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夜談
一曲唱罷，唐方面色微沉。前程往事，離他越來越遠了。唐方似乎在呼來喝去，隨心所欲的頂層生活中中漸漸迷失了自己，似乎今生的唐方才是真正的「我」。而前世的趙空明，也許只是一個華麗的，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唉……唐方搖頭慨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公子有心事？」胭脂嬌秀的小臉滿是關心。
唐方搖頭笑道：「沒事，只是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不免有些慨嘆罷了。」
「能讓公子如此掛心的，想必是位絕色佳人吧？」不知怎地，那日在渝州見到的那兩個俏麗峨眉弟子一下子便出現在胭脂腦海里，胭脂小嘴一撅，腦中憑空出現一大缸醋，把那兩個峨眉女弟子澆成了落湯雞。
「恩？」唐方一愣，心說這都哪跟哪啊？抬頭見胭脂醋海浮沉的小臉，便瞬間明白了－－－－丫吃醋了，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他頭腦中靈光一閃，計上心頭。哼哼，小丫頭，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卻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遊戲開始！
唐方緬懷一笑，似是陷在回憶中無法自拔，他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幽然道：「我這人很挑剔，天下能令我動心的女人不多。她，是其中之最！」
「那位姐姐真是幸運，能得公子如此俊傑鍾情。胭脂羨慕的緊哩。」胭脂微咬銀牙道。
「垂青？」唐方自嘲一笑：「胭脂小姐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資格向她垂青。也許她煩我煩得緊呢！當年匆匆一面，年幼的我還惹得她擦淚而去。還也許……她早就已經把我給忘了！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唐方表面落寞，心裡卻在狂笑，這小丫頭明明眼睛都快噴火了，卻還要裝作一臉欣羨，真難為她了。
「恩？當年？不是峨眉那兩個小妮子！那是誰？」胭脂心中火氣升級，心道：「這該死的小淫賊，這些年到底落下多少風流債？」若不是此情此景實在是不適合興師問罪。估計胭脂早就撲上去，先來個餓虎掏心，然後老樹盤根，騎在唐方身上大發雌威：「說！這些年你和幾個小妖女談情說愛了！你還記得我么？你還記得當初你在望江樓上對我說的話么？你這沒良心的！」……
胭脂深吸一口氣，我忍！「公子何必自謙！以公子如許瀟洒少年，這輩子怕是不知道會惹得多少姐妹為你傷心落淚呢！想必那位姐姐此時此刻也在想念公子吧？」
錯，現在她沒想我，而是在和我嘮嗑！唐方心裡暗笑，臉上卻依舊黯然，做足了戲，寂寞道：「也許吧！」感謝台灣同胞，感謝韓國友人，感謝瓊瑤老奶奶！是你們的纏綿悱惻的作品成就我的現在肥皂劇之神附體！
胭脂突然有些心痛，一種想哭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些年的堅持，這些年的等待還有意義么？當年他望江樓上對自己的豪言壯語怕是只有自己當了真，他，也許早就忘了，就像是幼稚吹出的泡泡，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散。她捂住唇鼻，怕自己悲傷的心情流露出來。
半響，唐方舉頭望明月望得脖子都酸了，也沒見胭脂給個反應。日，幹嘛呢？剛剛配合的挺好，怎麼不繼續啊？……咦，怎麼要哭了？難道被我高深的演技所打動？……這可怎麼辦？你不配合我沒辦法繼續啊？唐方心裡干著急，但一時也想不出個辦法。
見唐方「寂寥」的眼神回望自己，怕被看出端倪的胭脂急忙側臉整理儀容，平復心境。***，先套出那小妖精的名字！然後再想法對付你！姑奶奶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豈能這麼容易就認輸！
