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05.記憶之扉（下）

少年抬起頭，黃色的眸子里滿是笑意——雖然乍一眼看上去沒有惡意，但影卻還是多了個心眼，死死地將隱護在身後。

「二位……怎麼這麼緊張呢？」少年有些尷尬地問，「不是你們先找上門來的呢，結果反而是你們比較緊張呢……」

「啊……好像，是這樣哦……」

不由得汗顏：的確是他們先找到了這群人，如果說要緊張的話應該是他們才對。

「嘛，在這種世界里生存，多幾個心眼也是沒關係，」少年卻仍然是大大咧咧的樣子，他笑著撓了撓頭，「話說，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我是影，他是我的弟弟隱。你的名字是……」

「我剛才不是說了么……嘛，算了，記不住就記不住吧。

我是庫庫爾坎，這個名字應該很好記——畢竟那麼奇怪來著。」

庫庫爾坎？

不得不說的確是個有些奇怪的名字。

影嘆了口氣，同時也在懷疑這個看起來有些不正經的少年真的是傳聞中的「屠神者」么？

「哥，直接切重點！」

身後的隱微微踮起腳在他耳邊悄悄說，「不要在這裡磨時間了！」

啊，重點重點！

「你們……是傳聞中的屠神者對吧？」他直直地看著庫庫爾坎黃色的眼睛，「那些自稱可以殺死神明的人？」

「……」

誰知那雙黃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驚恐，庫庫爾坎還來不及捂上影的嘴，另一個影子已經迅速地來到了後者的面前。

鏡片后的那雙眼睛似乎有著不同的色彩，此時正冷冷地看著他。影感覺到冰冷並且鋒利的東西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只要再微微一動它就可以劃破自己的皮膚。

「哥哥！」

身後隱急促的呼喚聲讓影重新回過神來，他聽見了劍被拔出來的聲音。

「放……放開他！」隱沖著拿尖刀抵住自己哥哥脖子的人大吼，但是在對上他如刀子般的視線后卻還是有些害怕。

……下一秒就會被殺死一樣。

「荷魯斯，冷靜一點！」

庫庫爾坎和之前那個少女一齊沖了上來，試圖讓那個人把刀子放下，「他們沒有惡意啦，不要一開始就鬧得和仇人見面一樣……」

「……」被稱為『荷魯斯』的少年冷著臉收起刀子，「我本來不打算用這個的……要不是看在你們和我們不同的份上。」

「嘛，不要那麼緊張啦，」少女的嘴角掛著十分僵硬的笑容，「這位是荷魯斯，是個有點怕生的人……

我是刻耳柏洛斯，如果覺得很拗口可以隨便叫……所以，可以把劍放下了么？」

她示意依然處於警戒狀態的隱。

後者慢慢放下劍，然後緊緊抓住哥哥的袖口。

「你們剛才犯戒了，」庫庫爾坎低聲說，「我們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我們』所做的遠比你想象中的危險……

不過，稱呼我們為13人還是可以的。」

「13人？」

一邊安撫著在微微發抖的隱，一邊環視著周圍——除去那個少女，庫庫爾坎，剛才襲擊自己的人，還有不遠處那個把帽子拉的低低的，一直沒有參與進來的人以外……

這周圍除了他們倆兄弟以外，似乎已經沒有別的生命體了。

「你們不是有13個人么，剩下的呢？」

「啊……那只是一個數字而已啦，不要太較真！

話說，你們為什麼選擇加入我們？」

「你們不是說你們每一次降生不會失去記憶么，」隱突然說，「我們不像以往彼此，就這樣了。」

「……」

沉默。

還是沉默。

讓人有些心悖的沉默。

「噗。」

一聲輕笑打破了沉默：是之前一直沒有加入對話的人。

她抬起帽子，露出少女姣好的面容。

「原來如此……我們可以走了。

岩漿太亮了，我不喜歡。」

話畢還真的直起身子，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哎，格萊普尼爾等等！」

之前那個『名字有些拗口』的少女見狀急忙沖了上去，想要把她追回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兄弟都有些發矇，只是獃獃地看著13人的成員突然少了兩個。

「對不起，」庫庫爾坎嘆了口氣，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倆，「但我們恕不接受這樣的請求——僅僅是因為想要保存記憶而加入我們，我無法接受。。」

「喂，等等——！」

伸出手想要挽留，但已經來不及了。

剩下的兩個少年迅速地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只剩下他們獃獃地站在原地。

————

「噗呲。」

什麼被割裂的聲音。

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的空間不知何時被割開了一條細長的裂縫，什麼東西從裡面探出了頭。

「我聽見有人說他們想成為屠神者……？」

那是一團還沒有實體的黑煙，不過很快就已經凝固成型——變成了一個少年的模樣。

高挑，俊美，但是仍然有著一絲稚氣。

他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的雙色瞳——

下意識地伸出手把隱擋在身後，後者卻推開自己的手臂，警惕地盯著來人。

「是你們對吧，」少年直視著他們——真的只是直視，在他說話時嘴唇基本上都沒有動，「可是……完全沒有任何怨念的存在。」

「怨念？」

疑惑地重複。

他點點頭，目光開始在兩個人身上遊離：很快那目光就僵住了——落在了隱的藍色頭髮上。

「怎……怎麼了？」

察覺到他似乎在看著自己，隱有些緊張地問。

「沒怎麼……」少年搖搖頭，「只是想起來一個不怎麼友好的故人而已……

回歸正題——」

少年做出清嗓子的動作：雖然他根本就沒有說話。

「是你們很想成為屠神者，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一直都在監視著我們？？？」

「我感受到了別的屠神者的氣息，順路過來看看……沒想到發現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

「……」

影下意識地抱住了隱，兩個人緊張地看著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啊，是我失禮了，」少年如夢初醒一般拍了拍腦袋，「不用那麼緊張……既然想成為屠神者，那我們就絕對不會是敵人。

而且，如果要成為屠神者你們還必須要我的幫助。

我叫……」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哀傷。不過那轉瞬即逝，少年定了定神，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廷達羅斯獵犬。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盡情說出來。」

出乎他的意料，這對看起來是兄弟的人在聽完他的話之後似乎放下了敵意，但取而代之則是茫然。

……還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生存者啊。

強大的獵犬此刻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無奈地扶住了腦袋。

「話說回來……你們為什麼要成為屠神者啊？」

「為了、為了保存記憶而已。」

「……」

噗嗤。

他儘力憋住自己的笑聲，不過在對上那個黑色頭髮十分認真的神色后卻還是打住了。

「看樣子你們……還不知道屠神者的真實定義呢……

我就勉為其難地和你們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