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池府大小姐

第二日天明，池若冰來探視楚寒，卻見洛沐風已到，正解了楚寒衣衫查看傷勢。見池若冰進來，起身見禮。池若冰見他雙目含淚，不禁一怔，轉頭看時，心中也是吃驚。只見楚寒裸露的胸口肚腹，傷疤縱橫，新傷壓着舊傷，竟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俯下身仔細查看，有一些，竟是新近燒燙過的，自是一方和陽陽所為。池若冰心中難過，想楚寒如此年幼，卻受這般苦楚，不由怔怔的落下淚來。

「池公子何不想法子救一救他？」洛沐風見池若冰落淚，藉機開口，「以池大人之名，不至於連個軍奴都留不下吧？」

「這……。」池若冰一怔，想父親池敬雖是四品監軍，與兵寨的把總陳青燁卻面和心不和。徵用軍奴還算說得過去，想要留下，卻不是洛沐風說的那般簡單。而這些話卻不便說與洛沐風聽，只低了頭沉吟。

「此時救了他，也無非是讓他再受一次折磨而已，讓他早點死了，反而是個解脫！」洛沐風見她遲疑，不禁輕嘆。

「讓我想想！」池若冰輕語，眼見楚寒傷勢，送了回去，怕過不了幾日就送了性命。反身喚了人來，為楚寒敷藥、包紮傷口，自己陪了洛沐風出來。見昨日點過的軍奴已至馬道聽命，便與洛沐風作別，「洛公子慢走，改日登門拜謝！」

「池公子客氣，倒是有空來客棧，我們兄弟把酒述談！」洛沐風拱手為禮，接了下人牽來的馬匹，徑自去了。

池若冰吩咐管家給軍奴安排活計，卻是因再有十數日過年，找了軍奴來清洗房屋。池若冰見了楚寒形狀，知道軍奴們日子艱難，看他們各自領命，被帶了去，便低聲囑咐管家，飯食住處，多照應些。安排妥當，轉身穿過正門院子，向三妹若水處走來。

「大姐！」若水見池若冰進來，迎了出來，「聽說你昨日拖了個小軍奴回來，他怎麼了，讓姐姐發那麼大火？」

「沒什麼！」池若冰輕嘆，將事情粗略講了，若水聽了，不禁落淚，「姐，我們想法子救救他吧！」拉着姐姐的胳膊，低聲央求。「嗯！」池若冰輕應，看若水絕美的臉龐珠淚紛落，不禁心疼，摟了過來為她拭淚。

出了若水住處，正遇上父親身邊隨從，「公子，老爺請公子過去一趟！」隨從不敢抬頭看池若冰臉色，躬了身子傳話。「知道了！」池若冰淡應，轉身奔父親書房。

「冰兒！」池敬問了小軍奴之事，皺眉看着池若冰，「那小軍奴，這幾日你要照應隨了你去，要留下，萬萬不能！」

「爹！」池若冰輕喚，「若是日後再送回去，不如今日不救！」來回在室內踱得幾圈，「女兒知道，軍奴本是陳青燁所管，我們要留下於理不合。」

「你知道就好！」池敬嘆氣，「這陳青燁與我面和心不和，他本就想除我而後快，如若我們強留軍奴，被他抓了把柄，必會上報朝廷。」

「爹！」池若冰咬唇，「我總得試一試！」

「冰兒！」池敬皺眉，「前次陳青燁向月兒提親，被我一口回絕，這次你授他以柄，恐怕他會舊事重提。」轉頭見池若冰一臉無奈，不禁心中一痛，轉了話峰，「冰兒，是爹誤了你！若不是爹一意孤行，你也不會來這風城受苦。」

「爹！」池若冰知道父親意有所指，輕輕皺眉，「怎麼又想起說這些？」

「冰兒！」池敬搖頭，看着面容佼好的女兒，更是難過，「是爹太自私了，自己沒有生齣兒子，卻要你招人入贅，不想到了今天……。」語音哽咽，說不下去了。原是池敬膝下無子，妻子去世后，便更覺冷落，想着三個女兒出嫁后，諾大池府便只剩他一個孤老頭子，不禁凄荒。見大女兒喜著男裝，性情爽直，敢做敢為，撐得起門戶，便起了招人入贅的心思。誰想世家子弟聽到「入贅」二字，都避之唯恐不及，而池若冰心高氣傲，普通男子竟又入不了她的眼。等到獲罪貶官，舉家來到這小小風城，人選更是難尋，一晃眼間，已二十四歲，竟生生將女兒誤了。

「爹！」池若冰輕嘆，「便是沒人，女兒陪着你也是一樣！」心中惆悵，只得溫言安慰老父。「你放心，女兒不會用二妹的終生做代價，此時也只是儘力周旋，若救不得，也無可如何。」安撫了老父，轉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