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係緩解
「小鑫，不可以這樣無禮。」木爺爺抓住胡鑫的手，朝他搖了搖頭。
「木爺爺，她就是人類的叛徒！」胡鑫生氣地指著燨燨。
燨燨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辯解？」胡鑫扯開木爺爺的手，衝到燨燨身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人類啊，你是我的曾祖母，你怎麼可以向著仇人？」
面對他的質問，燨燨依舊一言不發，剛才她已經很明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小鑫，我們等結果吧。」木爺爺再次拉住胡鑫的手，將他帶走，留下燨燨一人待在房裡。
新機場這邊早已被警察包圍，King迎著風站在直升機前，接過協議。
「King，要逮捕他們嗎？」老路看了看直升機里的人，加上飛行員，總計三人。
「先等等。」King仔細閱讀著協議，隨後露出了笑容，「還真不像是他們的做法。」
King大概猜到了是誰擬定了這份協議，只是他沒想到小燨居然這麼快就打入他們內部。
「他們提出什麼要求？」老路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要答應他們吧？」
「為了小燨，當然要答應。」King微笑著看了老路一眼。
「你又在盤算著什麼？」老路費解地看著他，他果然還是看不懂King的想法。
「你說小燨是會站在人類那邊，還是站在我這邊呢？」King若有所思地問道。
「你要試探她？」老路愣了愣，「你確定將來不會後悔嗎？」
「如果是我的小燨，她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King自信地笑道。
「如果她讓你失望了呢？」
King沉默片刻，才說道：「沒有這種如果。」
「你就這麼確信你們之間的羈絆？」老路嘆了一口氣，「別忘了，經過100年，你早就不是從前的自己，你的手上究竟殘留著多少人類的鮮血，恐怕你自己都數不清吧。」
「如果王燨知道了這些，還能一如既往地對待你嗎？你確定她不會害怕你，疏遠你，甚至離開你嗎？」老路繼續說道，「她畢竟不是犬類人，無法理解真正的你。」
King淡淡一笑，「你雖是犬類人，但不也是無法理解真正的我嗎？」
「我……」
「這和種族無關。」King說道，「我當然希望被別人所理解，但我卻也害怕，我不想有弱點。」
「可王燨就是你的弱點！」老路嘆息道。
「或許吧。」King想起燨燨的臉，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被人捏住軟肋的滋味，還真是不錯。」
「你簡直不可理喻！」老路氣急敗壞了起來。
King拿出筆，在協議上籤了字。
「你瘋了？這份簽字的協議要是被其他元首看到，可是會引發戰爭的啊！」老路想要搶回協議撕毀，卻被King攔在身後，眼睜睜看著King交出協議。
「這是機密文件。」King小聲說道，「封鎖消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至於人類就交給露西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老路生氣地瞪著他。
「我知道。」King自信地說道，「一切還在我的掌控之中，遊戲才剛剛開始。」
「遊戲？你拿王朝的安危當遊戲嗎？留下這些隱患，可是會帶來滅頂之災的！」
「老路，別這麼激動。王朝的安危這種事情，還輪不到警察局局長來操心。你維護好社會治安就行。」King笑道，「愛抓耗子，可是你的壞習慣。」
老路一臉不爽的表情，雖然他知道王朝也有自己的軍隊，可是軍隊的長官是King啊，一旦他不靠譜，軍隊還能靠譜嗎？他作為好友，如果不積極勸導，還有誰能勸住King？
燨燨在床上待不住了，而且頭部受傷不算很嚴重，所以她決定出門走走。
夏日的陽光有些炙熱，沒走一會兒燨燨就滿頭大汗，她找到一片樹蔭，便停下來休息。放眼望去，這裡就像一片私人莊園。農田裡有勞作的人，田埂上有玩耍嬉鬧的孩子，這樣靜謐美好的時刻，讓燨燨感覺有點恍惚，彷彿所有的噩夢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燨燨一眼就發現了正在低腰插秧的胡鑫，他的動作很嫻熟，應該是從小就參與勞作。
「我們隱藏在這裡，斷了所有的外在補給。」木爺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燨燨抬頭看著朝她走近的老人。
「夫人，我們可以相信你嗎？」木爺爺真摯的目光讓燨燨感到動容。
「我不會傷害你們，也會盡量阻止犬類人傷害你們。」燨燨愁容滿面，「但是如果你們想要我背叛King，我做不到。」
「King是我的家人。」燨燨的笑容略顯傷感，她是真心將他視為家人的。
「可我們也是您的家人啊！」木爺爺的眼神異常悲傷，「您和胡鑫可是血親。」
