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末初逢主

一日晌午，劉三平外頭回來，卻見小晴屋裏已有了客人，東麗也正陪着對面客棧的何老闆說話兒，滿閣的姑娘竟沒個閑的。拐腳進了後院，卻一眼瞅見陽陽和小彤在磕瓜子，便一手挾了陽陽上樓，到陽台上坐了，摟了陽陽摸弄，卻聽見樓下車響，打開暖簾看時，卻是兵寨送了一方回來，劉三平大喜，如得了寶一般，忙迎了出去。

兩名士兵抱了一方，問了一方的屋子，進去照例享用了才出來。劉三平看得二人出來，忙讓座上了茶點，看着二人坐穩，湊到近前賠笑，「二位爺，怎麼一方進去這月余方送出來？」一邊問著，一邊見東麗送了何老闆出門，便忙着催促，「東麗，我帶回的果子，怎麼不擺上來？」

「我們總爺喜歡，自己留了十餘日才賞與下邊。」一個士兵抓了兩枚乾果丟入嘴裏，「也是今日派了我們的差，要不然哪有得我們用？」搖一搖頭，「就這，我們隊長也沒輪上，說來倒不如我們了。」

「是這樣？」劉三平笑，「各位爺抬愛，倒是我們一方的福氣了！」抬頭看窗外天色，「二位爺若不趕點兒，吃了午飯再去吧！」

「不了！」另一人搖手，「磨唧這半日，回去也有得說了！」站起身來，見東麗立在一旁，「東麗姐越髮漂亮了！」湊過去親得一下，伸手在她身上擰了兩把，笑着出門。

看着馬車走遠，劉三平和東麗一同到一方房裏來，一方仰在塌上，看到他們進門，撐著要坐起。「躺着吧！」東麗輕壓，在她身邊坐下，順手解了她衣服查看，見自頸子往下傷痕滿布，處處瘀青，笑了笑，「過了這關，你便風光了！」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吩咐小子熬藥，泡一泡就好！」回頭見劉三平坐下，手掌在一方臉頰身上摩擦，也不吱聲，徑自出去。原來劉三平無意間得一秘方，使葯熬了，摻在熱水裏泡澡，極易去除這類瘀青。

管熬藥的小子知是一方破了身，煮了葯扶她下來，少不得戲弄一番，一個澡竟泡了半日，黃昏時劉三平來，才抱了上去，卻又不見劉三平出來，自是留下了。

隔幾日劉三平倦了，一方身子見好，出來找陽陽玩。聽得陽陽說起地窖里竟關着個與她們年紀相仿的小軍奴，不覺好奇，去找看軍奴的士兵，要牽了楚寒去玩。士兵們知道她剛從兵寨出來，便拉她做了一家，事畢，少不得拖了楚寒出來予她。

這風城比不得外邊的花花世界，陽陽初來，極是煩悶，而一方近日受了些氣，也正找發泄處。這兩人見了楚寒，竟是想盡法子作弄，只將個楚寒折磨的苦不堪言。楚寒心中氣苦，想自己雖不是名門旺族，卻也是世家子弟，只因時運不濟，淪為奴隸，也倒罷了，此時無端端的在這婊子窩裏，受這兩個小*的做賤，卻又無處說理，只得咬牙受了。

隔日黃昏，眾軍奴剛將背來的石頭堆好，就見兵寨處馳出兩匹馬來，馳的近了，只見前邊一匹黑馬，馬上人白色錦袍鑲以藍邊，銀冠束髮，腰上掖着一條長鞭，正是池家大小姐，池若冰。她身後跟着一人，卻是把總身邊的一名千總。「把所有軍奴帶過來！」那千總大聲吆喝，在賞秋閣門前勒住馬韁，「池大人要選幾個人，都站好了，讓池大小姐親自挑選！」

聽到「池大小姐」的稱呼，池若冰娥眉微豎，卻也沒做理會。翻身下馬，目光掠過眾軍奴，心裏自想着挑幾個手腳利索的帶回去。「你！」手中馬鞭輕點，一名軍奴被推了出來，「你！」又一個。池若冰腳步慢移，仔細查看，這些軍奴個個骯髒不堪，還真難分出老少，不覺輕輕嘆氣。抬手正要指下一個，旁邊突然閃出一個人影，狠狠撞在她身上。

卻原來，楚寒這日被一方和陽陽牽了去，並未上山，兵勇們聽得讓所有軍奴集結，方匆匆牽了趕來。到了門前，又被一方自后踹了一腳，竟一頭撞進池若冰懷裏。楚寒年幼，這兩年苦熬，個子未長，竟矮了池若冰一頭，臉頰碰處，一片柔軟。池若冰羞怒，只看得是個軍奴，抬手一掌揮出。楚寒腦中轟鳴，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個趔趄，卻撞在另一名兵勇身上，勉強站住。

池若冰一怔，撞了自己的軍奴，竟只是個孩子。而自己那掌含怒出手，即便是尋常壯漢，也自昏暈倒地。這個孩子竟能站住，而平靜的面容，不帶絲毫恐懼，竟也沒有憎恨，只是安安靜靜的站着。池若冰看着他唇角狂涌而出的鮮血，舉起的第二掌竟打不下去，緩緩將手掌收回，看着他平靜無波的眼神，池若冰幾乎懷疑，那一掌竟不是打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