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慈念憫軍奴

及至年下，活計做完，池若冰令軍奴們飽餐一頓，打發回去。其時楚寒大病初癒，傷勢也已漸好，池若冰幾次赴兵寨商議，陳青燁均不肯鬆口，只得送了回去。

轉眼年關將至，洛沐風一人客居風城，極為無趣。想大雪封山，定要明年春天方可通行，自己來這風城本是等人，現在落得等的人進不來，自己卻又出不去。這一日又見天上飄下雪來，更是煩悶，一人開了窗子飲酒，聊以慰藉。卻見兵寨處行出一隊人馬來，均騎快馬，轉眼到了門口，下了馬，徑直進了賞秋閣。

那日劉三平一早得了信兒，說是把總要來賞秋閣過節，便忙着收拾支應。此時見兵寨來人，知是把總到了，忙迎了出來，見了把總，打躬作揖請了進來，直著嗓子沖樓上喊，「一方，小晴，總爺來了，還不下來？」「喲，是總爺來了？」東麗許久未見把總，扭了身子迎出來。

「東麗！」把總伸手摟了，「想我不想？」手指用力，在屁股上扭了一把。

「想有什麼用？」東麗掛在把總身上磨擦，「總爺現在，心裏只有一方和小晴，哪有我東麗的位置？」口中撒嬌，一眼看到邊兒上看熱鬧的陽陽和小彤，揮手輕推，「兩個小蹄子只知道傻樂，看把總來了，還不端茶擺果子去？」

陽陽和小彤極不情願的應了，轉身要走，卻被把總瞅見。小彤倒也罷了，陽陽卻是副生面孔，放脫東麗，一把抓了陽陽過來，笑望着劉三平，「幾時又掏摸了個姑娘來，也不說與我？」

劉三平見藏不過，忙笑着上來，「年前帶回來的，只是太瘦，支應不了客人，先做些雜事，待養養送與總爺受用。」

「嗯！」把總拉了陽陽衣領，伸手摸了摸，點頭，「確是瘦了點，得好好養著。」鬆手放開，轉頭見一方和小晴下來，頓時眉開眼笑，一手摟得一個上樓，轉頭又吩咐劉三平，「我帶來的幾個兄弟，你找姑娘們招呼著！」聽劉三平應了，徑直帶了一方和小晴離開。

至此，一方日日陪得把總，雖有時有小晴支應，卻又被別的客人拉去，竟再無瑕尋楚寒穢氣。而劉三平見人多手雜，陽陽還未應客，約束了只在他眼前，楚寒日子雖仍困頓，卻也暫且逃開了兩人的折磨。

過了初七，本已晴好的天氣突又轉陰，不到半日，風捲殘雲，大片的雪花輔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池若冰自送了楚寒回去，心中常自擔憂，這一日見雪這樣下法，心知那般軍奴必又被拖出來清雪，便騎了馬，沿山道奔風城來。進得風城，果見一眾軍奴們冒雪清理積雪，只不見楚寒影子。一路到了賞秋閣，聽得一旁有人輕叩窗欞，抬頭看時，卻是洛沐風，將馬交於小二，自己上得樓來。

「是來看楚寒嗎？」洛沐風見池若冰眼光掃向窗外，含笑輕問，「另有一隊軍奴，被拖去清理兵寨那方的道路，想是在那裏。」話正說着，卻見一方和陽陽出來，手裏拖着楚寒。卻是一方在房裏悶了數日，求了把總放她出來透氣，聽得准了，便叫了陽陽，出來撞上被留下打掃院子的楚寒，便順手牽了出來尋樂子。

「楚寒！」池若冰皺眉輕喚，照應楚寒十數日，心中竟有些放不下。眼見一方拉了楚寒鐵鏈，繞了他脖子命他跪下，掃了雪堆在身周，做成一個大的雪人，楚寒只凍得發抖，卻並不反抗。池若冰心中大怒，拍桌而起，穿窗躍出。洛沐風一時手慢沒有拉住，只得跟了出去。

池若冰人在半空，手中長鞭出手，人未落地，鞭梢已卷了楚寒身子拉起。一方和陽陽哪見過這樣身手，一隻竟呆了。池若冰俯首審視，見楚寒細弱的頸子上纏着鐵鏈，臉色蒼白，雙唇發紫，滿身是雪，在寒風中不住顫抖。「你不懂得反抗嗎？」池若冰皺眉，順手將他脖子上的鐵鏈取了。抬頭見一方和陽陽正步步後退，要逃回賞秋閣去，長鞭輕揮，已捲起二人，手腕一抖，兩人身子飛起，只嚇的尖聲大叫，卻頭下腳上插入剛掃起的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