燨燨偏過臉，看向農田裡勞作的身影。「那是這個世界的我。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做出選擇呢？」
「木爺，我還是不相信這個世界的我會是胡鑫的曾祖母。」燨燨說道，「即便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也會盡量幫助你們的。」
「您為什麼不相信事實？」木爺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是一個生活在普通家庭里的人，我的家庭結構非常簡單，日子也過得簡單快樂。可是，從我遇見你們，我就覺得胡家一定不簡單。如果沒有點能耐，是不可能成功躲在這裡安然度日。」燨燨分析道，「我這個人討厭複雜的家庭，尤其是那種有世家背景的。待在那種注重禮節和規矩的地方，會讓我覺得不愉快。」
「所以，我不可能是胡鑫的曾祖母，這違背了我的處世原則。」燨燨認真地看著木爺爺。
木爺爺聽到這番話愣住了，怪不得他過去看到的夫人和現在的完全不一樣。「原來是不快樂。」
「什麼？」木爺爺的聲音有點小，燨燨沒有聽清楚他剛才的話。
「沒什麼。」木爺爺微微一笑，「我以後還是稱呼您燨小姐吧。」
「您稱呼我的名字就行。」燨燨微笑著說道。
木爺爺搖了搖頭，他有著自己的堅持。畢竟在他心中，眼前的人就是胡淼唯一的妻子。他知道胡淼老爺非常愛她，即便是她留下了離婚協議，消失了幾十年，他也沒有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中劃掉。
他曾經問過胡淼老爺，為什麼夫人要離開。可當他看見老爺痛苦的表情，他就後悔了，從此這個家中再也沒有人追問夫人離開的緣由。大家在胡森少爺面前，也很少提起夫人的事。
「好吧，您隨意吧。」燨燨不再堅持了，畢竟姓名只是個稱呼而已。
「胡鑫小少爺說的那些話，還請您別放在心上。」木爺爺說道，「他不是有心要傷害你的。」
「我明白，他也有他的痛苦。」燨燨感嘆道，「背負著仇恨而活，不論是人類還是犬類人，都不會快樂的。」
「仇恨只會帶來痛苦和災難，而且會周而復始，像野草一般燒不盡。」燨燨說道，「我不奢求你們因為我的一兩句話就放下仇恨。只希望在未來，你們用自己的雙眼去見證。」
「我們不確定King是否言而有信。所以這次只會讓10個人過去W市。小少爺和我還是會繼續留在這裡，等那邊確定安全無疑，我們才會過去。」木爺爺說道，「還要麻煩燨小姐繼續陪我們在這裡住上幾日。」
燨燨點了點頭，說道：「信任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們會提防也正常。」
「燨小姐，我不奢望您能提供什麼機密消息給我們，只想懇求您幫忙找到胡淼老爺。」木爺爺突然下跪，讓燨燨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您這是在做什麼？快點起來！」燨燨趕緊扶住木爺爺。
「都過了這麼久了，他還會活著嗎？」燨燨心裡不禁疑惑。
「你確定，他還活著？」燨燨詢問道。
木爺爺點了點頭，「他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
燨燨疑惑不解，「什麼火？」
「象徵著生命的火。胡氏家族的家主從出生以來，就會新誕生一個火苗，會安放在祠堂里。」木爺爺解釋道，「胡淼老爺的火苗雖然奄奄一息，但是還在燃燒著。」
燨燨微微一愣，「學長真的還活著？」
「等您回到King的身邊，請您務必幫忙找到他。」木爺爺懇求道。
「我盡量。」燨燨嘆了一口氣，「果然那頓飯不是白吃的，現在輪到她來還恩了。」
「真是麻煩啊，居然把這麼麻煩的事情踢給我。King，我要漲工資！」電話那頭傳來露西的抱怨聲。
King笑著說道：「給你加薪10%吧，帶薪婚假給你們延長一周。」
「這還差不多。話說，老路是怎麼同意的？」露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可不認為老路會允許人類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
「他生氣兩天就好了，嘴硬心軟的傢伙。」King說道，「已經有人類過來登記了嗎？」
「有五六個人來登記了。」露西答覆道。
「才五六個，還真是警惕。」King的臉色有些陰沉。
「你是真的打算接納人類了？」露西好奇地問道。
「你覺得呢？」King突然反問道。
露西愣了愣，說道：「如果是為了燨燨，我覺得你做得出來。」
King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很多事情，我還在考慮當中。」
「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無條件支持。而且我相信王朝的民眾也會支持你的決定。」露西此刻的臉色顯得十分嚴肅，彷彿是在宣誓一般。
「哪怕是要毀滅？」King的聲音有些冷。
「如果你想毀滅，那就毀滅好了。」露西笑道。
