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王蛇
片刻后李天野捧著大摞書回到住處，書無一例外都是何元一珍藏的道家典籍，其中記載了大量服氣術的方法。。ｃ
服氣術是道家的修鍊法，其實就是呼吸吐納之術，又名食氣，是指在呼吸吐納中吸納天地精華，煉養身體，以達到長生久視的境界。兩晉隋唐以來在朝野間頗為流行，無論仕宦布衣均有所涉獵，所以何元一對李天野未曾聽聞過服氣術很是驚訝，好在李天野有疍民身份掩護，他才沒有過多追問，還把自己珍藏的典籍借給李天野，讓他惡補一番。
這麼一摞繁體字寫就的晦澀道書，李天野只是看眼便覺頭疼，好在有芸娘在，芸娘是疍民中有資格繼承蛇娘的女兒之一，自幼便得到罕有的受教育機會，識文斷字不在話下，她將這些道書一一翻閱，遇到有服氣術的地方便講給李天野聽。
李天野開始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按照書中所載的方法依法施為，好像什麼龜鱉行氣法、服元氣術之類，都一一試過，時間久了他就覺得沒什麼特殊，像他修鍊八極拳已經自然形成一套與之配合的呼吸節奏，這些服氣法雖然甫一練讓他有種精神清爽的感覺，可久了還是自然回歸到固有的呼吸節奏上，顯然對他沒有什麼大作用，若卓凌說的服氣術就是這個那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撇開對服氣術的忌憚，他向後一躺，枕着雙手倚靠在被褥上，閉目養起神來。
芸娘停下讀書，撲進李天野懷裏道：「奴家還是覺得在海上的生活最無憂無慮，起碼相公不會像現在這樣心事重重。」
李天野睜開眼，想說那樣的生活何來刺激可言，就看到美人正仰臉看着自己，眼眶含淚，俏臉上滿是擔憂和關切。
李天野暗責不該把和卓凌比試的事告訴她，心中一動，邪笑着把美人撲倒在床榻，一雙魔爪自下而上在那豐腴的身子上游移。
芸娘被他摸得渾身發軟，心中的擔憂也被暫且拋開，求饒道：「相公饒了我吧，昨晚折騰的還不夠嗎，人家還要給你讀道書呢。」
李天野邪笑道：「讀哪有親身實踐來的清晰，書上不是說還有男女合氣修鍊的服氣術嗎，就讓相公和小芸娘來試試看是否真有其事吧？」
男女合氣術其實就是房中術，歷代道家皆有流傳，不過是教人享受魚水之歡時猶能強身健體的方法而已。
李天野輕啜芸娘耳垂，魔爪極盡挑逗之能事，弄得佳人意亂情迷，渾身發顫，嫵媚動人的眸子彷彿著起火來一樣閃爍動人，張著小嘴喘息道：「相公後天還要比試，等完后奴家再好好服侍相公。」
李天野被她的媚態刺激到火起，好不容易才咬牙控制住，聽到佳人猶在失望的呻吟，他抱起她長身而起道：「不能放縱便購物發泄，相公賣命賺的錢就是給小芸娘花的，逛街去！」
心頭那團火猶在燃燒，讓李天野頭次對卓凌生出憎恨，若沒有那小白臉，自己就可和芸娘放恣的享受歡娛了。
廣州不愧是當時東方最繁華的貿易港口，城中人頭攢動，熱鬧非常，市場上隨處可見各種海外舶來的珍稀物品，出售者多是那些藍眼睛黃頭髮的異國商人，弄的李天野恍惚中以為自己到了歐洲。
懷中有沈二爺讓人送來的百兩銀子，讓李天野倍覺有底氣，擁著芸娘在市場閑逛。
讓人鬱悶的是芸娘對那些華貴絲綢、香料飾品什麼的都不感興趣，中間李天野還看到一串品質上乘的珍珠項鏈，每顆珠子都圓潤通透，芸娘帶上一定艷光四射，可惜無論他怎麼勸說芸娘就是堅持不要，說是不若自己採珠做一串，比這價錢能便宜一半呢。
李天野不禁苦笑，想到芸娘若是到了現代，必定讓那些被拜金女友折騰到想自殺的男人們奉為天使。
芸娘突然駐足，目光有些震驚的望向街邊一個店鋪，快步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售賣珍禽異獸的店鋪，海上貿易的發達為富豪權貴們豢養寵物提供了便利條件，大量別國才有的動物從海上輸送到廣州，除了進獻皇家外，便就地販賣。
這店鋪賣的便是些禽類，好像白鸚鵡、五色鸚鵡、鴕鳥，以及一些別國才有的其他種類孔雀等，李天野看了倒不覺怎樣，他並不知道這時代能買得起這些寵物的不是豪族就是巨富，普通百姓除了讚歎也只能是遠遠過個眼癮了。
芸娘在店鋪門口一個巨大的竹籠前蹲下，又驚又喜的看着裏頭，那是一條不知盤成多少圈的巨大蟒蛇，感覺到有人觀察，那蛇噝噝吐著蛇信，眼放寒光。
