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 （2）

不一日，一座橫卧千里的山嶽擋住了去路，伊冉冉見山中火焰滔天，頓然驚道：「燕師兄，此地可是火焰山？」燕於飛道：「火焰山乃是火神宗的地界，咱們不可大意。」說着當先而去。白如冰眉頭一皺，道：「三師妹，伊師妹小心！我雪劍峰的玉雪飛花極陰極寒，卻最忌諱灼熱之氣，咱們趕緊動身趕路。」

雪劍峰終年白雪皚皚，火焰谷卻是四季火焰滔天，所謂物極必反，相生相剋，白如冰自是不敢怠慢。白如玉和伊冉冉齊聲道：「這山中灼熱難耐，咱們趕緊離去！」二人緊跟着白如冰御劍疾馳。燕於飛看了眼三人，又瞅了眼墨玉麒麟和赤猴，心頭突然一動，當即說道：「三位師妹，我這有一咒，可避火焰。」說話間念起了避火咒。

約摸半盞茶的時辰后，伊冉冉忍不住笑道：「多謝燕師兄！」白如冰和白如玉雖未開口，臉上卻甚是歡喜。燕於飛瞅着墨玉麒麟和赤猴，心頭不由尋思：「墨玉麒麟和赤猴亦能聽懂人言，卻不知機緣如何？」他正胡亂琢磨之際，忽覺一股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當下定了定心神，御劍迎了上去。

伊冉冉見燕於飛如此着急，不由自主追了上去，幾息后，忽見迎面多了一道身影，默不作聲地攔住了去路。便在此時，白如冰和白如玉也到了近前，二人見又是那黑袍人作祟，頓然齊齊亮劍。

燕於飛打量着眼前的黑袍人，冷不丁呵斥了一聲：「原來是你！」那黑袍人冷笑道：「正是本座！你我的恩怨也該作個了斷。」說話間細細打量著白如冰三人，嘴裏陰陽怪氣地道：「那賤婢哪去了？」燕於飛冷哼了一聲，揶揄道：「蘇姑娘若在此，你這邪門歪道又豈敢現身？」

黑袍人只露出了兩個眼睛，狠狠瞪着燕於飛道：「大膽孽障！」隨手從乾坤袋內取出了長劍，大踏步上前。到了此時，白如冰三人都瞧出了端疑，心知眼前這黑袍人並非前幾日所見那人，一個個均想：「此人一襲黑袍，全身上下裹的嚴嚴實實，只怕絕非良善之輩。」燕於飛晃了晃手中的赤霄劍，縱身迎了上去，不等黑袍人出劍，便搶著一劍斬去。

霎時間，黑袍人側身一避，手中長劍順斬出，劍光一閃，頓然化作七道寒光。燕於飛如今已然是金丹圓滿的境界，自是未將黑袍人放在眼裏，但見七道寒光襲來，心頭不由一凜，腳下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一旁的白如玉未及細想，隨手祭出了玄陰旗，滿天飛雪瞬間擋住了去路。

「玄陰旗！」

黑袍人脫口喊了一聲，腳下一個兜轉，手中長劍徑直斬向了白如玉，全然不懼襲來的寒氣。燕於飛見黑袍人橫衝直撞，頓知他不過是依仗着靈器護身，當下一個縱身，揮劍迎了上去，只聽「錚」一聲，一道劍芒一閃而過。黑袍人瞅着手中的半截斷殘劍，心頭不由一驚，正想破口大罵，卻見一道劍光近在咫尺，情急之下只得連連後退。

白如玉踏步上前，手中的冰魄寒玉劍徑直刺去，便在此時，忽聽燕於飛道：「三師妹小心！這邪門歪道身上有寶衣護體。」一聽此言，白如玉輕輕「嗯」了一聲，手中的長劍一挑，徑直指向了咽喉要害。白如冰和伊冉冉正想上前相助，卻見燕於飛罷了罷手，二人頓然持劍而立，兩眼緊盯着黑袍人。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白如玉已然刺出了數劍，手中的玄陰旗更是肆意揮舞。黑袍人後退了幾步，眼見燕於飛袖手旁觀，心頭勃然大怒，張嘴呵斥道：「大膽孽障！你豈敢如此狂妄？」說話間縱身一躍，瞬間化作了一團陰森森的黑霧，四下的灼熱之氣頓然消散。

白如玉眉頭一皺，兩眼打量着眼前的黑霧，持劍便斬了上去，便在此時，一股血腥的氣息陡然而現，只見黑煙滾滾，一具具嬰兒般大小的骷髏陡然而現。霎時間又聽黑霧中有人冷笑道：「小子，你毀了本座的本命飛劍，今日便要你嘗嘗這萬鬼吞噬的滋味。」話音未落，一聲聲嬰兒般的哭泣聲突然而現。

