子戴著面具捂不住他的嘴他這會肯定把他的嘴給捂上……叫叫嚷嚷的，太丟人了……

男人大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呆愣了一下，但很快調整過來，繼續說道：「大家把胸牌戴上，一會要進行入學測試。兩人一組，自由組隊。現在開始，組完隊的到這邊來登記。」

秦政還想說這小子這會怎麼突然安靜了，定睛一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穿過了擋在身前的幾十個人一下子躥到那個老師的面前，然後非常不尊師重道地一拳朝著人家的面門衝過去，所有人都看傻了，不過這個老師倒是很淡定地側身閃過，輕飄飄地跳到他身後，抬腿朝他後頸掃去……

「當——」「心」字還沒喊出口，蒙恬就靈巧的凌空一翻，躲過了突襲。

……喂，怎麼突然開始演武俠小說了？

不止秦政一個人看的一頭霧水，多數人都和他一樣搞不清楚狀況，面面相覷，然後紛紛搖頭。

秦政想了一下，沒多猶豫，提著自己的行李邊說「麻煩讓一讓」邊穿插過去，跑到蒙恬身邊，那老師大概也注意到他的用意，卸掉這頭小野獸襲來的一擊勾拳后，攥住了他的手腕，免得他們不小心誤傷了秦政。

「你幹什麼呢！」秦政一上去就拽住他的胳膊，小聲地低吼，然後笑著跟這不認識的老師賠禮，「他這人有時候挺搞不清楚狀況的，沒什麼惡意，老師您要是話還沒說完就請繼續，我們不打擾了。」

話說完，不由分說地把蒙恬往人堆里拽，蒙恬死拖著不肯走，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

「等你順利入學之後有的是機會找他，別這會犯傻，明白嗎？小弟！」

秦政兇巴巴地瞪著他，希望他能明白才剛半隻腳踏入學校就敢得罪老師是不對的。

顯然他已經忘了蒙恬還有過腳踢副校長的光榮劣跡，但他很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發現的稀有實驗對象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遭到退學。

蒙恬呆了一下，「未來的小弟，你發火的時候好凶哦……你這麼凶一定沒有人要的。」

秦政氣的想揪他的臉，他憑著什麼要被他說「凶」啊？他這明明是好心！

老師剛才的話分明是在暗示他們現在還不算正式入學，而給他這麼一鬧萬一老師不肯多給入學測試的情報就麻煩了！

秦政透過墨鏡掃了一眼，果然，現在已經有一些同學非常不友善地盯著蒙恬了。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非常懂禮貌地摘下墨鏡和口罩，轉頭笑著問這位長相還算英俊的老師：「老師，您剛才說組隊的到這位老師這邊登記對吧？」

邊說邊朝負責登記的女老師微微一笑。

「對。」男老師點了點頭。

「那組隊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沒有。雙方都同意即可。」男老師想了想，補充了幾句，「但測試結果由團隊的表現來共同決定。換句話說，兩個人中有一個不合格，那麼視為兩個人都不合格，這點請注意。」

秦政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又笑著問：「老師，能不能請您稍微透露一點測試的內容？是筆試還是？」

「你們都已經通過筆試了。接下來是綜合性測試。具體內容我不能預先透露。不用擔心，你們目前掌握的情報是一致的。」

秦政想了想，對蒙恬說：「哎，你跟我組隊吧。」

蒙恬呆了一下，「哈哈哈」地笑了笑，「未來的小弟，你放心，你未來的大哥我會罩著你的！」

……世上怎麼有這麼無恥的人？！

要不是他戴著防毒面具，他絕對會擰他的耳朵！

身後傳來眾人的竊笑，秦政也只能強撐著一臉的雲淡風輕，撐的臉皮都要抽搐了。可惜某頭小野獸完全不懂他的痛苦，還在旁邊鬧騰。

「1990號的嬴政和1991號的蒙恬，你們把胸牌摘下來給我。」女老師笑吟吟地看著兩人，表情似乎略微欣慰。

秦政從口袋裡掏出兩個胸牌，和顏悅色地遞過去。只見女老師將兩隻胸牌放在像是身份證掃描儀一樣的東西上，「嘀」的一聲響起后，將胸牌遞還給他們。

她笑著對蒙恬說：「蒙恬同學，你的胸牌必須由你來親自佩戴。這裡面裝有晶元，會告知我們你的位置以及你的心跳狀況，非常重要，千萬不要弄丟了。」

秦政一聽便略略皺眉，意識到接下來的測試必定伴有一定的危險。

「哦。」蒙恬學著秦政將胸牌掛在衣服上，「這樣就可以了嗎？」

女老師笑眯眯地點頭，「可以了。對了，如果可以，請你將這個面具摘下來放在我這裡寄存。這屬於違禁品，測試中不可以攜帶。」

蒙恬這下倒是很聽話，沒啰嗦什麼，利落地將面具摘下，放在桌子上。

「好，已經分好隊的同學請到這邊來，還沒有決定和誰組隊的同學請在半個小時之內決定隊友。時間一到，沒有隊友的同學自動出局，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另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拿著喇叭說，「請大家務必注意計時器顯示的時間。」

秦政順著這老師手指的方位看去，見到半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倒計時。

他早就聽說稷下大學掌握著不對外開放的秘密科技，這空氣全息投影技術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這高清晰度高細膩度的圖像不是利用水霧作為介質、他也沒有聽到激光旋轉投影技術中必定要使用到的旋轉儀器發出的雜訊、而這半空中也看不出哪裡像是貼著全息膜……

……簡直就像是科幻電影走進了現實。

到底是怎麼處理白光干擾的呢？

秦政認真思考了一會，沒理出什麼頭緒。抬頭看過去時，蒙恬又在纏著那個男老師要求人家陪他過招了……

真是靜不下來！

他滿頭黑線，過去把蒙恬拉回來，恨不得找根繩子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拴在一起，免得他再去找麻煩！

見那男老師盯著自己看，秦政忙露出一個閃閃發亮的笑容，希望這老師不要跟這心智好像不大成熟的傢伙計較。

男老師摸著下巴，表情有一點微妙，忽然問道：「你大伯最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