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風生水起
日一點點的偏高。
小六坐在榻上,一頭霧水。
逃不認路,行不對路,坐等不起。
難道紅顏薄命……
「啊……」小六發恨的揉亂糟糟的髮絲。
等不了了,束手待斃不是楚小六的理。即刻動身……
小六在屋子裏左翻翻右翻翻,萬一有值錢的東西,也不虧負此行。
翻出一套灰藍色的長袍隨手丟在地上,回頭瞧瞧,撿起來套在身上……
打開門,鬼鬼祟祟的沿途朝人少的地方走,邊走邊回頭,三步一停兩步一跪……
做賊的不是她,她跟賊一般。
縱有千溝萬壑的阻攔、阡陌縱橫的崎嶇、跋山涉水的艱辛、羊腸九曲的複雜、翻山越嶺的險阻,小六還是七擰八歪,九拐十彎見到了門。
冰冷的城門,此刻在小六眼中是如此的可愛可親可敬可喜可歡可笑……
方要疾步而出,意識到不對,他迅速躲到偏僻角落。
守城的侍衛在挨個檢查,她無出城門的腰牌也無手諭。
怎麼辦?怎麼辦?楚小六躲在陰暗角落四處張望。
將近半個時辰后,小六遠遠地瞧見一批穿同樣長袍的人朝這邊走來。
守得雲開見月明,難題終會迎刃而解。
她默不作聲的尾隨到隊伍的後面,雖單個一排有些突兀,但混出宮是最重要的。
出了這裏,大雁南飛,各走各的。
小六的腳步跟在隊尾變得輕快,恨不得火速飛出去。
「站住。」一個陰陽怪氣,故意拉長聲音驟然響起,嚇得小六一個激靈。
光明的出口就在眼前,不能停,繼續走,繼續走,不能停。
前面的人停了,她無辦法在繼續走,只能低着頭待在原地。
領前的太監,轉過頭,畢恭畢敬,「奴才給安總管請安。」
楚小六學他人的樣子裝腔作勢的行禮。
「嗯。」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安公公陰陽怪氣的高亢,「哪個宮的!」
小六沒想到這太監架子還真大。
「回安總管,奴才永槺宮的。」領前的太監,彬彬有禮的作答,未絲毫有異樣。
明知故問,故意的……
安公公眼高於天掃過地上一干人,「帶這麼多人?」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總共不到二十個人,這還多……
「回安總管,奴才奉三皇子的命令去悅來閣取糕點,因樣式種類繁多,花樣複雜,才加派的人手。」
世人誰不知曉,皇宮的御廚是精挑細選,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難不成宮內的膳食還不如外面的,要親自帶如此多的人出去取。
一個皇子不思國家大事,江山社稷,凈心念吃,是民之害,江山社稷之害。
小六聽到領前太監趙公公的話,心中琢磨的,不過誰當權和她有什麼關係,不給她銀子,不給她官。
厭煩的聲音再次響起,「今日太子宮中有貴客,人手不夠。」
沒完沒了,這麼難纏,楚小六恨不得捅他兩刀,有的時候以暴制暴不治本,但真解氣。只要能讓他乖乖閉嘴。
離宮門就差五步,就差五步,她就能離開。
咦……,何意?人手不夠光明正大從三皇子派出宮辦事的人要,這未免太猖狂了。
「你們三人,跟着安總管走。」領前的太監未有半分反駁,指着他們三人。
赤裸裸的挑釁,還要乖乖的從命,最可憐無助的就是她,她馬上就能出去,就差五步,就差五步。
為什麼從後派遣,不從前派過去三人。
天不遂人願,天不遂人願。
小六心中哀嚎,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仰天長嘯,怒髮衝冠……
「是。」三人一口同聲,小六是極不願的,可無可奈何。
一路跟隨安公公,不時碰見的人皆恭恭敬敬的行禮。
小人當道,姦邪諂媚,搬弄是非,齷齪佞臣。
小六心想如若給他巴結好,是不是能跟着發家致富。
呸—她都覺得自己的思想太齷齪。利益沖昏了頭,假如不是他,自己早就出來了,如今還想反過來巴結害他未能出宮的始作俑者,簡直天大的笑話。
小六搖搖頭,不行。
她霎時覺得,有人在盯她,抬起頭見三雙眼睛皆直勾勾盯着她。
這是何意?她未曾表現出任何不妥,為何會成為眾矢之的。
「狗奴才,怎麼心不在焉的。」安公公兩眼冒着凶光,語氣惡劣,蠻橫。
「奴才,奴才能跟在安總管大人的身後走路,覺特別幸福,一時之間分了神,還望安總管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這一回。」小六見縫插針,溜須拍馬的本領不是吹的。
是個人都喜歡聽好話,誰不希望自己能夠處在雲端,腳踹眾人呢?更何況是在宮中常年受主子壓迫的奴才,官職再大,也是奴。
不過口蜜腹劍,嘴甜之人藏**。
聽到小六說的話,他的語氣至少沒有那麼壞,「別拍了,一會好好的幹活,別給咱家惹事就好。」安公公打量小六一眼,「你看着有些面生,何時入的宮?」
