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龍賜福

蛇娘探過身，仔細到不能再仔細的盯着籠中巨蟒審視，越是看她那眼神越明亮，甚至臉上雞皮擠出的褶皺都要跟着閃閃放光一樣，終於她大聲喊道：「是海王蛇，真的是海王蛇，龍神賜福給我們了！」她高高揚起雙臂，向周圍的疍民揮舞，聲音興奮到發顫。M

周圍疍民在瞬間的寂靜后，如同山洪般爆發瘋狂的喊聲，不論親密與否都和周圍最近的族人擁作一團，興奮瘋狂到飆淚。

李天野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興奮，但想到自己也是疍民不能做出無動於衷的樣子，便也假作興奮地揮了揮手，卻看到顧蝩正眼神複雜的盯着自己，表情古怪，這讓他很是尷尬，沖顧蝩笑笑道：「是海王蛇就太好了，是不是？」

顧蝩的神情更古怪，突然快步上前狠狠給了李天野一個熊抱，豪聲道：「你為咱們尋到海王蛇就是族中的英雄，過去的事咱們一筆勾銷！」

李天野原本以為顧蝩要跟他動手所以做了個防備的姿勢，等到反應過來才發現身材矮小的顧蝩是踮着腳摟上自己的腰，他亦豪笑道：「那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虎臂摟緊顧蝩，一把就將他抱的離地起來。

顧蝩駭然，李天野雙臂傳來的力道之大，讓他不敢置信，若是願意都能把他生生箍死，才知道芸娘選擇這漢子才是最最英明的決定，心下對李天野僅存的一點隔閡也消失無蹤。

周圍疍民看到這一幕歡呼的更加起勁，一時間這片疍民聚居的貧瘠海岸成了歡樂的海洋。

當天晚上疍民們在岸上沙灘舉行狂歡，淺水裏停泊著無數小船，沙灘上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常。

被團團圍在中央的是巨大的篝火堆，熊熊火焰衝天燃燒，將周圍數丈範圍都烤的炙熱，圍坐在最裏層圈裏的是蛇娘、芸娘、李天野還有顧蝩，再就是疍民中的一些長輩，後輩們只能往外圈排，或者在別處生起小堆的篝火，聚攏狂歡。

吃食自然少不得，各色烤魚烤蝦，還有從疍家發源的魚膾源源不絕的端上，李天野更是慷慨的將剩下五十兩子全部買做美酒供大家痛飲，這狂歡的氣氛無比的熱烈高漲！

氣氛漲到最高點的時候，這晚真正的**節目上演，那巨蟒被竹籠裝着，在四個疍民漢子的高舉下，亦步亦趨，一邊呼喊著古怪但很有節奏感的號子，慢慢行到蛇娘面前。

漢子們將竹籠放下，在四角單膝跪地，狂歡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李天野面含微笑，他亦知道這是疍民的習俗，海王蛇在疍民眼中是海龍的化身，放生祈福可讓海龍保佑全族人風調雨順平平安安，這習俗在平日裏便是每次出海時都有的放生祈福儀式，那時每個疍民都會放生一條蛇，再根據蛇的反應來判斷這次出海的收穫和禍福，可說這是疍民們從遠古便流傳下來的神秘儀式。

李天野這現代人完全以開眼界的心態看着這一切。

蛇娘在眾目睽睽下顫巍巍起身，她手中攥著一把鉗子狀的東西，高高舉起，對着大海用半吟半唱的方式不知在說些什麼，同時一群**上身塗抹著古怪龍紋圖案的疍民漢子從人群中出來，手拿魚叉，圍成一圈，呼吼跳舞。

中央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那火光把這些疍民身上映得通紅，他們身上的龍紋圖案彷彿發光一樣詭秘懾人，周圍偏是一片靜寂無聲的人群，這時的李天野亦感覺到一股神聖或者說神秘的氣息籠罩了自己，神情不禁肅穆起來。