這些骷髏竟是一個個嬰兒祭煉而成，細數之下足有十二具之多。白如玉只看了幾眼，心頭頓然「怦怦」亂顫，一旁的白如冰和伊冉冉亦是臉色陡變。興許是陰森之氣太甚，墨玉麒麟忍不住低聲吼叫，坐在它背上的赤猴更是「吱吱」亂叫。

「邪門歪道，果然心狠手辣！」

燕於飛一臉怒氣，縱身擋在了白如玉身前，左手結印，一道道驚雷憑空而現。霎時間，那十二具骷髏突然轉身躥進了黑霧中，只聽那黑袍人驚道：「五雷法印！」整團黑霧突然衝天而起。燕於飛當即祭出了赤霄劍，一道劍芒瞬間劃過了黑霧。不過是幾息間，眼前的黑霧已然散去，只見那黑袍人縱身遁入了荒山野嶺中，只留下一具具殘缺不全的骷髏散落一地。

伊冉冉終於回過神來，當下晃動手中的千里鏡，擺弄了半響，卻不見那黑袍人的蹤跡。白如冰和白如玉面面相覷，心頭均想：「那黑袍人如此狠毒，豈能由他遁去？」燕於飛望着黑袍人遁去的方向，伸手招回了赤霄劍，嘴裏嘆息道：「道貌岸然之徒，果然狠過邪門歪道。」掌心向天，一團火焰突然熊熊而起，瞬間將一具具骷髏化作了裊裊青煙。

伊冉冉心頭一愣，驚道：「莫非那黑袍人是正道中人？」白如冰和白如玉也回過神來，均想：「若是邪門歪道，又何必遮遮掩掩？此人多半是正道中人，興許還是個聲名顯赫之輩。」燕於飛望了眼火焰山深處，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說話間當先而去。

到了此時，白如冰三人恍然大悟，心知那黑袍人躲進了火焰山中，多半和火神宗脫不了干係。心念及此，只得暗暗嘆氣，眼見燕於飛急着趕路，紛紛御劍追了上去。

四人一路急趕，不多日便出了火神宗的地界。這一日，眼前多了個村落，只是放眼望去不見半個人影。伊冉冉正在晃動千里鏡查探，卻聽燕於飛輕聲道：「一年前，我和蘇姑娘到過此地，村落中早就不見人煙。」伊冉冉見千里鏡中果然不見半個人影，索性收了法寶，嘴裏輕聲道：「燕師兄，二位師姐，咱們不如在此歇歇腳。」

燕於飛尋思：「這一路行來，並未瞧見其他諸峰的弟子。崑崙、天道宗和火神宗的弟子更是不見人影，如今進了南荒的地界，着實不便冒然擅闖。」心念及此，便道：「咱們不急着趕路，在此歇息幾日又何妨？」一個縱身飄落在了村落內。伊冉冉一臉歡喜，帶着墨玉麒麟和赤猴當先而去，白如冰和白如玉並未多言，緊跟着追了上去。

南荒之地本就人煙稀少，不過是區區一年，村落中更是破敗不堪。燕於飛四下張望了幾眼，不由自主想起了蘇夢，心頭暗道：「不知蘇姑娘可還記得此地？」幾息后，他見白如冰三人緊跟着身後，便輕聲道：「南荒之地雖是荒蕪，卻也清靜。三位師妹不妨在此修鍊幾日。」

一聽此言，白如冰和白如玉紛紛盤膝而坐，自顧自地打坐鍊氣，伊冉冉卻還在東張西望，眼見燕於飛看了過來，頓然笑道：「燕師兄，咱們一路急趕，難得找個落腳之地。不如……」燕於飛突然想起了熊虎，心道：「不知熊師弟身在何處？興許…….」

苟一劍師徒是否會趕來南荒，燕於飛並不清楚，但見伊冉冉動了口腹之慾，便笑道：「祭祭五臟廟也無妨。」伊冉冉頓然大喜，招呼着墨玉麒麟和赤猴匆匆而去。燕於飛見白如冰和白如玉二人還在打坐鍊氣，便任由伊冉冉四下折騰。

不多時，四人圍坐在了一起，就連墨玉麒麟和赤猴都湊了過來。伊冉冉從乾坤袋內掏出了一壇酒，隨口笑道：「煉丹堂的諸位師兄時常在一起喝酒吃肉，冉冉好生羨慕。」說話間提起酒罈子，淺淺抿了一口，便隨手遞到了燕於飛近前，嘴裏續道：「燕師兄請！」