這人眼真尖的狠。
小六一路走來也研究過這個問題,面前有三皇子的人,他們肯定不認識自己,她瞎說瞞過眼前,他們應不會當面拆穿,畢竟是三皇子的人,同舟共濟的道理他們應當清楚。
但今日發生情況定會向主子稟告,到時候更說不清楚。
「奴才是近期入的宮,近日剛分到三皇子宮中,今日隨同出宮取糕點。」小六站到一旁,解釋的勉強是合情合理。
「是嗎?」安公公滿臉懷疑的表情。
「是的,安總管。」小六應答如流不卑不亢。
「好。」緊接着他又問道「你叫何名?」
小六發現安公公絕對是話癆,為何竟跟她過意不去。
「奴才小六子。」小六低着頭恭敬的回答。
「小六子,一會你不用去太子殿前伺候,滿眼的青色,今日有貴客,後面候着就好。」半晌,他開口。
安公公這話何意,典型的嫌棄,有貴客她去怎麼了?難道還丟太子的臉,一個奴才丟臉,簡直是笑話。
小六應承道,「一切聽從安總管的安排。」說的好像誰都稀罕去殿前伺候似的。
她是要找機會逃跑的,去殿前伺候多不方便,她又不笨。
到了東崋宮,小六被安排到后廚燒火,這個差事不用想也曉得是安公公嚼舌根,給安排活的人說為了她好,烤烤火,臉色更健康。
這是烤火就能好的?謬論。
不過楚小六也就是心底埋怨想想,畢竟除了在亂葬崗能狐假虎威,其他時候她都是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那類人。
干這些活,小六不在話下,畢竟從小到大,她都沒怎麼干過。這些年,甚生疏,這火為何許久都未曾燃燒?
見火許久都未曾燃起,她憋口氣使勁的往裏吹,結果——裏面的煙頃刻迴轉,噴了她一臉,她滿臉逑黑難堪蹲在那還不忘繼續吹……
才一會,整個后廚里到處瀰漫着煙……
咳咳咳……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從后廚落荒而逃。
煙咕隆咕隆的煙四處逃串湧出,院門口的侍衛見狀,疾步飛來直接抓起楚小六,「為何走水?后廚房的人呢?」
天曉得怎麼回事,她來到這就被安排到后廚燒火,除了安排他的人過來一趟,根本就沒有人過來。
小六被提起來,逑黑的臉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一個勁的咳嗽,「未曾走水,只是……咳咳,只是冒煙。」
她相信,如果這人繼續勒着她,真的被勒死。
后廚房的煙驚擾了前廳的人,很快一行人行色慌張朝這邊走過來。
「主子,屬下失職。」剛才嘞住楚小六的那人,扔下她直接朝過來的人跪下。
「情況如何?」一個深沉冷冽的聲音響起。
太子身穿黃色錦袍,丰神俊朗,那雙清澈的暗色眼眸似有有無盡的深沉,目光犀利,洞察人心。
侍衛簡潔敘述,小六發覺完全是在陳述事情,無絲毫的偏袒,無絲毫提及她。
皇宮的人不都會畫蛇添足明哲保身嗎?
「去領二十板子。」跟侍衛豪無關係,此亦要挨板子,那她這個禍首罪魁,豈不要人頭落地。
嗚嗚,她為何這麼倒霉,明明每次是希望滿滿,轉眼間是無盡的黑暗。
小六不清楚,宮裏面走水事是極其嚴重的,所有的爐灶和炭火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把關和篩選。稍有不慎會讓整個皇宮處在危險之中。
楚小六總算未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她爬起來跪到太子前,「殿下,方才奴才生火,冒了煙,不小心驚擾了殿下,奴才願意領罰。」
犯了錯誤主動承認,遠比強詞奪理,不依不饒來為自己開罪強。
「大膽,宮中走水是死罪,小小的奴才光領罰?」那個衰病的安公公,人家正主都未曾開口,你奴才滿口冒泡,威風八面。
小六偷摸的瞄了眼,讓她正巧發現太子眼裏有絲不悅,很快便隱藏起。
你不仁別怪她楚小六不義,小六心裏嘀嘀咕咕的念叨。
「回稟殿下,奴才有錯定當懲罰,可是……」楚小六頓了頓,既然太子殿下對安公公不滿,她就賭,把安公公拖下水,沒準能幫助太子除掉一人,興許太子看在立功的份上將功折罪,「奴才本是三皇子身邊伺候的人,今日是安公公特意把奴才調過來燒火的。」
小六把特意兩字加重,她一直在想,即使太子不待見三皇子,明目張膽專橫跋扈的管三皇子的要人實為不當,如果安總管是故意而為之的,他居心叵測亦為不良。
這件事,沒準太子都被蒙在其中,畢竟誰在意奴才的多少呢?
「如果殿下不信奴才,可去問方才給吩咐燒火的管事,還有跟奴才過來的人,他們可以給奴才作證。」小六語氣字字誠懇,句句抓住安公公,這件事如果她有罪,安總管也甭想凈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