「唔哩息哇，嘟嘶弗嗉，吶咕納咧，嚜哆盈咦。」蛇娘半合著眼，口中嘟囔著古怪的類似咒語的句子，周圍疍民們都和她一樣閉上眼對着大海默禱。

李天野看到身旁芸娘和顧蝩也都如此，既然沒人注意到他，便只做出個樣子，實際在盯着蛇娘下一步的動作。

蛇娘一手探入懷裏，猛一揚，一團七彩的粉末滿空撒下，散落在籠子裏的海王蛇身上和周圍，那原本還在探頭探腦眼放凶光的海王蛇頓時萎靡下去，想來那粉末該是摻了蛇類最怕的雄黃粉什麼的。

這是所有人都睜開眼，蛇娘示意四個漢子打開籠子取出海王蛇，巨大的蛇身要四個人一起捧住才能端得起，恭恭敬敬的把蛇頭遞到神色肅穆的蛇娘面前。

蛇娘對着大海和天空發出蛇一般的噝噝聲，竟然將手中鉗子樣的東西塞入蛇口，她那小小的身軀不知道如何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拽之下居然將海王蛇一顆管牙拔了出來，這還沒有停止，緊接着又將另一顆管牙也拔了出來。

李天野愕然，不是說海王蛇要放生祈福嗎，這樣傷害這大傢伙莫非也是對龍神的獻祭？

看到蛇娘拔下牙齒，所有疍民都瘋狂的歡呼，隨後蛇娘又是一陣舞動手臂，最後才讓四個漢子抬着猶癱軟的海王蛇往大海的方向走去。

歡呼聲如海浪洶湧，周圍還有疍民樂手全力敲擊的鼓點聲，每一下都和心跳節奏相符，讓人熱血沸騰。

大概是蛇娘的雄黃粉用量不足的關係，那四個漢子抬着的海王蛇猛然間一抖，竟然蘇醒過來，牙齒被拔的劇痛頓時讓它瘋狂起來，巨大到足有數丈長的身子狠命一抖便將四個壯漢震飛出去，大蛇落地后眼放凶光，巨大的身子電蛇般撲向了正在祈福的蛇娘。

祈福的過程不能停止，周圍疍民紛紛驚叫呼喊，顧蝩早起身擋到母親的面前，縱使這海王蛇非他能夠抵擋，也要豁出性命阻的一時半刻。

這時李天野早已彈射出去，魁梧若天神的身軀將八極拳無處不發力的剛猛發揮到極致，生生撞上沖飛過來的巨蛇，一人一蛇俱是渾身巨震，李天野卻是虎吼一聲，兇悍的性子被這一撞激發出來，身如陀螺般飛速旋轉，一手閃電捏住大蛇的三寸，一手拽住它的尾巴，硬是成一個環形在空中旋飛一圈，猛的拋飛出去！

所有人都看呆了，那海王蛇就跟昨日的顧蝩一樣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轟然落入水中，沒有了聲息。

歡呼聲頓時如海浪席捲，「無敵！無敵！無敵！」海王蛇畢竟不是顧蝩，李天野的神武在疍民們看來已經是非人的強大，只有無敵二字才可與之般配。

蛇娘也在這時祈福完畢，她那滿臉的褶皺綻放如花朵般的微笑，竟是將兩顆剛取下的蛇牙用質地獨特的紅繩綁好，一顆戴到芸娘的脖子上，然後牽着芸娘的手走到李天野面前。

李天野明白她的意思，弓下腰，蛇娘神情肅穆的把另一顆戴到他的脖子上，也牽起他的手，隨後將李天野和芸娘的雙手握到一處，宣佈道：「我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夫妻！」

有人突然大喊：「看那裏，是海王蛇！」

不遠處海王蛇剛剛落下的海面上，那巨大的蛇身正在水面折騰翻舞，奇怪的韻律堪堪和從未止歇的鼓點保持一致，如同巨龍般扭動的身子不一會停下，碩大的蛇頭正沖向李天野，四目相對，它的三角眼中放出敬畏的光芒，隨後彷彿人類向皇帝跪拜一樣躬下它的蛇身。