燕於飛接過酒罈子，正想喝上一口，便在此時，心頭卻忍不住一酸，嘴裏連聲嘆氣。白如冰和白如玉自是聽聞了煉丹堂的變故，眼見燕於飛神色黯然，頓然暗暗嘆氣。陡然間，伊冉冉暗暗懊惱，脫口便道：「燕師兄節哀！方師兄和趙師兄……」不等伊冉冉多說半字，白如玉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嘴，輕聲道：「伊師妹休要胡言亂語！」

約摸一盞茶的時辰后，燕於飛已然喝下了半罈子酒，他見白如冰欲言又止，伸手從乾坤袋內取出了百鍊壺，道：「這壺中煉化了不少奇花異果，三位師妹多喝幾口！」隨手交到了白如冰眼前。

白如冰並未猶豫，湊在嘴邊抿了幾口，轉眼間便將百鍊壺遞給了白如玉。白如玉默不作聲地抿了幾口，又交給了伊冉冉。不多時，燕於飛見伊冉冉將百鍊壺遞了過來，心頭不由一動，當下罷了罷手，嘴裏說道：「這百鍊壺縱然玄妙，卻少不了赤猴的功勞。它如今和墨玉麒麟形影不離，從今往後，這寶壺便留給冉冉了。」

赤猴顯然是聽懂了燕於飛所言，不等話音落下，便樂得「吱吱」亂叫喚。伊冉冉淡然道：「多謝燕師兄！」隨手將百鍊壺收進了乾坤袋內，臉上卻不見一絲歡喜。燕於飛又從乾坤袋內取出了一枚玉符，沖着白如冰道：「這玉符乃是逃命之物，符上所刻的乃是分身法術。今日便交給師妹了，還望好生修鍊。」

白如冰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接過了玉符，湊到眼前細細琢磨。燕於飛隨口道出了玉符上的口訣，待白如冰瞭然於心，這才沖着白如玉道：「三師妹，我助你修鍊『陰陽生死決』」緩緩伸出了雙掌。白如玉心頭一顫，眼見白如冰和伊冉冉近在咫尺，頓然面紅耳赤，但見燕於飛伸出了雙掌，只得緩緩迎了上去，霎時間，二人掌心相抵，各自運氣調息。

不知不覺中，四人一起修鍊了數日。這一日，白如玉緩緩睜開雙眼，卻聽燕於飛輕聲道：「恭喜三師妹！」白如玉應聲道：「多謝燕師兄！」眼見白如冰和伊冉冉正在閉目調息，忍不住多瞅了燕於飛一眼，心頭突然「怦怦」亂顫，臉上更是發燙。便在此時，燕於飛突然輕聲道：「三師妹在此守着，我去去就回。」不等白如玉應聲，燕於飛便縱身而去。

鳳鎮南一臉得意，回頭瞥了眼緊跟在身後的眾弟子，隨口笑道：「咱們火神宗扼守南荒，這數百年來，向來和萬靈宗水火不容。此次南荒之行，自當斬盡萬靈宗的妖孽。」火神宗的眾弟子齊聲道：「斬盡萬靈宗的妖孽。」話音未落，忽聽有人冷笑道：「好個斬盡萬靈宗的妖孽！」但見劍光一閃，一柄飛劍突然而現，徑直斬向了火神宗的弟子。

霎時間，四下慘叫聲不絕，火神宗的眾弟子紛紛搶著奪路逃命，只是那飛劍甚是狠毒，竟然不由分說，見人便刺。鳳鎮南臉色一沉，大喝道：「老妖婦，還不現身受死！」掌心一托，亮出了九龍離火罩。只見一道人影突然從天而降，伸手指著鳳鎮南道：「老身與你不共戴天，今日不死不休。」伸手一抓，將飛劍握在手中，嘴裏怒喝了一聲，揮劍便斬。

鳳鎮南自知修為不如萬火靈，一邊閃身後退，一邊祭出了九龍離火罩。九條火龍一現，萬風靈只得閃身躲避，不過是幾個呼吸間，鳳鎮南便張嘴譏笑道：「本座有九龍離火罩在手，你這老妖婦又奈我何？」一聽此言，萬風靈頓然大怒，張嘴便道：「拿命來！」手中長劍一橫，徑直衝向了身前的火龍。

九龍離火罩一出，向來不留活口，鳳鎮南見萬風靈急於拚命，心頭不由大喜，當下默念口訣，一條條火龍不停旋轉，瞬間便將萬風靈困在了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