「也就你敢陪著我瘋了。老路那個傢伙可是非常想要守護好王朝的民眾。」King又恢復了往常的笑容。
「他就是太正義了。」露西感嘆道，「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好別人。」
「可你不就是喜歡他的正義么？」King笑道。
「是呀，我就是喜歡善良的人。」露西的笑容變得異常溫柔，想起了被路飛救起的往事。
「等燨燨回來了，你和老路就舉辦婚禮吧。」King說道。
「嗯，我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露西說道。
「那些遷居來的人類就交給你來安排了。」King囑咐道，「暫時還不能泄露他們的身份。」
「我明白，你放心吧。」露西答覆道。
晚飯後，燨燨來到院子里，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這樣的時光真是難得，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欣賞自然風光了。
從門口走出的胡鑫，停住了腳步，看向那個躺在草地上的少女。自從他說出那番話后，就再也沒有跟她搭過話了。見到她那張充滿活力與笑容的臉，一種羞愧感油然而生。
「對不起。」他小聲呢喃道。
微風吹起，似乎傳達了他的話語。燨燨突然坐起身來，回頭看向他。
「你剛才是在道歉嗎？」燨燨開心地笑著。
「你聽見了？」
「好像是聽到了。」燨燨微笑著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胡鑫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
「你那麼生氣也是有理由的，我不會怪你的。」燨燨說道，「恨著犬類人，讓你覺得快樂嗎？」
燨燨認真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雖然比她的年齡要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會將他當成孩子來看待，對他格外包容。
「我不知道什麼是快樂。」胡鑫迷茫地看著她，「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曾有過父母，但是我卻不記得他們的模樣了。再後來，我們一路逃跑，到處尋找適合躲藏的地方。」
「當木爺爺告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我就下定決心要變得強大。要讓犬類人血債血償！」胡鑫說道。
「那你覺得現在的你，足夠強大嗎？」燨燨詢問道。
胡鑫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
「一直躲在這裡，是不可能強大的。」燨燨笑著說道，「你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學會適應生存，去學習先進的知識，武裝自己的大腦。」
「在過去，咱們人類有著最好的資源，可是現在，這一切資源都掌控在犬類人手中。」燨燨分析道，「所以，你更要把握好機會去學習。」
燨燨注視著他，問道：「你覺得我為什麼會提出讓人類留在W市這種協議？」
「不僅僅是為了King，也是為了你們。」燨燨繼續說道：「W市是王朝的中心，那裡的犬類人都崇尚知識與科技。只有待在那樣的環境下，你才能更接近未來。」
胡鑫聽到這些，略感吃驚，沒想到燨燨為他考慮了這麼多。
「人區別於其他動物的最大特徵就是腦力和學習力。」燨燨說道，「你最好的去處應該是學校。」
「你不怕我掌握了能力之後，會推翻King的統治？」胡鑫問道。
「你如果有這個實力，我會為你高興的。」燨燨笑著說道，「在我的那個世界，有能力的人總不會被埋沒，是可以通過選舉晉陞的。我覺得這個世界也應該由有能力的人來掌管，無論是人類還是犬類人，誰更有能力，誰就能勝任。」
「我只是不希望有屠殺事件發生而已。」燨燨說道，「你想手刃的那些犬類人，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家人子女。從生命的本質上來看，人和犬類人並無差別。」
「King就是這樣給你洗腦的？」胡鑫皺起眉頭。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有一絲觸動。
「他哪裡有時間跟我聊這些呀。」燨燨笑道，「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大概還沒有超過1天吧。」
「我不會原諒犬類人，但是我會好好思考你說過的話。」胡鑫說道。
「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能決定你的未來的那個人，應該是你自己。」即便這樣勸解了胡鑫，燨燨對自己的未來卻也是迷茫的。她和活在這個世界的人類不同，她來自過去，本來就不屬於這裡。