「那位姐姐真幸福……公子，可否方便告訴胭脂那位姐姐的名字？」
呼……唐方心裡長出一口氣，終於上鉤了，他繼續舉頭望月裝寂寞帝：「名字？……說起來，她倒是與你挺有緣分呢……呵，她也叫胭脂。」
嘶……胭脂倒抽一口氣，剛剛還黯然失色的眼神瞬間充滿光輝，激動萬分的瞪著唐方，小嘴微張，說不出一句話。
唐方假裝沒看到滿眼紅心的胭脂的花痴樣，心裡高唱凱歌，乘勝追擊。「唉……七年前丹江口望江樓一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那時我們雖然都還小，可是燦若朝霞的她卻在我幼小的心裡留下了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印記。年前我曾到過望江樓，只是物是人非下，除了傷感，別無他得！」
「……」胭脂仍是說不出一句話，只是黑白分明，清麗絕倫的雙眼裡熒光閃爍，看得唐方心神皆醉。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州……」唐方長嘆一聲，祭出絕招。
「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州……」胭脂喃喃地自語著，眼珠嘩嘩而下：「你這害人精！盡作這些惹人心碎的詩詞，專來騙我的眼淚。」
「呵……胭脂小姐冤枉在下了。小姐天仙般的人兒，為你傾心的青年才俊排隊估計都能排到燕京城了！我這等市井屁民的感情如何能入胭脂小姐的法眼，還惹出小姐金珠玉淚，這罪過可大了。如讓門外那些才子們見了，定不會繞我！」唐方以退為進，步步緊逼。
「咯咯。」胭脂被他誇張的話逗得花枝亂顫，繼而又不屑道「嘁，他們？一個個笑顏如花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其實心底那些齷齪的想法盡寫在眼裡。惹人鄙視。這種人，不要也罷！」。雨過天晴，而且是萬里無雲，風和日麗的大晴！胭脂連鄙視都帶著眉開眼笑的**勁，惹得唐方見了渾身一陣酸軟。
「我又何嘗不是呢？」唐方笑嘻嘻道。
胭脂掩嘴一笑，臉上現起一絲柔光，道：「公子可不一樣哩，公子若真是也像他們一樣，那胭脂定然掃榻以待。」
日，這小妖精，真他媽夠勁兒！
唐方假裝苦笑道：「胭脂小姐，你就別再引誘我了好不好，我抵抗力真的很差的！」
胭脂愣了一下，知道他又懷疑自己在誘惑他了，心中閃過一絲悵然。輕嘆了口氣，旋即便恢復常態咯咯笑道：「燕公子，我相信你，你是個好人。」
「……」唐方無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好人？呵呵，唐方自認，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和這兩個字眼呈絕緣屬性！「你趙空明就是個流氓！」這是前世，在熟識之後，一個女同學給他的終生評價。簡短！有力！準確！並且血淋淋的直接！
胭脂望了他一眼，眼神突然有些黯淡，輕輕道：「公子，如果有一些事情會傷害到別人，可是由於一些原因，例如，為了前十幾年的信仰，為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又不得不如此。若是你的話，該當如何？」
恩？唐方腦海中警鐘突鳴，這算什麼？示警？看來老子柔情攻勢效果不錯啊！
唐方想了想，保守道：「你不能讓這件事停下來么？」
胭脂搖頭：「即使我停下來，也會有別人繼續！」
「呵呵！」唐方一笑：「既然結果無法改變，那就誰做都一樣，如果事關自己最在乎的人的話，為了他們，即使喪盡天良，那也要做！」
做吧，做吧，最好全蹦出來，老子來個一窩端，正好省得小爺去一個一個揪。到時候，哼哼，男的殺，女的抓！唐方心底陰笑著。
胭脂笑道：「公子和別人不一樣哩，別人都是勸善，偏就你勸惡。你要真那麼想，那麼做，不怕會有很多人罵？不怕遺臭萬年么？」