一下，兩下，三下，隨後身子平躺，左右滾動，一下，兩下。。。整整九下。

不知有誰大喊了一聲：「三跪九叩，天呢，龍神轉世！」

巨蛇猛的挺立起身子，兇猛的目光看得所有疍民心中發慌，不由自主的齊刷刷跪倒，望向巨蛇，也是沖着李天野，呼喊道：「龍神威武，龍神威武！」

就連顧蝩和蛇娘也虔誠的跪倒，每個人望向李天野的眼神都飽含着尊敬。

感覺到芸娘也想跪，李天野卻霸道的把她摟進懷裏，莞爾道：「那老闆定是撒謊了，賣蛇給他的定是個耍蛇人，若沒馴過，哪有這般靈性！」

說話間海王蛇已然往深海處游去，很快便潛入海底消失，臨去前它似乎深深看了眼李天野和芸娘，像是要把兩人牢牢記在心裏。

芸娘雖不想男人褻瀆龍神，可轉念想到男人就是龍神轉世自不必對自己太過尊敬，越發相信當日男人從天而降正是天意如此，而她則命中注定要做龍神的女人。

李天野可不想享受被人跪拜一夜的尷尬，隨後假借龍神的名義宣佈開始狂歡，歡慶夜的大幕這才徹底拉開。

這一晚他這龍神被人輪著番上來敬酒，虧得他海量，撐到最後竟然還能傲立如故，最後喝的腿都打彎的顧蝩端著大酒缸過來，李天野見這架勢不善，趕緊拽著芸娘悄悄上了他們的小船。

芸娘一下成了族中比蛇娘地位還高的女人，也是被人敬酒敬到八分醉，小臉酡紅，連胸前豐滿的乳肉都染上一層誘人的紅暈。

酒助色性，李天野撲倒芸娘，手腳並用下滾作一團，很快小船里便響起讓人面紅耳赤的美妙呻吟聲。

**過後，李天野只覺酒勁狂湧上頭，沉沉的睡意潮水般湧來，朦朧中他聽到海浪涌動的聲音在耳邊一**迴響，那美妙的節奏竟彷彿蘊含了什麼天地間最樸素的真理，他的呼吸不自覺便與它保持了同調，很快便通體舒泰的進入了深沉的夢香。

第二日李天野和芸娘在一干疍民敬畏又充滿狂熱崇拜的送行中離開海灘，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些疍民還紛紛把自己腌制的魚乾、扇貝以及各種貝殼類小飾品進獻給李天野，李天野不好拒絕，只得背着個碩大的包裹，牽着芸娘告辭迴轉，也就是他力大身魁，換做平常男人這一大包東西把他壓趴也別想搬動。

回到沈府，見到李天野背這半多東西的婢女們都是雙眼放光，這樣的男子怎不叫這些春心萌動的小妮子們心儀，不過再看到換了身裝束，自有一股嫵媚風流韻致的芸娘伴在男子身側，自慚形穢下便紛紛避開去了。

李天野對此是來者不拒的，猶不忘咧開嘴沖其中標緻的小佳人挑逗示意，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讓他的魅力又添幾分。

芸娘在一旁掩嘴笑。

李天野看她眼道：「我的小芸娘就不吃醋嗎？」

芸娘搖搖頭，一本正經道：「人家在想，相公這會兒若是扒光了站在她們面前，怕是這些小妮子都得尖叫着撲上來**呢，那一定是很壯觀的場面！」

李天野本還得意，聽到後來才知道佳人在調笑自己，故作兇惡地齜牙道：「好個小壞蛋，信不信相公扒光你讓她們好好研究學習一下？」

芸娘假作驚恐，卻也心疼李天野背那麼一大包東西，不再說話，加快步伐回兩人的客院去了。

進屋甫坐定，尚未歇口氣，便見何雲一捧著一柄寶劍滿臉興奮的闖進來，見到李天野便喊道：「天野快來看看，有了這柄松紋劍，你戰勝卓凌的把握便大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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