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法總部

魔法總部的接待大廳里，一陣鞋子踩地的聲音。

傑里戰戰兢兢的跟在老不穀身後走著。

「不穀，這裡太安靜了，我心裡總是在發毛。」傑里低聲說。

「大家都進去了吧，我也沒想到買袋番茄麵包棍要那麼費時間。」

「我們遲到了嗎？」傑里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和不穀肩並肩。

「或許吧，快點跟上！」老不穀催促道。

「嘿！」這時，一名穿著長袍的中年女人向他們走過來，「先生，登記過了嗎？」她的目光看著傑里。

「還沒呢，蒙娜麗女士。」老不穀替傑里接過了話。

蒙娜麗女士打量著傑里，覺得他十分眼熟，她拿起一張紙，問道：「一年級的新生？」

「是的。」老不穀和氣地說，「在招生部確認過了，只是還沒收到通知函。」

蒙娜麗女士盯著傑里，一邊回答不穀：「這幾天的氣候總是在變化，派送通知函的貓頭鷹隊伍也許在中途迷路了，不過它們不是第一次應付這種突髮狀況，應該很快就會收到了。」

「別太擔心。」她向傑里和老不穀微微一笑。

他們說話期間，傑里的目光一直在往四處張望，此時，接待大廳的牆壁上掛著一張霍夫格的肖像，他正對著傑里笑。

傑里一驚，他剛多看肖像兩眼，霍夫格的舌頭突然變長，如蛇信子般向他飛快吐來，瞬間收了回去。

「老不穀！」老不穀沒有聽見傑里的叫喊，他在和蒙娜麗女士在交談。

過了一會，霍夫格的肖像沒了動靜，傑里才鬆了一口氣。

「請在這裡寫上他的名字，我們必須把所有參與新生的名字都報上去。」蒙娜麗女士露出溫和的微笑。

「非常感謝。」老不穀在登記表寫上傑里的名字，向蒙娜麗女士鞠了半個躬，就帶著傑里往前走。

「不穀，她是女魔法師嗎？我在孤兒院的時候，聽說女魔法師長著尖尖的耳朵，有三隻眼睛，會在半夜出來看見小孩就吃——」傑里激動說道。

「一點也不是那麼回事。」不穀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傑里，我們得快一點。」

這時，有一個穿著紅色披風的女魔法師從他們身旁拂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身影消失在一個拐角處。

他們沿著大堂往前一直走，走到一個走廊時，傑里問道：「老不穀，剛才走過的那是誰？她長得真像媽媽！」他突然感嘆。

老不穀十分驚訝，他邊走邊問：「你知道你媽媽長什麼樣？」

「嗯，大眼睛，長睫毛，她有一隻高挺漂亮的鼻子。」傑里脫口而出，彷彿親眼見過一樣，「她還有兩個又大又深的酒窩，她的笑容總是那麼溫柔。」

「不除此之外呢？」老不穀問。

「就是這些了。」傑里說完，嘆息一聲，加快了腳步。

事實上，當傑里對不穀脫口而出對母親的印象時，他也被自己驚訝到了。

他一直是在荒唐小鎮的孤兒院里長大的，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不僅是母親，他也沒見過他父親卡西小爾。

甚至是舅舅杜斯，在他收到杜斯的來信之前，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些人的存在。

對於卡西小爾和瀨亞的印象，也是在幻靈閣出來之後，傑里的腦袋中才有了一點意識。

當庫林駕駛著貓頭鷹飛行機車，直到載著他們飛到魔法總部，翱翔在遼闊的夜空之中，他才對父母的印象更加深刻了些。

不過，此時此刻，張無為清楚地知道，是幻靈閣的那些記憶財富在對傑里起作用，他聽著傑里對老不穀講的那些話，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那時，廖凡剛把他製造出來，三年的功夫，他靠著一塊又一塊冰晶元能迅速長成了一個成年機器人的模樣，在一次執行團隊任務中，結識了廖凡的女朋友——東方妮。

張無為顫抖了一下身子，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合體之境，四面是透明的，透過傑里的身體，他可以看見傑里周圍的一切。