哼！唐方看著胭脂正色道：「胭脂小姐，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親人！其他什麼金錢，權力神馬的全都是浮雲。在你最苦最累最需要搭把手，最需要一個眼神鼓勵的時候，誰在你身邊？只有你的親人！所以，為了他們，不要在乎什麼罵名，不要在乎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善是惡！人生匆匆幾十寒暑，如果事事都瞻前顧後，那豈不是太累！何不縱馬狂歌，快意恩仇。就為自己心底的那些執著，殺出個黎明！」唐方黯然，如果讓他能回到自己父母兄弟身邊，即便是與整個天下為敵，他也是絕對的義無反顧！
胭脂獃獃的望著他道：「燕公子，你和別人真的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唐方心道：「要是一樣，那我還混個屁啊！真早找個歪脖子樹自掛東南枝算了！」
胭脂又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要與公子為敵。那公子會如何看待胭脂？」
「被迫與我為敵？哼！」唐方霸氣外露：「我倒要看看誰敢逼你與我為敵！就算他是天，我也會把天同個窟窿，把他扯下神台，抽筋扒皮！遊街示眾！」
什麼叫霸氣？胭脂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眼中星光璀璨：「公…公子何以如此看重胭脂？」
日！最後一擊！
唐方收起王八之氣，低頭與胭脂四目相對，柔情似水道：「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相信么？」
什麼叫柔情？胭脂瞬間融化：「公子……」
唐方伸出雙手，攬過胭脂。胭脂順勢投入懷中，嬌羞無限。
「胭脂……」唐方食指輕抬胭脂下巴。
「恩？」
雙唇輕粘，胭脂柔軟的身軀有些微顫，渾身無力，全靠唐方雙臂托架著。吻入佳境，胭脂逐漸動情，耦合雙臂主動摟住唐方脖頸，主動將甜津奉上。唐方雙手遊走於胭脂背臀，心中激動萬分。媽的，極品啊……
良久，唇分，雙頰緋紅的胭脂雙臂撐著唐方的胸膛勉強直起身，嬌嗔地拍了他胸口一掌：「登徒子！」
唐方看到懷中玉人麗絕天下的臉龐上只有嬌羞，朦朦朧朧的雙眸中只有秋波流轉，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輕薄之舉而不快，他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雙臂用力抱進胭脂，壞笑道：「還有更登徒子的呢？」
「你討厭！」胭脂嬌笑著逃出他的臂彎。
唐方淡笑一聲，也未追上去，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公子以後能常來么？」同樣的話，同樣的場景，但心情卻發生了些許變化。
「還叫公子？」
「恩？」胭脂俏臉更紅，吞吞吐吐道：「那叫什麼？」
唐方笑而不語。
「燕……燕郎？」胭脂低頭掐著衣角道，花魁風範全無。
咣當！唐方絕倒。
「人家不說了！」胭脂大囧，捂臉不依道。
唐方無語，女人啊……
起身見天色不早，唐方心中還有事要與興王商議，便起身告別。
胭脂依依不捨：「燕……」頓了一下，不知怎地，那句燕郎她實在羞於出口，便改口道：「燕哥哥，你明天還能來么？」卻是俏臉又染上一抹紅暈。
「來！」這回唐方很乾脆，因為他骨頭都軟了。
胭脂展顏一笑，道：「那你要不來，我便收拾行囊去投奔你！」
唐方絕倒，苦笑一聲，便起身向外走去。
胭脂拉住他袖子，目光如水。溫柔注視著他，輕啟朱唇道：「燕哥哥，你莫要忘了答應胭脂的話，一定要常來看我。」
唐方見她戀戀不捨的樣子，心裡頓生自豪之感。這一個顛倒眾生的花魁被自己迷倒！對他這般依戀，這讓他的虛榮心好好滿足了一回。
門開，元軍等候已久，一臉騷色。見唐方走出來，便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公子……」
唐方點頭，等他下文，卻久久不見迴音。唐方納悶回頭看去，只見元軍停在胭脂身邊，一臉豬哥相。
唐方頭疼的拍了一下額頭，真他么丟人。
元軍直立身軀，下巴微抬，飄然道：「在下元軍，刀客！」
胭脂捂嘴嬌笑不語。
唐方大怒，媽的敢惹老子的女人，上去扯住元軍后脖領，怒道：「刀你妹啊！回家！」
「老大，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