「尊夫人不怕嗎？」體型富態的掌柜出來接待，言語間透著一股子自來熟的熱絡。
李天野和芸娘早換過合體的綢緞華服，芸娘膚色雖黑但天生麗質，李天野則體魄魁梧、氣勢竟人，這樣的兩人走在一處讓人看了便不敢輕視，是故連見慣權貴的掌柜亦為之側目。
這富態掌柜的態度亦讓李天野生出好感，笑道：「蛇對我家娘子有特殊的意義，自不會怕的。」
掌柜的恍然，當然打死他都猜不到美艷的芸娘會是崇拜龍蛇的疍民。
這時芸娘遲疑的開口道：「相公，奴家想要這個。」她雙眼放光的看着籠子裏的巨蟒。
李天野心下苦笑，從芸娘在這塊蹲下的時候他就猜到會是這結果，香料飾品不要，上好的珍珠項鏈也不要，偏偏看中這條體型巨大的猙獰巨蟒，撇開信仰不論，在別人眼裏芸娘的趣味怕是夠嚇人的。
「掌柜的，這蟒蛇怎麼賣？」儘管在別人看來很古怪，但他還是決定滿足芸娘。
掌柜的故作神秘道：「這蟒蛇是天竺來的一個僧人在海上的時候撈到的，寄賣在我這裏，那僧人有大神通，說過這蟒蛇會遇到有緣的貴人解救，想必就是貴公子夫婦了，二位真是功德無量啊！」
李天野當然不信他的胡扯，這樣說不外乎是想賣個高價，便道：「掌柜你就開個價吧，若是太高，這無量的功德我也只能放棄了。」
掌柜的笑道：「公子真能開玩笑，既然您要買那就五十兩銀子吧，這已經是小店最低的出售記錄。」這點掌柜倒沒撒謊，他這裏的飛禽最便宜的都要百兩銀子，也就是這偶然得到的巨蟒實在賣不動，他才不得不折價好趕緊出手。
芸娘顯然沒想到這東西這麼貴，驚得一下站起來。
李天野早已從懷中拿出銀子付清，一手提起巨大的籠子，一手擁著滿臉不舍的芸娘，在掌柜眉開眼笑的恭送下走出店鋪。
掌柜心裏那個美啊，這燙手山芋總算轉手他人了，而且還賺到五十兩，要知道他買這巨蛇才不過花了五兩銀子。當然他的話也並非全是水分，至少這巨蛇確實是一個天竺人在渡海的時候撈到的，只是那不是個僧人，而是個天竺耍蛇人，原本是想訓練一下作為招攬生意的法寶，結果光是餵養都快供不起，便賤價賣給了掌柜，掌柜一倒手便以功德無量的名義凈賺四十五兩，要不說奸商奸商，從古至今他們舌燦蓮花的本事都如出一轍。
出來店鋪好一會兒芸娘猶在心疼，又不敢嗔怪男人，只在心裏怪自己不該要那蟒蛇。
李天野明了佳人的心思，話說回來對現在的他來說五十兩也確實不是小數目，只是能滿足佳人的需求便是傾其所有他也不會心疼，男人賺錢就是為了讓女人消費，這鐵律不管以前還是現在的他都視若理所當然。
不過有個問題讓李天野很頭痛。
「芸娘，這巨大的傢伙你真打算帶回去養？」
芸娘彷彿記起了什麼，搖搖頭，突然拖着李天野快步往城門的方向走去，李天野由她拉着，看方嚮應該是疍民的聚居地，猜到芸娘是想回去看看，便含笑加快了腳步。
疍民們看到李天野和芸娘再度出現，尤其兩人又都換上華貴的袍服，彷彿英雄美人般的絕配是讓不少人又羨又妒，不過當他們看到李天野手提的籠中巨蟒時，那神情頓時被震驚取代，就跟芸娘初見巨蟒時一個樣子。
自有人到臨近一艘船報信，從那船艙走出一名身形佝僂滿頭華髮的老嫗，陪同身旁的則是那日被李天野扔下海的顧蝩，他對待老嫗的態度異常恭敬。
「相公，那就是蛇娘！」芸娘拉着李天野快步過去。
李天野見那滿臉雞皮的老嫗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暗忖幸好帶芸娘離開了海上，看顧蝩的年紀，他母親最多也就五十齣頭，可已然衰老的像六七十歲的老人家，海上的生活果然讓人早衰啊。
顧蝩攙著老嫗上到岸上，芸娘快步走過去，毫不遲疑的跪在老嫗面前道：「芸兒讓蛇娘失望了。」她不敢抬頭，心中滿是忐忑。
蛇娘粗糙的手掌按到芸娘額頭，好像賜福一樣摩挲一圈，慈聲道：「這都是命，強求不得，芸兒不必自責！」
其實蛇娘一早便看好芸娘做接班人，更有讓兒子娶其為妻的打算，可惜橫空殺出個李天野改變了一切，正如她自己所說，這就是命數所定，無法強求。
芸娘感動的眼眶含淚，謝過蛇娘後起身，從剛走過來的李天野手裏拿過竹籠，遞到蛇娘面前道：「蛇娘，這是不是海王蛇？」
聽到海王蛇三字，周圍圍觀的疍民都是倒抽冷氣，紛紛目不轉睛的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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