他旋身而望這種從未體驗過的視角，不知不覺，原本已經消失的冰晶元能此刻又有了一些動靜，在他的丹田處散發出寒氣。

張無為感到十分意外，他欣喜若狂，從傑里進入魔法總部，他就嗅到了一股靈氣。

空氣之中，到處散發著靈氣，張無為吸了好幾口，渾身都是力量。

但轉念一想，只是想要變成人形，衝出傑里的體內，卻依然比登天還要難。

安靜的走廊上，聽見傑里和老不穀鞋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噔噔」地響起。

等他們穿過了第一條走廊，前方的視野開闊起來，他們跨入一個銅製大門。

眼前是一個比馬場還大的大會堂，會堂上坐滿了人，一眼掃去，至少有好幾百人。

「靈氣啊！全是新鮮的靈氣！」張無為興奮不已，他瘋狂地呼吸著。

這時，傑里的鞋底踩踏地板的聲音驚動了大家，數百雙目光齊刷刷地向他們看來。

其中不乏一些驚訝到極點的目光。

——在他右手方向的一處座位上，有一個藍眼睛的女孩捂住了嘴巴，驚訝盯著他們看。

「快瞧！那個人的鬍子！」

「他的鬍子怎麼會那麼卷啊！」

「他的鬍子比波克教授的還要卷呢！」

「他的鬍子一定是我見過的最卷的了！」

老不穀的那圈濃密、捲曲的白鬍子吸引了很多學生的目光。

「你一定是瞎了，波克教授的鬍子明明是直的！」

「明明有一點點卷！」

「只是一點點卷而已！」

他們走在中間的過道上。

一陣低議傳進傑里的耳朵，兩個聲音正在對「不穀的卷鬍子」話題爭論不休。

老不穀示意傑里一直往前走，又有幾道目光向傑里看過來了，三五個人在時不時地往傑里這邊看，交頭接耳。

須臾之後，爭論「鬍子話題」的那兩人還在喋喋不休，聒雜訊令傑里感到煩躁不安。

「別緊張，跟著我來就好。」老不穀小聲鎮定地說，他的語聲低沉卻清晰，「那些穿著黑色長袍的是二年級學生，穿紅瑪瑙色長袍的是三年級學生。」

「其他的跟你一樣，大都是霍格萊斯的一年級新生，這樣隆重的測驗，偶爾也會有高年級的學生來觀看，他們通常穿著鑲金的紅色制服，只有一年級新生是沒有制服的。」

「哦，我看到了一個，在那裡。」傑里指住右方牆角邊上——一個身穿鑲金紅色長袍的青年。

「快把手放下！」老不穀低聲提醒他，「我們一直往前走，坐進右區里，那邊還有許多空位。」

會堂分為左右兩個區，左區前排有幾個空位，左右區中間的過道並不長，傑里卻覺得走了很久。他只是太緊張了，儘管老不穀在不斷給他鼓勵，他的手心依然不斷地冒汗。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如此隆重的場合——這裡坐著將近六百多張陌生的面孔，他們的神情各異，同時朝傑里看來時，如看怪物般令他渾身不適。

「老不穀......」傑里正想說什麼，老不穀小聲提醒道：「那位是教公共課的娜娜老師，她一點也不凶，繼續走。」

他們走到右區邊上的一個空座位旁時，一個站在教師席的年輕女人向傑里看來，她的個頭雖然和庫林還差的遠，卻足足比傑里高出了兩個頭。

「我們就坐在這裡吧！」老不穀拍拍傑里的肩膀，笑道：「你沒問題的，小夥子！」

傑里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看見左區中央有兩道熟悉的目光惡狠狠地朝他瞪過來，是之前在門口用皮球砸他的那個金髮少年——拉李·豪銳和他的胖墩跟班葛高。

葛高坐在拉李的身後，在拉李的左邊位置上坐著一個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是拉李的叔叔恩帕斯。

拉李和葛高時不時地談論著什麼，一會又朝傑里和老不穀這邊張望，傑里看見拉李看過來，馬上把目光轉掉。

他看見右面牆壁上掛的肖像在朝他咧嘴笑，其中一個胖婦人向他扮了一個鬼臉，吐出舌頭時差點把他逗出聲。

這是他第三次看見肖像在動，逐漸覺得不再稀奇了。

不過，當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肖像時，卻發現肖像畫框內空了。

胖婦人逃走了？傑里正奇怪間，聽見四周有人嚷了一聲。

「快看誰來了？」

他的注意力又從肖像回到會堂上，只聽身後響起一片熱烈的歡呼。

「艾米·大爾！」「艾米·大爾！」

學生們就像在喊口號般活躍和瘋狂，他們在歡迎什麼重要人物的到來。

傑里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此時，過道被一群人堵住了，人影把道路堵得密不透風。

「老不穀，那是誰？」傑里忍不住探頭去看。

老不穀的目光也跟著轉過來了。

過了一會，過道上擁擠的人影終於散開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過道中央走來一個身穿金色燕尾服的美麗少女，她的身旁跟著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佣。

她穿得就像一位公主，身上擁有一股高貴的氣質，只是一張冰雪般的俏臉上，一雙眼睛里總是透著一股冷傲，傑里看得呆住了：「她穿得像個公主。」

「誰說不是呢？」老不穀小聲地說：「她是大爾家族最看重的年輕一輩，是衛斯大爾唯一的孫女，大家都說，她會成為霍格萊斯未來的繼承人。」

「繼承人？」傑里異常興奮，激動道，「她一定特別優秀。」

「大爾家族沒一個好惹的，傑里，你最好離他們遠一點。」老不穀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

「為什麼？」傑里奇怪地問道。

老不穀沒有再說什麼，他的目光在向左區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傑里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艾米大爾的身上，他看見艾米大爾向左區第一排的兩個空位旁走去。

艾米·大爾選擇坐在了第一排，她的男佣挨著她旁邊的座位端坐著。

艾米剛坐下來，四下里立即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銀髮老人走到了演講台上。

「波克教授，霍格萊斯的校長。」老不穀小聲介紹。

波克教授走上講台時，傑里十分吃驚，他對老不穀說：「我見過他。」

老不穀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一直說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見過他？傑里，老波克是不可能去找你的。」

「我真的見過他。」傑里強調，「就是他把我送到了電話亭，他還送了我......天吶，我忘了，我的行李箱丟了一個晚上了！」

他突然想起行李箱在途中就被司命夫人丟掉了，司機送的禮物當時被他勿忙塞進了行李箱里！他還沒看過是什麼禮物呢！

老不穀堅信自己的判斷，堅決說道：「一定是看錯了，怎麼可能呢，老波特最討厭的就是車子。「

「我真的見過......」傑里還想把昨夜的情形說一遍，但是老不穀阻止他繼續說，「天賦測驗馬上開始了。」

傑里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兩個魔法總部工作人員抬上來的一樣神秘東西吸引住了。

工作人員按照波克校長的指示，將東西抬到會堂正中央的一張高腳長桌上，上面覆蓋著一塊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